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這邊，在經過調整之后，許佳寧的生活也漸漸恢復平靜。而那晚的夢魘癥狀，在吃過藥之后，也沒有二次復發。許佳寧對此是慶幸的，因為實在不想吃藥。

隨著狀況越來越好，許佳寧也終于鼓起勇氣，把這期間發生的所有事，告訴了好友林。

也是在周六，倆人在現今只有們兩個住的宿舍里支起了一個小桌子，林還拿了兩瓶酒。半瓶酒下肚后，許佳寧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了。

林聽完之后，就一直沉默。過了不知有多久，才終于開口：“所以，那次你執意要我去醫院做檢查，是因為這個？”

許佳寧沒想到最先會問到這個，愣了一愣，答：“是。”提起這事兒，還有些尷尬，“那天，我實在是怕了……”

林并不在意，只是覺得難。

“那個畜生，那個莊彥的畜生，自季老師生日那天之后，就沒再聯系過你？”又問。

許佳寧點了點頭：“或許他也是怕了。”無奈地笑，“本來我還想試試別的辦法找他，可季老師說不讓我再手。為了不讓他擔心，所以就一直沒再聯系他。”

“不聯系是對的！這就是個頭烏，知道事敗了肯定不敢再回你的消息！不信你試試！”

林越說越氣，狠狠拍了下桌子，震得桌子上的酒瓶都抖了幾抖。似乎是察覺到自己有些用力過猛，臉一僵，有些局促地打量許佳寧一眼。

許佳寧哪里還會在意這些。看著桌子上的酒瓶，將瓶蓋攥在手里，連被刺痛了都毫無所覺。

“，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事了？”問林。

“你是錯了。”林說，“你太傻了。”

許佳寧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轉而一想，這樣的答案就在理之中。想笑一笑，可剛咧開，眼眶就跟著紅了。

“我就是傻，太傻了，所以才什麼都做不好。我為了這樣一個人，欺瞞了季老師那麼久。冷靜下來想，我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你說我到底整天都在做什麼！”許佳寧說著，狠狠地擊了自己頭一下。

林連忙去拉：“這不怪你，佳寧，這不能怪你。”說著，眼淚也掉了下來，“是莊彥，是他，是他騙了你。”

許佳寧不說話，只是使勁搖著頭——知道不是這樣的，可該是什麼樣子，又說不出來。

林看這個樣子，心里也很難。冷靜了片刻，說：“佳寧，我跟你說過，我跟韓揚分手了吧？那你知道我是怎麼跟他分的麼？”

許佳寧不知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韓揚，淚跡未干的抬頭：“不是因為那天在飯店門口的事？”

“不是。”林搖搖頭，“在那之后，韓揚還沒完全死心，一直纏著我。我被他搞得煩不勝煩，于是就想出了個主意，結果他果然被我嚇跑了。你猜我怎麼做的？”

許佳寧頓時不說話了，心里有了某種預，定定地看著林。

林知道懂了，一時間心里傷無比。

“我把他出來，跟他說自己有快兩個月沒來例假了，很不舒服，可能是懷孕了，而且有跡象表明是宮外孕。”說著，沖許佳寧出個笑，“他什麼都不懂，我說出來騙騙他的。結果，他居然被我嚇住了。”

“他說了什麼？”許佳寧揪住林的胳膊，問道。

“他沒說什麼，只是就問了我一句話。”林說著，又笑了，只是卻比哭還難看，“他問我，能不能確定孩子是他的。”

許佳寧：“……”

許佳寧看向林的眼神即刻就變了，滿是淚水。林跟著也哭了，哭完之后一臉，說：“男人就是這樣，遇到事最先想到的永遠都是他們自己。所以，不要再對他們抱有希，不要再被他們騙。”

許佳寧知道林說的都是肺腑之言，也應該贊同。可偏偏還不想一棒子將所有人打死，因為還有季明遠。

轉念，又覺得心里很難。

竟然為了那樣一個不值得的人，傷害了這樣一個錯過之后就永遠不會再遇到的男人……

許佳寧閉上眼，眼淚又一次落下來。

*

燕城。

在與父母坦白，并得到答案后，季明遠才重新從容地投工作。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之后，他現在已經慢慢地冷靜下來，邊等待小珂的調查結果，邊在心里一遍遍重新著梳理這件事。在他看來，一切都已經慢慢好轉，無論是人還是事。不想，他的母親陳方敏卻不這麼認為。

或許是自愧于平時對兒子關心太，季明遠在家這段時間，對他的關照可以說是無微不至。不僅如此，怕他因為近來這些事再打擊，還張羅著為他聯系心理醫生，讓他去做趟心理咨詢。這話是在飯桌上提的，季明遠聽完，差點兒沒被那口粥給嗆著。

“媽，您想什麼呢？”季明遠失笑著了，撿起勺子又喝了兩口粥，丟出來一句，“不至于。”

“怎麼不至于？你不是定期都會去見魏延做復查麼？順帶腳的事兒。”

“您要說的是魏延，那還早，過兩月再說吧。”

句句都被頂回來，大陳總也不高興了，包子拿手邊，斥他道，“你這孩子，怎麼就不能聽聽大人話呢！”

季明遠不不慢，喝完最后一口粥，看著他媽道：“那你說，我是遵醫囑，還是聽您的？”

陳方敏：“……”

又被堵回來了，陳方敏無話可說了，只能使勁瞪他。季明遠樂了，見好就收，拿起車鑰匙，出門上班去。

其實，季明遠知道，陳方敏這樣安排是為了他好。但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見魏延，因為免不了會被問及許佳寧。

想起曾經自己跟個頭小子似的跟魏延打電話咨詢問題，就仿佛如在昨日。一轉眼，他卻已經跟許佳寧分開冷靜這麼久了。也不知道，還好不好。

意識到自己又想起了。季明遠輕搖了下頭，踩下油門，絕塵而去。

*

之后幾天，怕家中老母親憂思過甚，季明遠又搬回他自己那套房子里去了。為此陳方敏氣的大罵，可沒過兩天，又家里的小保姆來給他送飯了。都是親手做的，也都是他吃的。

其實，季明遠之所以這段時間不回去，除了有躲大陳總的意思，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工作實在是忙。在他從林城回來之前，就通過各種形式參加了院里新開的一個項目。回來之后正好是立即上手的時候，偏偏他又歇了一段。一來二往的工作就這麼堆積起來了，等到復工之后，很忙了一陣。

這天，因為臨時有個會，季明遠忙到七點多才下班，剛走到樓下的時候，迎面見了應仕曾——現任中管院行政副院長。

看見老爺子，季明遠就知道免不了一頓寒暄。不想他什麼也沒說，只問他有沒有時間。

“干什麼去？”季明遠問。

“臨時一個飯局，跟中管學會那邊的，你陪我一起去吧。”

既是跟學會的，想必也不是什麼重要飯局，季明遠于是就不大樂意去。

“要是平常我也不你，只是今天小陳書臨時有事請假了，我這兒缺個擋酒的呀。”應仕曾樂呵呵地看著他。

原來是他干這個去。

“那您找錯人了，我可不是能喝酒的。”這樣說著，季明遠卻答應一同前去了。

及至到了路上，應仕曾才向他代了實。

原來，中管院最近上馬了一個項目。這個項目是由上頭親批的，事關國家能源開發，不是一家能獨攬的，于是就圈定了中管院、中管學會和清大管理學院一起來做。紅頭文件馬上就下來，今晚這頓飯，就是幾家的領導坐下來相互認識下，為項目上馬熱熱場。

“我想著你也是清大出來的，今晚這頓飯局，上你可是再合適不過。”應仕曾說。

季明遠好久沒有說話——他是清大出來的不錯，可這老爺子是不是忘了，他當年也算是被清大半走的。有他，這頓飯能吃的開心麼？

*

因為路上堵車，中管院一行趕到飯店的時候，已經晚了一刻鐘。

應仕曾一進去就道歉，寒暄完了之后，才向眾人介紹季明遠：“這是我們院去年引進的高級研究員，小季。之前一直在林城分院，剛調回來沒多久。”

年紀輕輕就當上高級研究員的可沒幾個，經應仕曾這麼一介紹，眾人看季明遠的眼神都變了。忽然，其中一個驚呼，對著后一個人說：“齊院長，這小季以前是不是在你們院兒當老師來著。”

一句話，引的眾人都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只見，后的大圓桌旁，安坐了一個材高大的男人。此人頭發半白，但神瞧上去極好，尤其是眼睛，很是銳利明亮。此人，便是清大管理學院的現任院長，齊華。

看見齊華也在這里，季明遠微微一怔。

不因為倆人曾經同一個團隊，更重要的是，當初促他離開清大的，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