蕭衡的這個決定，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林鳶猛地抬眸看向蕭衡，滿眼驚詫，卻在接到蕭衡那狠的眼神時，迅速避開了。

不敢爭辯，甚至不敢看他！

林侯爺也不由得瞪大了雙眼，卻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倒是林夫人忙不迭地勸著，“衡兒，這，你可不能沖啊！”

蕭衡沒有說話，唯有那雙眸子越來越沉。

蕭母看出了不妥，忙是起朝著林夫人走去，“你們先帶鳶兒回去住兩日。”

說著，便是沖著林夫人使了個眼，聲音得極低，“衡兒這會兒還在氣頭上，鳶兒留在這反倒不妥。”

這話，說得實在是保守了。

何止是不妥啊！

是真怕蕭衡一怒之下會將林鳶給殺了！

林夫人也聽出了蕭母的意思，再看向蕭衡那雙滲人的眸子，終于是沒再說話，扶著林鳶站起，這才道，“那，那我們今日先回去。”

說罷，方才與林侯爺二人擁著林鳶走了。

林燁眉心微沉，在林夫人經過他邊時，他忽然很想問一句：就不問問念念怎麼樣了嗎？

他們來了蕭府之后，連念念的面都沒見到，就，一句都不問嗎？

可，不等他開口，林侯爺已是在催促，“燁兒！還不走？”

林侯爺是擔心林燁沖之下，會在蕭家做錯事。

但很顯然，他也沒有想到喬念。

林燁微微閉上了眼，莫名的，心底掠起一抹寒意。

他今日是親眼見過念念何等傷心的，他想著，念念此刻定是需要人安著。

但，那個人不會是他，也不會是侯府的任何人。

是以，他便只沖著蕭何行了禮，“還請蕭大哥幫我多勸勸念念，今日……”

大概是嚇壞了。

亦或是，失去了小翠這個妹妹而傷心壞了。

總之……

他張了張，似乎是想跟蕭何說一聲，拜托了。

但終究是什麼都沒再說，轉離去。

今日蕭何的表現，明顯是比他更在意念念，他相信蕭何一定會照顧好。

至，蕭何會做的，比他好。

蕭何沉著臉，一雙眸子看了眼已經消失在拐角的林家人，這才又緩緩移到了蕭衡的臉上。

看著蕭衡那鐵青的臉，他知道，蕭衡定是后悔極了。

可，后悔有什麼用？

那些傷害已經造，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疤，一道一道，都是喬念曾經被他丟棄的證明。

后悔，能挽回什麼呢？

深吸了一口氣，他想到了喬念回府時的神，實在是放心不下，便是沖著蕭父蕭母道了聲，“孩兒先回去看看念念。”

蕭父點了點頭，“嗯，你是夫君，理應好好照顧。”

蕭何眉心微擰，他知道蕭父這話，分明是說給蕭衡聽的。

當下便也沒再說什麼，行禮離去。

蕭父以為，蕭衡之所以了休妻的念頭，是因為喬念，所以才出言提醒，喬念如今，是蕭何的妻子。

而蕭母也是不由得上前，聲勸道，“你這孩子，休妻之事豈是能隨口胡言的？”

蕭衡冷著一張臉，關于他爹娘的心思，他心里都很清楚。

當下，便也只是冷冷說了一句，“我不是胡言。”

“胡鬧！”蕭父皺著眉，神嚴肅，“鳶兒縱然有錯，卻也遠沒有到休妻的地步！你們親才多久？這就要休妻，你要外人怎麼看你，怎麼看我們蕭家！”

蕭衡冷的眼神，緩緩看向蕭父，“可當初，人也不是我要娶的。”

是他們要他娶的！

蕭母眉頭鎖，知道蕭衡在想什麼，便也跟著沉了聲，道，“娘知道，你一直在糾結著當年婚約換人的事，可你莫要忘了，咱們與林家的婚約上寫得清清楚楚，就是要嫡！既然林鳶回來了，那林鳶就是嫡，你要娶的人就該是林鳶！”

這一刻，一強大卻又萬分悉的無力襲來，只讓蕭衡整個人都仿佛陷了深淵之中，怎麼都掙不出來。

蕭母的這番說辭，幾乎是與三年前一模一樣。

于是，他也問出了與三年前一模一樣的問題。

“為什麼，非得是嫡？”

為什麼非得是他，去娶這個嫡！

“因為這是兩家祖上定下的！”蕭父神嚴肅，差一點就拍案而起，“因為你是我蕭家的嫡子！”

這是他為蕭家嫡子的責任！

蕭家的嫡子，就該娶林家嫡為妻！

蕭衡的一雙拳頭，從開始到現在都不曾松開過。

他想到三年前自己的抗爭，到最后都還是敗在了蕭母的眼淚之下，想到三年前，喬念歡歡喜喜地來尋他時，他強忍著心痛，也還是冷漠地回了一句：林姑娘實屬孟浪了。

他想到后來戰場上橫飛的三年，想到荊巖的那一句：不喜歡吃糕點。

想到的香囊，被別的男人藏在懷里，想到寧愿抗旨也不肯接下賜婚，想到最終，了自己的嫂嫂……

一切的一切，就宛若是一個巨大的笑話，嘲笑著他當年的無能為力！

可，現在已經不是三年前了。

他，不想再做與三年前一樣的選擇！

當下，便是緩緩站起了來。

“那這蕭家嫡子，我不當了。”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將蕭父蕭母都拍得震驚不已。

三年前，蕭何已是殘疾。

皇上力排眾議，將兵權到他的手里。

蕭家當時，幾乎是面對著整個朝堂的反對！

他為蕭家嫡子，在那個時間點迫不得已地選擇了站在蕭家這邊。

可如今，蕭家已是朝中肱骨，外頭要結他的數不勝數！

他能撐起蕭家。

自然，也能離開。

蕭父氣得渾抖，亦是站起了來，指著蕭衡的鼻子喝罵著，“混賬東西，你再說一遍！”

“再說多遍都是一樣。”蕭衡神冷漠，眼底沒有半分緒，“不讓我休妻，我就離開蕭家。”

“你！”蕭父氣急，可看著蕭衡那副堅定的樣子，他卻一個字都說不上來。

蕭母急得掉眼淚，“你就算休了鳶兒又能如何？念念已是你的嫂嫂了，你……”

“是你們造的！”蕭衡打斷了蕭母的話，周的氣都低沉得厲害，從不在人前落淚的他，此刻正恨恨地盯著蕭母，眼眶里，滿是痛苦，“是你們，不讓我要！”

三年前是，三年后，亦是！

是他們一次又一次，將他跟念念分開的！

蕭母愣住了。

從未見過蕭衡這副模樣，就仿佛，隨時都會崩潰了一般。

蕭父也不敢說話，縱然知道自己的決定沒有錯，可此刻，對于自己的這個兒子，他終究還是生出了幾分愧疚。

蕭衡看著蕭母，角忽然就勾起了一抹笑來，冷漠，鷙。

而后，緩緩轉往外行去。

這一次，他不會再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