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距離聚會不到兩天的這個晚上，當天的任務早早結束，空出來一整晚的時間，林就讓陪逛街，說是買參加同學聚會的服。

打扮的鮮亮麗出現在同學面前，這種儀式許佳寧很是理解，縱使跑了一天很累，還是隨著一起去了。可令許佳寧不解的是，林不給自己買，還要幫看——見著有合適的，就要招呼過去試。

許佳寧覺得麻煩，拒絕道：“我又不去同學會，用不著買。帶的服夠穿。”

“誰說你不去了？”林反問道，“我已經通知我們班長了，說會帶個同學過去。”

許佳寧掛回服的手頓在那里：“……那個同學是我？”

林笑瞇瞇：“不然還能有誰？”

許佳寧：“……林，你下次替我做決定的時候，能不能征求下我的意見？”

“哎好好好，我錯了嘛。”林積極認錯，眼睛閃亮亮地看著，“那你去不去？”

“還是不去了，有點尷尬。”

“怎麼會尷尬了，我也不是全都認識，就當幾個朋友了。再說了，你二十三了，不用找男朋友的哦？”

許佳寧：“……”莫名想起季明遠，臉一紅。

林看在眼里，乘勝追擊：“跟我一起去。”

*

往后兩天，許佳寧依舊負隅頑抗。最后實在耐不住林的折磨，答應前去。

其實林的話還是點醒了，讓產生了一點小想法，那就是想去試試跟其他男生接，看會如何。如果—是說如果—季明遠最后的答案仍是不答應，那麼自然也不會再纏著他。到時候，是就這麼孤獨終老，還是找一個合適的人嫁了？

許佳寧其實是傾向前者的，但有外婆林從芳在，或許不得不選后者。許佳寧從未對自己的婚姻有過任何設想，但正如林所說，今年二十三了，過不了幾年就要面對這個問題。與其被，不如早做準備——當然，近幾年依舊是沒有談的打算，但不妨礙去了解一下男人這種生。

*

同學聚會定在周末晚上，正好這天調研工作全部結束，林早早地跟柯璟請好了假，就拽著許佳寧回房間準備。

到自己上了，許佳寧又覺得追求儀式是件麻煩事。洗澡、吹頭、換服和化妝，一套工序下來，差不多得一個半小時。人的時間，荒廢的就是這麼莫名其妙。

全部結束之后，林對著鏡子照了差不多有十分鐘，慨道：“真好看。”

這不僅是自己在臭，更多，是在評價許佳寧。林從來不知道，許佳寧化了妝會這麼漂亮。

許佳寧還在適應穿上的這條的子，桑棉綢的質地，黑打底，布滿了淺碎花。要說這個樣子還是喜歡的，就是款式太過外放。不僅前做了褶皺收設計，而且還是個大方領，脯一下子出了一大片。許佳寧只看了鏡子一眼，就覺得不行，要換。

“不行！”林摁住“作惡”的手，恨鐵不鋼地眼神看著，“你也太古板了吧，現在已經夏了，穿小吊帶上街的都有，你這個算什麼呀！”說著一把拉著到鏡前，“你自己來看，多好看呀！”

許佳寧一眼就被前那一片白扎了眼，臉有些泛紅。

林也注意到了，嘖嘖嘆：“我還沒發現，原來你比我還要白一個度。小佳寧，你也太會長了吧。”

說著一耳邊的碎發。

“去。”

許佳寧不好意思地笑著推了林一下，看回鏡中的自己。幾分鐘后，說：“真要這麼夸張麼？覺都不像我了。”

“這還夸張，很普通了好不好？你也就是沒扎耳，我原本還準備一對耳環要你帶上呢！”

林說著，向晃了晃手里的碎鉆耳環，那blingbling閃瞎人眼的樣子，讓許佳寧趕討饒：“你快放過我吧。”

林難得見這樣拘束的樣子，嘻嘻笑了幾聲，拿起一個小包塞手里，說：“出發！”

*

因為兩人去的地方較遠，林提前了車。可出來的時機不對，這會兒已經趕上了下班的晚高峰，那車被堵在路上了，要等會兒才能過來。

林不住看手機，表有些急。許佳寧安說：“不急，時間還早，可以等一會兒。”

林沒說話，只是悶頭跟人發消息，許佳寧無奈，只得百無聊賴地向左右張。結果一不小心，就看到了一個人。

*

季明遠正在接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是小珂，他從燕城飛禹城來玩兒，得知季明遠也在這邊，就指使著他去機場接他。

季明遠頗無語，直接就是懶得搭理。那頭也知道自己擺不了這個譜，退一步，約他在外面見個面。季明遠很不明白小珂為什麼非要在這兒跟他見上一面，但對方已然很卑微，他也就沒再拒絕了。

因為沒有汽車代步，他提前在打車件上了輛出租車，等車差不多過來，他才從房間出門。

此時正值晚飯時間，大廳里人來人往。

季明遠目不斜視地穿過人群，隔著旋轉門，看到了一道細瘦纖長的影。

一開始，他沒認出那是許佳寧——或者說，是不太確定那是許佳寧，直到他看到一旁的林——能跟林一起的，也就了。

孩兒難得的穿了一長，斜挎了一個小包。及肩的長發被松松挽起，出白皙的后脖頸。季明遠看在眼里，不由想起從燕城往秦城的車上的那一幕。不小心到時那種膩的覺，仿佛仍停留在指尖。

季明遠腳步微頓了下，才繼續往前走，而就在這時，那道影轉過了。

如果說先前的一瞥只能發他某些難忘的記憶，那麼眼前這一幕，讓季明遠心跳驟然了一拍。孩兒平素白凈的臉上施了淡淡的妝容，原本就秀氣的五越發分明，立于遠時，有種朦朧清麗的。可也不全然都是這般素淡的，那涂了鮮亮口紅的，仿若一筆點睛，瞬間改變了原有的學生氣，使得整個人都明艷亮眼了起來。若是眼神再凜冽幾分，頗有幾分高冷人的味道。

季明遠的目在臉上停留許久，一時竟分不清是這張臉更抓人，還是那白晃晃的前。而待他從這恍惚中回過神來，季明遠忽然意識到一個重要問題——穿這樣，是要去干什麼？

*

許佳寧看見季明遠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躲。

可沒等來得及作，季明遠已經快步隔著門走到了面前。許佳寧無法，只得著頭皮跟他打招呼：“季老師。”

季明遠又上下掃視一眼，盯得都有些不自然了，才問：“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林還在那里埋頭聊天，許佳寧指不上，只能自己回答：“陪林去參加同學聚會。”

季明遠一陣沉默。

他自己也是參加過無數次同學聚會的人，大概明白這種派對的質。盡管大部分都是指著重溫同學去的，可不是還有種說法，“同學會，同學會，拆散一對是一對”麼？關鍵，許佳寧本科也不是跟林一個學校的，去參加這種聚會，有什麼意義？

肯定是林纏著去的。但，也得要自己答應。

心一時難言，季明遠過了幾秒，才說：“在哪兒？你們怎麼過去？”

“市中心一家玫里的餐廳，林了車。”

許佳寧說著，就聽林一聲大：“佳寧，車來了。”

一輛白比亞迪停在臺階下，林沖司機比了個手勢，就來招呼許佳寧。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看見季明遠。

“季老師，您也要出去啊！車了嗎，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

“不用了。”季明遠凝視許佳寧幾秒，轉移視線，“我的車來了，你們也趕走吧。”

說完，沖林一頷首，先一步離開了。

林后知后覺地跟季明遠說了聲再見，去拉許佳寧。

許佳寧沒，看著季明遠遠去的背影有些怔愣——怎麼覺他有些言又止呢？

*

季明遠搭乘出租，很快來到了跟小珂約好的酒吧。進去的時候，后者正坐在那里喝悶酒，見到他一抬手：“老季，這里。”

季明遠依舊是不不慢的，謝絕了兩三個侍者的問候，悠悠然地走到了小珂所在的卡座。

“怎麼突然跑禹城來了？”

“聽說季老師在這邊調研民生大事，特地趕過來問問，怎麼，不歡迎呀？”小珂招呼著侍者給季明遠點酒，隨口調侃道。

季明遠翻了翻酒單，沒什麼喝酒的興致，就隨便點了一杯。還給侍者后，他正眼看了小珂一眼：“說人話。”

小珂：“……”

小珂撓了撓頭，忸怩了會兒，說：“我有林詹的消息了。”

季明遠原本在查看郵箱，聽到這話，抬起了頭：“他在哪兒？”下一秒明白過來，“在禹城？”

“嗯，據說組了個樂隊，一直在一家主題餐廳里演出。聽說唱了有半年多了。”

季明遠琢磨了一下他話中的意思，問：“那你怎麼想？”

“我？”小珂一指自己，憨笑，“我能怎麼著啊？我、我也就是剃頭挑子一頭熱，我還能怎麼著啊……人記不記得我還是一回事呢。”

聲音越說越低，明顯還帶著點兒怨氣。

季明遠明白了，說：“既然如此，那你回燕城吧，沒有必要來這里。”

“別啊”小珂急了，“我來都來了，那就去看看唄。不過，不過……”

“不過什麼？”季明遠一瞇眼，心里對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清楚地很。

果然，小珂諂一笑，哪里還有往日自詡小爺的風采。

“季老師，您陪我走一趟唄。”

季明遠：“……”

季明遠喝一口酒，說：“小珂，你自己想死，還得拉個墊背的？”

小珂不說話了，表一臉灰。

季明遠知道他多半是在賣慘，但也知道他是真心難辦。想起那人剛走時他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季明遠心有不忍了，在心里嘆口氣，說：“那家餐廳在哪兒？”

“離這兒不遠，玫里餐廳！”

玫里……

莫名覺得這個餐廳名字耳。等季明遠想起來的時候，微微一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