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俊宸進了醫院大樓，去了汪夢馨所在的病房。

從電梯出來，正好看到汪夢馨被推進了手室。

“老六，你都去哪兒了？”蔣婕妤看到姍姍來遲的汪俊宸，忍不住責備。

張瀾只是看了眼汪俊宸，抿著雙，跟上推車一起進了手室。

“老六，你一向是個知道分寸的人，今天是怎麼回事？你兒的傷這樣，你還不見蹤影，張瀾再怎麼要強，也是個人，還是你的妻子，你這個時候，不陪在們母邊，唉……” 汪俊宸聽到‘兒’兩個字，額際的太跳了下。

他想起自己上飛機前給那家醫院打的電話。

如果夠快的話，再過幾個小時，那份加急的親緣鑒定報告應該就出來了。

* 早上起來，許慧凝得知莫老爺子還沒回首都。

想到昨晚的‘不歡而散’，考慮了下，還是去了大院。

在路過花鳥市場時，許慧凝去里面搬了一盆君子蘭。

出門之前，特意去問了李嬸，莫總參謀長喜歡什麼，李嬸的回答是‘君子蘭’。

許慧凝到的時候，莫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擺弄那幾盆新買的月季。

許慧凝喊了老太太一聲：“媽。”

“來了？”莫老太太放下手里的剪刀。

瞧見許慧凝端了盆君子蘭，老太太連忙過來接，生怕累到孕婦：“來就來，干嘛買這個東西？” 許慧凝抿笑了下，往屋子里瞅了一眼：“爸……在嗎？” “在里面看報紙呢。”

莫老太太干凈手，招呼著許慧凝進屋去，“小殤上班去了？” “嗯，這兩天他公司比較忙。”

進了屋子，換好拖鞋，許慧凝瞧見了客廳里的莫老爺子，正坐在沙發上，戴著老花鏡看報紙。

“爸。”

許慧凝拎著包，走過去，輕輕地了一聲。

莫老爺子自顧自地看報紙，連眼角余都沒分給，坐在那巋然不。

“兒媳婦你呢！“莫老太太坐到老伴邊，從背后拽了莫老爺子一下，低聲含糊地道：“昨晚的話，我都白說了是吧？” 見莫總參謀長目不斜視，莫老太太直接奪了報紙：“莫老爺子，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莫老爺子抬頭，淡淡地看了眼許慧凝，也不要報紙了。

他站起來，兩手往背后一放，上樓去了。

“你別放心上，你爸就這脾氣，耍耍就過去了。”

莫老太太安許慧凝。

許慧凝扯了扯角，其實心里也明白。

換做是，發現被騙了后，這會兒估著也生氣。

…… 許慧凝一上午待在大院都沒離開。

莫老太太上樓，敲了敲書房的門，莫老爺子讓進去。

推開門，正好看到他離開窗邊回到椅子上。

“待在這里半天，你也不嫌悶。”

“我樂意。”

莫老爺子板著臉，反駁老伴的話。

莫老太太哧了聲，昨晚上已經跟他說了不話，偏偏這臭老頭就是不開竅：“你這樣，遲早把他們走。”

莫老爺子不搭話，故意把字帖翻得嘩嘩作響。

“下樓吃飯去吧。”

“不吃。”

莫老爺子拿起筆，有模有樣地開始要練字。

筆尖剛沾到硯臺，筆就被莫老太太奪走：“你就裝吧，連墨都沒磨呢，寫什麼字！” 莫老爺子臉上抹不開去，也不想就這麼下去吃飯。

聽到莫老太太說：“又給你買花，又待在這任勞任怨一上午，莫老爺子，我說你還想怎麼著？你說誰沒個過去？你兒子也不是什麼清白之人……” “要不是你稀里糊涂的，至于現在這樣嘛？”莫老爺子的火氣，也燒到了老伴的上。

莫老太太撇撇角，被他訓得，也有些生氣，“莫老頭子，吃不吃，隨便你。”

說完就出去了。

隔著房門，莫老爺子還能聽到一驚一乍的聲音：“端盤子的事，媽做就行了，你快去坐著吧……” …… 許慧凝從廚房端著一盤青椒土豆出來，只看到下樓的莫老太太。

忍不住看向二樓的書房：“爸呢？” “別管他，我們先吃。”

吃飯時，莫老太太吃出有幾個菜的味道不一樣。

張阿姨端了碗湯出來，笑說：“這些都是大做的。”

“你還會做菜？”莫老太太

很是詫異地看著許慧凝，有些出乎了的意料。

在莫老太太的認知里，現在的小姑娘，十個里有九個不會做菜。

很有這麼不氣還愿意自己下廚做飯的。

“媽，你多吃點。”

許慧凝給老太太夾菜。

老太太寵若驚：“下回，讓張阿姨做就好了。”

許慧凝莞爾：“沒關系，我喜歡做菜。”

莫老太太看那張干凈又年輕的小臉，吃著菜。

心想，其實過去怎麼樣真的沒什麼……最重要的還是人好。

…… 吃完飯，座機響了。

莫老太太過去，對著電話說了兩句，讓在幫張阿姨桌子的許慧凝過去接：“小殤的電話。”

許慧凝早上出門時忘了帶手機，沒想到他居然打到這邊來了。

“喂。”

許慧凝拿著話筒，微紅著臉，轉過去。

“怎麼不接電話？” “剛才出來得太急，忘了帶手機。”

許慧凝頓了下，問他：“吃過飯了嗎？” “剛吃完，”莫冷殤的聲線得有些低，“怎麼突然想到跑到那兒去了？” “反正在家也沒事，就過來了。”

“老頭子還在？”他問。

許慧凝嗯了一聲，瞟了眼二樓：“你爸好像還在生我的氣，連午飯也沒下來吃。”

莫冷殤讓別管莫老爺子，先回家去，但許慧凝不想就這麼走了。

在乎一個人，自然而然也會在乎他的家人。

不愿看到，莫冷殤因為，跟家里的關系變得不好。

莫老爺子生氣是一回事，但不去努力做些改善，又是另外一回事。

莫冷殤在那頭，沉默了會兒。

只有他輕微的呼吸聲，良久才說：“要是累了，早點回去。”

…… 莫老爺子也不是拿喬，心里是真的有氣。

他戎馬一生，為人正直，偏就生了個離經叛道的兒子。

汪夢瑩的事，沒讓他在汪家人面前尷尬。

而許慧凝的份，一直都是他心頭的一刺。

嘗試著好好接這個兒媳婦，卻又出來居然這麼多黑料。

聽到樓下老伴跟許慧凝的說話聲，莫老爺子也像是跟們耗上了，就是不下去吃飯，直到肚子唱起空城計。

以往莫老爺子不準老伴在書房里擺放吃食，這會兒不免有些后悔。

找了半天，只給他找出一顆糖來。

莫老爺子趴在地上，著手，耳朵著沙發，努力了半天才被他拿到。

但一顆糖不管飽，樓下已經沒了說話聲。

他又坐了會兒，才放心地打開門下樓去。

樓下很安靜，他走了一遭子，沒看到老伴跟許慧凝，猜想兩人應該是出去了。

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莫老爺子想著現在的孩子連裝模作樣都沒耐心。

剛要去廚房找吃的，結果廚房的門突然打開，從里面出來的許慧凝差點撞到他。

端了一盤鹽飯，和門口的莫老爺子大眼瞪小眼。

“爸。”

許慧凝喚了他一聲。

莫老爺子擺著臉，沒有應。

轉，又回樓上去了。

進書房，關門，剛坐到椅子上，門就被敲響了。

直到第三次叩門聲響起，莫老爺子才淡淡道：“進來。”

瞧見端著餐盤進來的許慧凝，他臉上也沒多表，拿著沒沾墨的筆在紙上勾來劃去。

“爸，我把飯放茶幾上了，您先吃點吧。”

說完，許慧凝知道莫老爺子不想見到自己，識趣地掩上門出去了。

莫老爺子抬頭往那盤鹽飯看了看，著筆劃了幾下。

門外一直沒靜，他這才擱下筆走到茶幾那邊去。

結果，他剛拿起筷子了口飯，門被推開，他看到進來的許慧凝。

滿的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 書房里一時間雀無聲。

許慧凝下去后，想起莫老爺子年紀大，吃飯可能會噎到，又沖了一碗蔥花醬油湯，進來時卻忘了敲門。

“爸，您喝湯。”

許慧凝把湯放在他的手邊。

莫老爺子冷著臉嗯了一聲。

許慧凝要走，他卻側過頭問：“小殤他媽呢？” “剛才，隔壁張政委的太太說想買窗簾，讓媽陪著一起去看看。”

許慧凝見莫老爺子不說

話了，左右看了看，見硯臺里沒墨了。

又問莫老爺子：“爸，你過會兒還要練字嗎？” “嗯。”

原以為莫老爺子不會搭理自己，許慧凝聽到他應聲，很自覺地，走到桌邊開始磨墨。

莫老爺子吃著飯，偶爾轉頭，瞅一眼站在那很有耐心地磨墨的許慧凝，也不再如最初那般生氣。

看到許慧凝又替他幫宣紙鋪好，咽下里的飯，開腔問：“你家里條件一般，怎麼又是拉小提琴，又是寫書法的？” 之前不問，不代表不懷疑，只是如今，捅破了一層紙，有些疑問也想得到解答。

許慧凝鋪紙的作一頓，又聽到莫老爺子問：“上回聽你說，你很早就一個人出國了？” “……” 莫老爺子見不吭聲，也沒強求：“不想說算了，收拾一下，早點回去吧。”

他擱下筷子，正準備起。

許慧凝突然道：“我爸娶了后媽后，聽信我后媽的讒言，怕我跟妹妹搶奪東西，就把我送出國了。”

這些，莫老爺子聽到時，心中也頗為訝異，沒想到許慧凝，還有這樣的過往。

“你就這麼喜歡那個混小子嗎？”莫老爺子沒頭沒尾地問了句。

許慧凝一愣，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沒有反駁。

莫老爺子又問，“你今天老實跟我說，你怎麼就看上他了？” 許慧凝想了想，抬頭對上莫老爺子矍鑠的眼睛：“冷殤……他，長得很好。”

“……”莫老爺子聽到這麼說，太突突地跳，朝擺手，讓趕出去，看著就頭疼。

許慧凝還想去收拾碗筷。

莫老爺子卻說：“行了，等會兒讓張阿姨上來收拾。”

走到門口，許慧凝似想到了什麼，回過頭問莫老爺子：“爸，冷殤說他要拿回小時候的一本書，你知道在哪兒嗎？” “在儲藏室里。”

“儲藏室在哪兒？”許慧凝不悉這邊家里。

莫老爺子瞪了一眼：“又不住在家里，你知道才怪！” 說著從許慧凝面前走過，去儲藏室拿了書，遞給時板著臉說：“來的次數多了，自然對這里就悉了。”

許慧凝聞言，驀地抬頭看向莫老爺子。

后者，已經兩手負背進了書房。

…… 許慧凝出去后沒多久，書桌上的電話就響了。

莫老爺子過去接：“喂！”不怎麼好的態度。

“……許慧凝人呢？”那頭，莫冷殤也沒拐彎抹角。

“還怕我謀害不！”莫老爺子冷哼，“既然這麼擔心，還讓來家里當使喚丫頭？” 莫冷殤反問他：“你讓干什麼了？” “這是你對父親說話的語氣嗎？”莫老爺子有些惱火，尤其是許慧凝說，當年這混小子靠皮囊勾引了。

莫冷殤默了默，道：“你有事跟我說，別找麻煩……” 莫老爺子直接拋給莫冷殤兩個字‘滾蛋’，然后‘啪嗒’一下掛了電話，還拔了電話線！ 站在窗前，莫老爺子的怒火在看到那株君子蘭時消減，輕聲嘀咕：“混賬小子，有這麼跟老子說話的嗎？” * 許慧凝從莫家出來，心有些輕快，想給莫冷殤打電話，無奈沒帶手機。

正考慮著要不要去大院門口旁邊的電話亭，許慧凝聽到有人喊自己：“凝凝！” 循著聲，轉過頭去，看到了汪俊宸。

他就站在大院的門邊，但剛才出來，卻沒有注意到他。

但他不是跟汪夢馨母一起回首都去了嗎？ 許慧凝看著汪俊宸走過來，他的樣子很頹靡。

乍一眼，完全沒辦法把他跟第一次想見時的溫潤儒雅聯系起來。

“您怎麼……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