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佳寧臉上原本還蘊著的一團赧然笑意，瞬間凝固住了。

“怎麼回事？”

“不知道，剛來了一個人。哦，就是那個韓揚的。兩人說著說著就吵起來了，韓揚非要拉著小林走，小林不愿意。”

韓揚來了？韓揚從林城跑過來了？

許佳寧忽然有種不好的預，臉微白地看了季明遠一眼。

季明遠也意識到事的不對，招呼來侍者買完單，說：“走，我跟你過去看看。”

許佳寧直覺不想讓老師份的季明遠參與進來，但事急從權，也顧不得許多了。

“好。”

*

兩人很快回到了用餐區。

果然，整個大廳最顯眼的那張桌子旁圍了不人，旁邊桌子用餐的也有人向這邊投以關注的目。許佳寧隔著不遠就到了被圍在中間的那兩個人之間張的氛圍，快步走了過去，撥開人群，去拉林。

“，怎麼回事？”

林正撐著自己不肯松懈，看到許佳寧來了，眉眼一，帶出點委屈來：“佳寧。”

許佳寧握住的手，看向韓揚：“韓揚，你怎麼回事？怎麼跑到這里來鬧了？”

韓揚看見許佳寧也是一臉驚訝：“你跟一起來的？”

“是，我陪一起來的，有什麼問題麼？”

韓揚有些語塞。

“你知道這是什麼聚會麼？你就陪一起來？”

“這能是什麼聚會？在座的大多都是林的老同學，介紹幾個新朋友認識下，一起聊聊吃吃飯，有什麼不妥？”

韓揚還沒想到許佳寧有這麼伶牙俐齒的一面，怔了幾秒，說：“你不知道就別湊這個熱鬧了，這些人——”他的手指過林奇幾個，“都沒按好心！”

這話說的在場其他人不樂意聽了。他們其中不談過朋友，也很理解韓揚此刻的心，但大家都是明正大坐在這里的，縱使有著認識孩的心，也沒做什麼違法的事吧，憑什麼被這麼攻擊？

“韓揚，咱們也算是老同學，這麼說話不好吧？”林奇作為代表，表達了他們的不滿。

韓揚一聽就要上去爭論，被許佳寧用胳膊擋住了。

“韓揚，即便是你心有不滿，一定要鬧的這麼難看麼？”

許佳寧平靜地質問，讓已經急赤白臉的韓揚頗難堪。

“許佳寧，林是我朋友！”

“你還知道我是你朋友？”林一把將許佳寧拉回到后，直面韓揚，“你跟別的妹子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時候，怎麼不記得我是你的朋友？”

“我跟誰你好我好大家好了？”韓揚頗為不耐，“我跟你說過了，就是一些朋友，你能不能別這麼揪著不放？”

“哦，許你有朋友，就不許我有了？”

“那能一樣麼？我是男的我知道，本就不會有單純想跟你做朋友的男人！”

“那你就確定有想跟你單純做朋友的人？韓揚，你是不是把的都想得太單純了？還是你本就是故意在裝糊涂？”

“我——”

林的步步，終于讓韓揚辨無可辨。他看著在場其他人一副看熱鬧的神，僵持幾秒，低下頭，拉過林的手，說：“，算我錯了。那晚真的就是跟男友吵架喝醉了，打電話讓我去接回來。你說我總不能放著一個孩子不管吧？我都給你解釋多遍了，真的沒什麼。”

林避開他的手，神是前所未有的泠然：“有室友有男友，為什麼就偏偏打電話讓你一個兩邊都不挨的男朋友去？而且，讓你去你就去了？你就不知道先嘗試著聯系一下的男友和室友？你不知道要避嫌，還是你本就不愿意避？”

林的目太過鋒利，韓揚仿佛一下子被剝去了所有偽裝。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他收回了手。

*

韓揚的沉默，助長了林奇的氣焰。他本來就看他不順眼，此時不添一把火更待何時。

“哥們兒，你行啊，又是撬人墻角，又是腳踩兩只船的，牛X啊！”

果然，林奇一說，林的目又平添兩分憤怒，韓揚這邊，也被激起了怒火。

“你說誰腳踩兩只船？”

“說你，怎麼了？”

林奇擺出一副不怕事的樣子，就要往前上。結果剛邁出一步，就被一個人用手臂給擋住了。林奇看著面前這個眼生的高大男人，有些不耐：“你誰啊？”

幾乎是同時，韓揚在那邊驚喊了一聲：“季老師！”

在西大，可以說是無人不識季明遠。

*

季明遠微微沖他頷了下首，看向林奇道，目含著審視道：“看別人的熱鬧看的這麼起勁，總歸不太好吧？”

林奇：“……是他先罵我們的！”

表面上看著頗有氣勢，其實林奇的話鋒已經弱了幾分。可能是剛離學生的份還不到一年，聽到“老師”這樣的字眼還有種天然的懼怕，更何況，這男人還頗有一種“來者不善”的架勢，讓人不敢輕易招惹。

對視片刻，林奇慫了，假裝喝水，退后了一步。

季明遠沒再搭理他，轉向韓揚。

“你還打算繼續麼？”

韓揚沒說話，只是看著林。然而林別過臉，不理他。兩人僵持了幾秒，最后不得已，還是許佳寧出面。

“也不早了，還是先回酒店再說吧。別一會兒驚了保安。”

許佳寧說著，去詢問林的意思，見沒有表示反對，便看向季明遠。

“也好，你帶著林先出去，在外面等著我。”

“好。”

許佳寧迅速拎起兩人的包，向林奇示意了下，拉著林離開了。

這邊見林走了，韓揚也想跟上去，還沒來得及作，被季明遠給住了。

“你跟我來。”季明遠同他說。

*

一出餐廳，林就向許佳寧道歉：“佳寧，對不起，又讓你看笑話了。”

許佳寧這會兒已經明白大概跟韓揚之間先前發生了什麼，心里幽幽嘆了口氣，說：“，我之前就提醒過你，不要因為跟韓揚賭氣，就勉強自己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這樣不你不高興，今天所有來參加聚會的人都不高興。”

許佳寧其實還想說更應該道歉的人不是，而是其他八個來赴會的男生，畢竟人家是外人，不該替承擔這些。但考慮到林的心，把這話咽了回去。

“我知道。其實我真的是想來多認識一些人的，我想著如果能有比韓揚好的，那我就不用這樣跟他耗了。可是佳寧，沒有，真的沒有這個人。這種絕的心，你能理解嗎？”

當然能！之所以選擇來這里，不也是抱著同樣的想法麼。只是的參照要比韓揚優秀百倍，甚至于都不愿意將兩人相提并論。

“，韓揚對著你的時候，或許無微不至周到。但這份好，他同樣也能毫不猶豫地給別人。你若是接不了他這種熱衷當中央空調的暖男屬，就當斷則斷吧。”

林泛紅的雙眼流出一茫然來。

“可我還能找到對我這麼好的人麼？我知道我自己的，脾氣差，沒耐心，又氣。從小到大就兩個人能得住我，一個是韓揚，一個就是你。佳寧，我其實很自卑，對自己相當沒信心。”

若放在以前，有人跟說像林這般驕傲如公主的人也會有自卑這種緒，許佳寧是萬萬不能信的。然而此時此刻聽了林的自我剖白，明白了，每個人都有自己注定的肋，就像是老天爺預先設好的圈套，誰也逃不開。

“可以的，你要有信心。”

許佳寧無比堅定地回答林。

林看著，忍已久的淚水，終于落了下來。

“謝謝你，佳寧。”

*

這邊，在許佳寧安林的同時，季明遠也同韓揚把他與林冷戰爭吵的原因搞清楚了。其實很簡單，不過是因為韓揚大半夜開車去接了個喝醉的同學回學校。當然，林也并非完全無理取鬧——這個同學是韓揚的前友。

季明遠剛才也聽了林的控訴，于是便問：“你去接的時候，是否知道喝醉的緣由？”

“知道啊，知道了就不能去接麼？”韓揚有些委屈。

季明遠：“……當然可以，但這個時候，你上男朋友或許更好。”一頓，“畢竟有些傷心不是你能安的，哪怕有你跟以前的關系在。”

韓揚：“……”忽然有種被破偽裝的窘然。

“季老師，我也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我就是聽那樣哭有些不忍心。那個男朋友對也不好，本不是真心喜歡！”

韓揚很認真地為自己辯解，自以為在理，卻發現季明遠本不為所。

“韓揚，你為外人，去接的唯一理由就是保障的安全。當然，從朋友的角度出發，你能安不再難過也是好的，但也僅限于此。跟男朋友的，似乎不是你應該過問的。”

韓揚不理解：“我沒有干預他們的意思，我就是從朋友角度出發做這件事啊！季老師，這事兒真沒這麼復雜！如果你的前友眼看著要踏一個火坑，你會為了所謂的避諱，而不去提醒一聲？”

季明遠仿佛是被問住了，思索了片刻，他答：“我會，但干涉程序僅限于一般朋友的范圍。而你，似乎把這件事當了自己的事來辦。”

“越界了，韓揚。”

韓揚：“……”

界限！這是他跟林爭論最多的地方，也是他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他所謂的男界限，跟林所要的本不一樣！當然，不可否認，他對前友的憐惜之心，使得他在這件事上確實投了過多力。但他最的還是林啊，這點毋庸置疑！當初聽說要參加同學聚會的時候，他都氣炸了，連實驗也不做了，急急買了高鐵票過禹城來阻止。來的路上還想著好好跟說，結果沒想到還是搞砸了。

回想起自己的初衷和剛才在餐廳爭吵的一幕幕，韓揚懊惱異常，抱著腦袋蹲了下去。

季明遠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一時半會兒跟他是說不清的。微嘆口氣，他說：“算了，不說了，先回去吧。”

*

兩人回到餐廳門口的時候，許佳寧已經將林哄好了，見他們回來，便問季明遠：“怎麼樣了？”

“時間不早了，先回酒店吧。韓揚今晚在這里住下，坐明天早上的高鐵回林城。”

季明遠說這話的時候，韓揚特地留意了下林的神，見沒有任何反應，不免有些失。

“行，那咱們走吧，我來車。”許佳寧圓場道，從包里取出了手機。

“稍等，我給朋友打個電話，看他什麼安排。”

季明遠說著，走到了一旁去打電話。許佳寧這時才想起，他是跟別人一起來的。

季明遠這邊，很快撥通了小珂的電話。等候了好一會兒，卻是沒人接。掛了要再打的時候，一個人從酒吧里走了出來，看形正是小珂。

季明遠連忙抬手喚了他一聲，許佳寧聽到時，也順著他的目看去。

許佳寧：“……！！！！”

跟他一起來的朋友，居然是之前意外撞見的那個白男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