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妹妹,這湯你喝著怎麼樣?”
長樂宮珠寶氣。
賢妃一合家常襦,笑語嫣然,頭上斜海棠卷春碧玉簪,在八角宮燈照耀下芒瑩潤。
越發襯得貴氣人,氣韻天。
相比之下,虞聽錦的天真俏就顯得小家子氣。
何況今日心不好,戾氣暗藏,那份天真便更加生造作。
“賢妃問這湯?倒也難為你想著本宮,燉盞湯也忘不了敬獻本宮。”
虞聽錦漫不經心舀著碗里湯,笑道:“本宮喝著還好,清淡甘甜,不過,到底比不得陛下常用的茯苓甘湯,消暑滋補,最是有益的。改日本宮陪陛下用膳時,請陛下賜給賢妃一盞,也免得你費勁自己燉。”
賢妃噗嗤一笑。
和在座的其余嬪妃互相看看,都是忍俊不。
簡嬪快言快語:“貴妃娘娘還不知道吧,陛下常用的茯苓甘湯,就是咱們賢妃娘娘家傳的滋補膳方。陛下用了歡喜,才加到膳常例里的。”
蘭昭儀道:“是啊,真讓咱們羨慕呢。鎮國公府老太君最是懂飲食之道,太后都常遣人去問各種調理藥膳的做法。太后娘娘還說,到底是世家大族,吃穿用度見底蘊,不是那等乍富之家能比的。”
賢妃笑嗔們:“有的吃就吃,也堵不住你們麼?什麼乍富之家,沒的讓貴妃妹妹多心。”
虞聽錦原本炫耀比賢妃每月陪伴圣駕的機會多,不想卻被人家笑話了家世。
虞家歷代讀書科舉,但最高職不過是父親的二品侍郎,哪里比得上鎮國公府累世簪纓。
這也是賢妃最讓恨的地方。
仗著國公府,不把放在眼里。
可輸人不輸陣,虞聽錦皮笑不笑,輕哼一聲:“本宮多什麼心,我虞家世代書香,素有傳承,又不是乍富之家。
不過咱們清貴門第,從不在俗上頭留心,推崇的是知書達理,一只該怎麼燉湯滋補,素來都給廚房奴才們去琢磨。
賢妃這里擅長藥膳,那麼本宮回頭就讓春熙宮管膳食的人過來討幾個方子,賢妃不會舍不得吧?”
賢妃笑:“妹妹若誠心討教,本宮自然幫你。”
“就是,有什麼舍不得的,幾道菜而已,誰又放在心上麼。”蘭昭儀幫腔。
賢妃宮里側殿住的一個低位小主,蘇選侍也附和道:“說起知書達理,賢妃娘娘才是個中翹楚,只是不在人前顯擺。就連娘娘跟前的宮人,私下里也時常詩作賦以為消遣,不像有的奴才只會打人取樂,倒把自己打進辛者庫去了。”
此言一出,滿殿來赴宴的嬪妃都笑了。
賢妃請客,依附的人都來捧場,給虞聽錦難堪。
虞聽錦知道今日必有一番槍舌劍,所以也帶了春熙宮隔壁的一個低位吳貴人,來給自己沖鋒陷陣。
此時不想忍了,冷冷一個眼使過去,吳貴人心領神會,立刻起走到蘇選侍跟前,抬手就是一掌。
“貴妃娘娘的事,也是你能說三道四的?還不給貴妃娘娘道歉!”
蘇選侍捂住臉,又驚又氣,“你竟敢打我?這可是長樂宮。”
“打你就打你,還要挑地方嗎?你奚落貴妃娘娘,以下犯上,也沒見你挑個好地方作死。”
吳貴人常年無寵,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態。
來之前虞聽錦承諾過,若表現好,回頭就在陛下跟前舉薦侍寢。
所以敢在賢妃地界上打賢妃的人。
若是栽了跟頭,最多訓足之類,跟現在見不著皇帝的日子沒區別。
虞聽錦見狀,心舒暢。
笑著招手讓吳貴人回來。
“賢妃請客,本宮看面子,放宮里的人一馬。蘇選侍,下次記得干凈點,因為本宮下一次,不一定愿意饒人。”
吳貴人趾高氣昂回到座位。
賢妃笑容變淡。
悠悠地說:“本宮請客,還有人這麼囂張呢。來人,把吳貴人拖出去,丟到長樂宮門外頭跪著。本宮不起,誰也不準放起來。”
頓時有長樂宮太監沖進殿,把吳貴人拖走。
虞聽錦拍案:“來人,把蘇選侍一起拖走,以下犯上犯了規矩的可是!”
帶來的宮人就要上前。
但被長樂宮的人給擋住了。
賢妃自己的地盤,人手足夠,怎麼會讓虞聽錦得逞。
賢妃當眾命人給挨打的蘇選侍敷跌打膏和消腫油,還命人給春熙宮的宮緋晚送一份去。
“了那麼重傷,可得用一陣子藥呢。”
虞聽錦攔著說不必,可賢妃的人已經一溜煙跑出去了。
虞聽錦變:“賢妃特意請本宮來赴宴,竟是要跟本宮過不去?”
賢妃笑問:“貴妃妹妹這是覺得本宮也以下犯上了?來人,撤宴,本宮到外頭陪著吳貴人跪著去。什麼時候貴妃妹妹氣消了,本宮什麼時候起來。”
竟真的提出去,作勢往宮門外跪。
剛才護著蘇選侍不許罰跪,現在倒是主自己罰跪。
真讓虞聽錦意外。
不賢妃要干什麼。
悶雷陣陣,雨水漸大。
宮人撐傘遮不住斜風吹雨,賢妃一輕紗夏很快了。
蘭昭儀等人跟在后面,也紛紛了頭發衫。
妃嬪們子貴,頓時有好幾人打起噴嚏。
虞聽錦站在殿門口看們作態,氣得臉發白。
這群嫉妒恩寵的賤人,竟敢一起下面子。
場面到了此刻,雖然不知賢妃為何如此,可若是跟賢妃服,豈不是半點面都沒了?
今日忍賢妃太多,忍無可忍,不想再忍。
“賢妃自己愿意跪,那就跪吧。”
虞聽錦不聽盤兒勸阻,直接不搭理賢妃了,帶人離開長樂宮。
“貴妃娘娘?”
吳貴人還被長樂宮人按在地上跪著,見狀連忙掙扎著呼喚虞聽錦。
剛才因打人被罰跪,貴妃不給出頭。
現在起碼該帶上一起走。
誰知雷雨聲聲掩蓋了的呼喚,虞聽錦竟然把給撂在這里了。
吳貴人著很快消失在夜里的貴妃儀仗,哭無淚。
“娘娘,咱們還跪?”
蘭昭儀詢問賢妃。
賢妃讓宮人把自己頭上雨傘挪開。
“自然要跪。”
“可……為什麼呢?”
“自是幫貴妃娘娘立威啊。”
賢妃徹底淋了如云發髻,笑容意味深長。
這貴妃啊,躥升太快,基不牢。
只要力度夠巧,就能讓跌下來。
春熙宮捂得嚴,可一夜兩次的事,還是知道的。
皇帝貪的婢子昨兒了苦,就是借力的憑依。
一個婢子苦,皇帝不好發作。
可再加上居四妃的呢?
賢妃抬頭,任雨水沖刷容妝。
已經月余沒有侍寢了,上次,上上次,侍寢的時候皇帝興致都不高。
例行公事一樣。
家世再好,也敵不過新人。
說不嫉妒那婢子,不可能。
可嫉妒又有何用?
倒不如揣度皇帝心意,把自己送去給皇帝當借口,給他一個懲罰虞聽錦的機會。
“娘娘,再這麼跪著淋雨,您要生病的呀!”
蘭昭儀等人都勸。
賢妃一笑。
生病算什麼,只盼著那婢子分量夠重,別讓白白挨淋就好。
“貴妃娘娘不消氣,我怎敢不跪?”
電劃過云層。。
照亮長樂宮前烏跪著的嬪妃宮侍。
也照亮佛堂角落里依偎的兩人。
“你傷在哪里,還疼麼?”
蕭鈺過細膩如脂的。
從上到下。
一寸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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