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的眼睛很。

最近執掌后宮，令行止，眼波之中平添一抹嚴厲。此時帶著審度和警告看向緋晚，很有幾分迫。

希緋晚能識趣，力辭不允才是。

沒想到緋晚對上的視線之后，順從又靦腆地一笑：“既然娘娘也覺得合適，和陛下一樣，都希嬪妾能試一試……那，嬪妾恭敬不如從命，就試一試好了。”

說著便向賢妃深深一福。

“嬪妾尚無經驗，先謝過娘娘提攜。日后若是有不妥當之，求娘娘能不吝指教，嬪妾激不盡！”

賢妃還能說什麼？

當著皇帝的面，若再推或夾槍帶棒，必將被皇帝反，就像皇后以前屢屢犯錯一樣。

不能步皇后的后塵。

于是掩住一切緒，努力笑得大大方方：“昭妹妹請起，若說經驗，本宮才協理多久，也不過是著石頭過河罷了。咱們姐妹同心，好好把宮幫陛下打理好，那便一切都好說。”

“是。”

緋晚恭順站到一旁，低眉順眼。

自知在賢妃眼中，此番是鉆了大空子，得了大便宜，賢妃不知怎麼不舒坦呢，所以此時，自己極盡低調便是。

而皇帝看到兩個嬪妃，一個雖不高興卻能聽話，一個雖然弱卻敢于向前，遂滿意地點了點頭。

朗聲言道：“朕暫時將后宮于你二人，你們齊心協力，妥當事。”

“臣妾遵命，請陛下放心。”

“嬪妾遵命。”

賢妃和緋晚一起行禮領命。

這時候文院判和幾位醫商量出了保胎的方子，請皇帝過目之后，便下去安排取藥熬藥。

皇帝坐到了芷書榻前：“你現在覺如何？”

“嬪妾還好，只是腹中寒涼，上無力，恕嬪妾失禮了。”芷書捧著一盞滾熱的姜糖紅棗羹，靠在墊上欠了欠子。

跟緋晚相久了，也學了幾分扮弱的本事。

這時候倒是虛弱得有模有樣的。

“你安心養著，其他事不要想，朕必責令太醫院保住這一胎。”皇帝語氣溫和下來，顯是已經消氣不。

“多謝陛下。”芷書想了想，開口替順妃求：“順妃娘娘近日一直看顧嬪妾良多，眼下事還沒分明，陛下若遷怒，嬪妾心里頭不安。”

皇帝這才看向順妃，“你先起來。”

順妃謝恩站起，跪的時候長了些，微一踉蹌，連忙扶住侍站穩了，不敢失態。

“今日，你怎麼想起要宴請們？櫻選侍有孕，不能飲酒，不能勞累，你不知道嗎。”

皇帝沉聲的責問，讓順妃差點又跪了。

芷書接話：“是嬪妾請了昭姐姐過來說話，大家聊高興了，便聚在一起用晚膳，嬪妾沒喝酒，這事怪不得順妃娘娘。”

順妃十分激地看了看芷書。

皇帝忍了忍，對順妃道：“櫻選侍為你說話，朕先不責你，只是接下來養胎期間，你可要加倍照看著。在你宮里，以后生了皇子皇，也是你的榮耀。”

順妃連忙低頭答應。

芷書垂眸暗暗一哂。

眼看著別人生孩子，自己無所出，有什麼榮耀的？皇帝這話，說得真是高高在上，不知子難。

這時候曹濱回來了。

“陛下……”

他的神，眾人一看便知道有問題。

皇帝臉一沉：“如何，查出了什麼？”

曹濱揮手，后頭的小侍雙手捧著一碗湯上前。

“啟奏陛下，各位娘娘小主，請太醫們看過了，這碗‘飛龍云海’羹里，有益母草與牽牛子的味道，想是有人在里頭拌了藥，或者煨湯時加了料。”

順妃臉大變。

問題還真出在請客的菜品里！

飛龍云海羹，名字玄乎，其實就是用新鮮的野粥，再加上各種致食材，做比米湯粘稠又比粥清淡的湯羹，喝了對孕婦很好，是補品。

“益母草與牽牛子怎麼了？益母草不是對子有益麼？”急聲問。

曹濱道：“太醫說，益母草活祛瘀、調經消水，能治子月事不調、產后惡等，但若是孕婦用了，活便十分不利，輕則見紅，重則小產。而牽牛子也是寒涼下泄之藥，兩廂加在一起……”

后頭他沒敢說。

但眾人聽了都知道，芷書這胎怕是兇險了！

“把這宮里伺候晚膳的人，還有膳房那些做菜、送菜的奴才，凡是經手的，都送到刑房去審！朕倒要看看，誰敢大膽謀害皇嗣！”

皇帝震怒。

芷書和緋晚對視一眼。

益母草和牽牛子的末，都是芷書平日所用。為了避免懷孕，用好幾味藥配在一起長期食用。今日是自己趁人不備，在羹里加了料。

這藥對孕婦有害，常人服用一點半點，倒是沒什麼。

想要引蛇出，卻不能牽連無辜。

聞言立刻掙扎下榻，跪在了皇帝面前。

“陛下息怒。嬪妾以為，暗中行事的人，只是一兩個人而已，但若把上下經手的所有宮人都拿去刑房審問，罪的卻有幾十個，而且多半都是無故累。嬪妾希為腹中孩兒積攢福氣，不想興師眾連累無辜，請陛下三思！”

皇帝自然不同意。

宮里查事，歷來都是先審了再說。

從本朝太祖時候起，就如此了。

這次事質惡劣，寧可錯懲一千，也不能放過一個！

芷書跪著不起來，神倔強：“陛下若是不肯聽嬪妾進言，嬪妾寧可不要這孩子，也不能無端造孽！”

和緋晚定下計策時，就有把握以“孕”要挾，不讓皇帝遷怒。

“妹妹，地上涼，你快起來……”順妃一臉害怕，“你要是有個差池，我豈不了罪人……我就不該請這頓飯，竟鬧出這樣的事……”

皇帝十分惱火。

但芷書向來子，他還真怕有個好歹。

天大地大，孕婦最大。

皇帝只好耐著子問：“那你說，怎麼辦？”

旁邊賢妃開腔了：“陛下，昭妹妹既然幫臣妾協理后宮，不如這件事就讓去查，全聽置便是。和櫻妹妹同姐妹，必定盡心盡力，而且正好歷練一番。若是有什麼差錯，只要昭妹妹開口，臣妾一定幫就是了。”

皇帝沉一瞬，看向緋晚。

緋晚一臉凝重又難掩惶恐，深吸口氣，仿佛下定了很大的決心：“好……嬪妾就聽賢妃娘娘的，努力去查一查這件事，為櫻妹妹討個公道！”

賢妃瞇了瞇眼。

讓緋晚查此事，對自己有利無害。

宮里人事復雜，一個剛上位的小宮嬪，就算再有心計，怕也應付不來。

若是緋晚查不出，讓皇帝覺著不中用，就很難來分自己的權。

若是查出了，那也沒關系，正好自己省事了。

到時候自己再出來，雷厲風行置了下藥的，依然能展現權威。

“昭妹妹安心查，有什麼需要的，只管和本宮說。”

賢妃很是誠懇地叮囑。

“多謝賢妃娘娘。”

緋晚也誠懇地道謝。

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

今日引蛇出，沒想到皇帝起了抬舉的心，賢妃也挖坑等跳。大好的機會，豈能錯過。

不但要借此查出誰在謀算芷書，也可趁機，在宮里好好樹一樹威風了！

從僥幸承寵的“狐子”，到可擔大任的高位宮妃，這便是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