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也不是多麼悉的人, 都不好意思借錢,但曹孔又說了些話,仿佛他不借就是沒把他當朋友一般, 如此便借了三文錢。
三文錢, 在曹孔眼里像是砂礫似的,顆個瓜子都能掉下兩枚銅板。
本來是想讓他隨便挑什麼書都行,但是年有點靦腆,一看就是不想欠人的樣子,說是借錢,老老實實的只借三文錢,其余再也不多要。
這是頭回有人從他曹孔手里借三文錢的, 曹孔也是新鮮。
書買好了,伙計還給他用布包了起來,他這回買了不, 筆墨紙硯的都有,包著好拿,奚容便把包掛在右臂肩膀背了起來。
曹孔在這一帶遠近聞名,伙計認識他,不敢說什麼, 旁邊的書生也不敢上前搭訕了, 只眼睜睜的看見奚容和曹孔出了書店, 又在揣測那漂亮的小公子和曹孔是什麼關系。
聽說曹孔是出了名的厭惡男人和男人那檔子事, 想來不是那樣的關系。
“我幫你拿包裹。”
那小包裹包了筆墨紙硯和書, 說有三斤重, 年背著看起來不太方便, 但是乖乖巧巧的特別可。
一手指輕巧便能提起的東西, 想幫他拿一拿。
奚容客氣笑笑, “不重,奴家自己拿。”
曹孔的心猛然跳了一下,一瞬間以為是什麼暗示,怎麼自稱“奴家”了?
那些個勾欄院小館、嫁給男人的男人都是這樣自稱的,裝模作樣妖里妖氣,胭脂涂得比墻還厚。
怎麼著都和眼前的漂亮年沾不上邊。
那話說起來輕輕的,聲音又好聽極了,簡直能把人魂都勾出來。
他突然覺得這個自稱也好聽極了。
總之是和那些人不一樣。
曹孔一雙狹長的眼盯著他瞧,聲音有些啞,“還是給我吧,我送你回家。”
兩旁的男男幾乎把眼睛黏在他上了,方才的幾名書生也許是他的同窗,瞧著眼神都不對勁,若是一個人回家,恐怕是有什麼危險。
他才說完話,突然見年停住了腳步,連忙是往回走。
曹孔以為自己說了什麼惹得他不高興了,連忙跟著他問:“怎麼了?是不是我說了什麼不妥當的?”
方才來時不是這條路,回去的時候往這里也能走,但是也抬頭一看竟然見到是賭庒!
明晃晃的大字“曹氏錢莊”幾個大字,奚容早就有所耳聞。
那是他表哥曹孔開的賭庒,掛羊頭賣狗,門店外掛著幾個大子做裝飾,來來往往的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一看就是些賭徒。
奚容不敢往那邊走,幾乎是作跑的離開那條路。
曹孔一路跟著他,見他緩下腳步又問,“是不是惹你不高興了?”
奚容怕他誤會,幾乎是雙手并用擺了擺手,“沒有、不是,方才那邊是個賭庒,奴家才是躲開的。”
曹孔眼皮一跳,“賭庒怎麼了?”
奚容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個所以然,只皺著眉,“里邊是賭徒,都是些壞人。”
曹孔的心了一下。
剛才想告訴他名字的。
可他的名聲如此響亮,沒有人不知道他是賭庒的老板,若是說出去,年便知道他是里頭最大的壞人。
也許會和遠離這賭庒一般對他避之不及。
當下便遠遠離開賭庒,陪著人從另外一條路走。
王寧本來賣著豬,攤位前好幾名艷的小娘子圍著買,指指點點挑來挑去,他默不作聲的砍,突然抬頭看見了奚容走在街上。
熙熙攘攘的街上好些人都在看,他旁邊還有個男人,他認得,是曹孔。
道上他“曹爺”。
曹孔竟然走在奚容的邊?!
怎麼回事?
奚容會不會有危險?
他想起來了。
這人是奚容的表哥,聽說兩個人還有過婚約的。
如今奚容已經了婚,怎麼還有來往?
他連忙放下刀往那邊走,但只是一會兒便不見了奚容的蹤影。
攤位邊已經有客人在喊他了。
如此只能又回去繼續砍豬。
一路上曹孔都是跟著,偶爾說兩句話。
“我正好從這條路走,咱們也是有緣。”
奚容客氣笑笑,接不了他的話。
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過了一會兒曹孔又說起了賭庒的事。
“其實有些人看著壞,實際好,會疼人。”
他繼續說,“賭庒也也不全是壞人的,有些是為了生計,也是不得已。”
奚容微微皺眉,不太認可這個說法,掙什麼缺德的錢需要在賭庒里?有手有腳的就不能老老實實干活嗎?
但是他不太反駁別人的話,只是聽聽。
一路上走著,好幾里路才到奚容家里門口,曹孔打量了一下這片區域,偏的。
但是獨門獨戶,很不錯,幽靜人,周圍都是良民。
奚容見人都到家門口了,連忙說:“你等等,奴家回去拿三文錢還給你!”
曹孔分外不愿意他就這麼還錢了,那仿佛是錢貨兩清般的架勢,要是還了錢,下回還有什麼理由說話?
于是急急忙忙說:“我正是有急事了,下回再還我,我時常在街上,不在的話就來杏花巷最尾的門戶找我,我住那兒!”
說著便急忙離去,生怕他回家把錢給了他。
奚容遠遠的問:“大哥,還沒問您貴姓呢?”
曹孔說:“比人姓文,單名一個孔字!”
說著便急忙離去不見了蹤影,看起來確實是有急事的,但不知道剛才為什麼都是慢悠悠的走。
曹孔生怕奚容年追上來把錢還給他,一路是跑了兩條街,只進了自家賭場才停歇下來,搞得小弟們以為是仇家找上門來了,都分外的張。
“文”是曹孔母親的姓氏,如此告訴奚容也不算騙人。
他本來就是住在賭場后邊的大房子里的,但是這樣告訴了奚容,便是去將杏花巷的房子收拾收拾,往后都住那邊了。
.
.
.
.
.
.
.
.
.
上了趟街,回到家有些了,溫了一下飯菜,吃了碗飯便開始研究春先生的書。
這翻開一看就紅了臉。
這竟然是本香艷的話本!
難怪店里的伙計那種眼神看他!
奚容連忙把書關上。
耳朵已經紅了。
“阿爾法,你能看見書上的容嗎?”
【看不見】怎麼可能。
這種東西不用一秒鐘就能知道所有容。
臉紅那樣,猜都能猜到。
奚容松了一口氣。
作為一個標準的宅男,奚容當然是看過這種東西,還看過不,更過分的都有。
這位春先生的書寫的都是莊稼漢和妖的故事,也有書生和大家閨秀。
但是奚容看過更多,要是寫起來花樣可多了。
只是筆要多用用。
只是,春先生確實有些厲害,寫得可真.
.
.
.
.
.
.
.
.
.
.
.
周鋒郎回家的時候又已經是夜幕降臨,今天賺了五十二文錢,他買了一條魚和兩塊豆腐,橋上的時候還買了青菜。
路過小攤上,買了個魯班小貓,再要了一串糖葫蘆,如此回了家。
到了家門口,竟然見奚容沒有來接他。
往常都會來門口等他,仿佛已經等了許久一般,讓人心疼又心,幾乎是每天都會在門口把人舉起來摟抱在懷里、在院子里走上好幾圈。
但是今天是沒有等。
家里是燈火通明。
周鋒郎還算放下了心。
輕輕的走過去看看奚容在做什麼。
房門沒有關。
正好看見奚容乖乖巧巧坐在桌子前。
他竟然在寫字!
原來奚容是能認字寫字的?
周鋒郎更覺得自己和他差了一大截。
怕是把人嚇著,周鋒郎進門之前輕輕嗯了一,奚容連忙回過頭,笑道:“哥哥回來了!”
那一笑簡直笑到了周鋒郎心坎里。
周鋒郎的眉眼也帶著笑,他進了房間,卻見奚容把桌子上的東西蓋了起來。
仔細看,耳尖是可疑的紅。
周鋒郎一把將奚容摟了起來。
“容容在家里做什麼?可是無聊得很?”
他說著便在奚容的頭發上吻了吻。
本來是一見著人便是想又親又,但他剛回來,沒有洗澡也沒有漱口,本不敢多麼親近,生怕自己臟臟臭臭的,奚容會不喜歡他,只是垂著眸子眷念的吻了吻奚容的頭發。
奚容的耳朵紅紅的,靈可得讓人想好好疼一番,支支吾吾的,最終是小聲的說:“奴家一直被哥哥養著,什麼事都不做,便想著寫點東西去賣錢。”
周鋒郎睜大的眼睛,“賣錢?”
奚容連忙說:“奴家能認字寫字,聽說寫書可以賣錢,賺得可多了。”
奚容笑道,“哥哥這麼辛苦,奴家想做些什麼。”
周鋒郎愣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可真是一點本事都沒有,居然要自己滴滴的小妻子出去賺錢了。
漂亮的小妻子會讀書會寫字,做的是文靜的活,是比他高貴多了,興許是他沒什麼本事,讓奚容沒有安全,便是想著自己賺錢。
的確,他只是個做苦力活的下等人,本來便是配不上奚容,是走了狗屎運得了這門姻緣。
筆墨紙硯都有,什麼都弄妥當了,是今天上了街。
也沒有說不讓奚容上街,但是覺得奚容待在家中便好,怕他被別人看見,怕有人覬覦他,生怕他遇見什麼危險。
周鋒郎頭干,張了好幾回口,最終只說了一句話,“往后容容要買什麼讓我帶便是,街上人多,路也不好,別累著容容了。”
當天晚上沉默煮了魚豆腐湯鍋,味道是滋滋的,鮮甜無比,見奚容是吃的,周鋒郎也跟著很高興。
如此一連幾日每每回來都見奚容在寫東西,他又心疼又覺得自己不夠好。
突然有一天,鏢局的人來挑人,說要些人押鏢。
工頭說:“這回快馬鏢局總鏢頭折了,聽說不僅要人手,還想挑個總鏢頭,這回是差,總鏢頭有四兩銀子的鏢費,好些好手都報了名,周大郎,你要不要試試?”
鄰縣,不過是一天的腳程,居然能賺四兩銀子,這種錢周鋒郎怎麼可能不心?
如此便報了名,想競爭這回的總鏢頭押鏢。
對手都是一般,有些會些拳腳,但是在絕對的力量和速度面前幾乎是不起眼的,周鋒郎沒費什麼力氣便得了頭籌。
鏢局的堂主很是滿意,拍了拍周鋒郎的肩膀,“大郎果然是好手,曹爺向我推薦了你,我本來是心存質疑,如今看了他果然是看人的好眼。”
周鋒郎微微皺眉,他知道曹爺,是他工頭的頂頭老板,也不知道是怎麼知道他的。
但是活來了便做,如此便不想其他。
周鋒郎說:“一整天能回來嗎?”
他不放心奚容。
堂主笑道:“那得看你的本事了,從云水鄉到朝縣雖是一天的路程,可是路上山林眾多,有窮兇極惡的亡命山賊,此番路途艱險,咱們這趟鏢十分貴重,不得有半點閃失。”
周鋒郎鄭重的點了點頭:“我知曉了,必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