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姑父？他親姑姑的老公？

這怎麼可能？

商擎踉蹌著往后退了幾步，眼前，不經浮現出秉騫那張溫文爾雅的國字臉。

他和他姑姑商如玉那麼恩，兩人幾乎形影不離。

他會對他自己人的親兄長和嫂子、還有唯一的侄子痛下殺手？

商擎本能地不相信，他第一反應，一定是軒轅故意在挑撥他們的關系。

一定是他看到他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親姑姑，所以，才故意這樣說。

商擎掐住軒轅的脖子，面冷厲，“你，在說謊！”

軒轅此時疼得已經渾哆嗦，他控制不住地發抖，“我……我這種時候，還……還有必要騙你嗎？是與不是，你可以自己去……去驗證。薇薇……薇薇……快給我解藥……”

商擎蒼白著臉，難以置信地盯著軒轅一眼。

他松開手，緩緩站起來，腳步沉重地轉過去。

馮薇知道軒轅很狡猾，所以，先拿一支墨綠的針劑注到軒轅的。

發現他的癥狀的確有所緩解之后，這才飛速取了另一支，注到自己的右臂上。

用繩子把軒轅捆在病床上。

軒轅此時已經渾乏力，剛剛備折磨的他，一不地橫躺在那里，只有一雙眼珠子，仍舊在滴溜溜地轉著。

“以后，我和你也兩清了。你的那些財產，你愿意留給誰，就留給誰，我不稀罕。保重，我們走了。”

終于徹底擺控制的馮薇，此時此刻，心難以言喻，就像是終于可以任意在天空中翱翔的小鳥那般，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個暗不見天日的地方。

拉著商擎離開了軒轅養病的地方。

兩人一路走到了車里。

商擎全程一言不發，坐上車后，他眼神木然地看著前方。

眼底那抹匿在深的芒，一點點散去。

他無力地靠在座椅上，腦袋里，很多之前覺得費解的地方，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他之前不是很明白。

他姑姑這麼隆重的生日，他不過是作為侄子去送了下禮，怎麼會有人突然對他行刺。

但倘若當年他姑父秉騫，就是使他家破人亡的那個人。

那麼，一切，就都清晰明了的。

怪不得，那一晚他陪著他姑姑來醫院看了一趟南若安，就又有了后面的行刺。

怪不得，那個人他雖然讓人抓到了，然而，無論他們怎麼迫，那個人都死咬著說自己就是室搶劫，不肯待出幕后真兇。

商擎的眼神一點點變冷。

像是周有一個巨大的冰窖將他籠罩那般，他覺的都在一點點冷卻，凝固。

他才剛剛找到了親姑姑，這個他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可是，生活轉眼就跟他開了這麼大的黑玩笑。

他覺得人生真的好冷，人，令人心的涼。

他讓馮薇把他帶去了他常去的那家酒吧。

這一夜，他讓秦墨陪著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的伏特加。

酒咽，悉數化作了相思。

喝得越醉，南若安的名字，在他的心底，便越發清晰。

他突然發現，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他敢去信任，除了南若安。

他好想。

他忍不住點開的頭像，借著酒勁，他給發去了一條信息：我好想你。

然而，消息發出之后，后面鮮紅的嘆號，刺痛了他的眼睛。

原來，他已經被南若安拉黑。

麻麻的疼痛，像水一樣涌他的五臟六腑，他仿佛整個人都沉溺在水中，幾乎窒息。

一只纖細的小手，輕輕抓住了他的手臂，輕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阿擎，別喝了，我送你回家去。”

“走開，不用你管我。”

“阿擎……”馮薇低低的聲音里，著一莫大的凝重，“剛剛接到醫生打來的電話，軒轅他……死了。”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心里轟然倒塌那般，商擎的心臟驟然一。

他猛地抬起了頭，有些不敢置信。

他們去了醫院。

醫生掀開白布，軒轅的眼睛閉著，面灰白，角發青，的確，沒有了生命的跡象。

這個控制了他們人生整整十年的男人，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獨自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的下，是捆捆的現金。

他是睡在錢上走的，而錢，是他這一生最也真看重的東西。

也算死得其所。

商擎扯了扯角，原本，他應該對他恨之骨的。

可不知道為何，他的眼角，仍舊急速劃過了一抹冰涼。

不過，沒有任何人看到。

馮薇還是忍不住哭了，對于軒轅的，遠比商擎要復雜的多。

“我們把他所有的財產都捐了，給他喪事辦得隆重一些。”商擎輕輕道。

“嗯。”馮薇沉著嗓應了一聲，與他達了共識。

——

南若安去醫院接小老頭出院的時候，正好看到出殯的隊伍，浩浩從醫院大門口離開。

醫院里，到滿了看熱鬧的人，大家都在紛紛議論著這場盛大的葬禮。

前面是加長林肯開路，后來浩浩跟了數十輛的黑豪車，布加迪，保時捷，邁赫，勞斯萊斯……一切可以稱之為豪車的車輛，通通出現在了這個葬禮上。

不究竟究竟是多富貴的人家，才擁有這樣的排場。

南若安在人群里看熱鬧，聽著大家議論紛紛。

就在以為這不過是有錢人辦的名場面之時，突然，便看到了穿著一黑西服、口戴著白花的商擎，手捧著靈位，出現在了人群的前面。

那一剎那，的心，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

的目，隔了很遠，一瞬不瞬落在商擎的上。

他面容肅穆，端著靈位，一步步走向頭車，而他的后，穿著黑大的馮薇，戴著白花跟隨著。

南若安的心，不由自主地收了。

明明再三跟自己說，別再在意的，可是，親眼看到這一幕，還是忍不住揪心。

看到有人將冰棺抬到了靈車上。

然而，卻并不知道冰棺里躺著的老人，究竟和商擎是怎樣的關系。

發現，對商擎的世界，真的了解得太太。

他們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最適合他的，還是馮薇。

短暫的失神之后，南若安迅速收起心的失落，轉朝著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