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的崩潰，一直都在邊緣。

長久的游以及沒有盡頭的孤寂，包裹著蘇七。

幾乎快要把瘋。

有時候在想，要不就這樣吧。

要不就讓這個宇宙毀滅吧。

甚至起了都死吧這個瘋狂的念頭，在看到人間界一家團聚的時候，還會生出些許恨意，為什麼他們都能和和，而自己這個拯救了那麼多人的犧牲者，卻要在天外無盡的絕。

直到云牙提醒，蘇七也覺到自己的緒不對。

默念著清心咒，遠離了人間，便是偶爾進去，也不過是看一眼，知道不是就立刻走了。

不能魔。

魔就見不到老姜了。

不能走上邪道，不然就是下一個被劈的無臉男。

蘇七去眼淚，堅定著信念，一步步地往天外走著。

終于。

在前方一座出現的巨大黑前，看到了里面一閃而過，悉的山影。

云牙這個時候也站住了。

蘇七的聲音沙啞。

“牙牙……”

“那是……”

“颶風崖嗎？”

的聲音帶著藏不住的發抖，還有害怕，怕自己又看錯了。

因為這個宇宙的山，太多太多了。

那麼多空間界里，總有長得相似的。

所以蘇七不敢判斷。

怕自己又是空歡喜一場，怕自己進去之后，又是一個陌生的世界，怕自己……又一次的失。

云牙啞聲道：“好像是。”

山影一掠而過，也讓他們看到了長滿了山間的凈神草。

蘇七的眼淚奪眶而出，連云牙都忍不住了，“是颶風崖！”

是九州。

是他們的人間。

是他們的家！

蘇七沒有猶豫地化為流，穿過了黑漩渦，然而那不斷拉扯而來的時空流，以及強大的規則之力與時空之力。

把蘇七一點點地推離颶風崖，想要讓偏離目標地。

然而眼神凌厲，沒有毫退讓，在這一刻，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止回去。

三千年。

在這個虛空走了三千年，不管是錯的時間，還是不同流速的人間界，在這個天外天，游了三千年！

這一刻，只想回家！

元神燃燒到極致，化為一道流火，沖向了黑盡頭，跳出了漩渦。

蘇七的元神又進了虛弱狀態，可悉的天地靈氣讓落淚。

是比不上高級人間的靈氣充沛，但卻帶著無比懷念的氣息。

這是……生活的九州。

是的家。

回家了。

只是強行穿過黑漩渦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蘇七的元神又變得有些不穩。

但不是因為虛弱得不穩。

而是強到不穩。

這讓蘇七十分不解，因為穿過黑漩渦之后的元神，已經連原來實力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原以為已經是自己最虛弱的時候，可誰能想到，踏九州的那一刻，云牙就讓蘇七立刻退出去，退到天外。

“太強了。”

“會把九州整崩潰的。”

蘇七：“……”

“為什麼？”

蘇七不明白。

可即便再不明白，蘇七也不敢再貿然進去。

只能蹲在天外，看著空間躍后面的颶風崖，心里著急。

家就在面前，可不能進去。

這就跟自己出門一趟，再回家，發現自家小人國了。

昔日隨便竄的家門，這次連門都進不去了。

因為那門，只有自己拇指蓋那麼一點大小，不進去。

蘇七徘徊在天外，開始想著辦法，也試圖聯絡破軍跟蕭白羽他們，然而自己的威太強，元神延而出，居然直接撞向了壁壘。

眼看況不好，蘇七立刻撤回，寧愿反噬，也不敢貿然撞這一座保護壁壘。

因為這是封行言用命補的。

蘇七聲音沙啞，“我現在到底算什麼東西，又算什麼境界？”

可沒有人能回答蘇七。

連云牙都不知道。

他們只清楚，九州排斥著外來者，排斥著蘇七，是可以跟闖別的人間界一樣強行闖，然后到里頭去。

但隨之帶來的后果……

蘇七無法承。

蘇七慢慢地哽咽。

“怎麼辦？”

“牙牙……”

“怎麼辦？”

找到家了，可家不讓回了。

云牙著的頭，“別著急，會想到辦法的，只差臨門一腳了。”

“會有辦法的。”

蘇七去眼淚，試著去九州的虛空，可發現虛空也都被力量封鎖了。

那縈繞在附近的是規則之力。

還帶著一悉的氣息……

蘇七出手，眼圈更紅了，“封行言……是他們。”

是封行言，是秦六，也是周世宸啊……

徘徊在九州的天外，看著這一座完整的大陸，看著它完好無損，著萬起落，看著四季變化，看著這一座大陸在那人的守護下，一切完好。

神域也在。

只是，它不讓蘇七進去了。

蘇七去眼淚，轉頭，突然對上了某個東西。

混沌盡頭。

蘇七看了過去。

對方也看到了蘇七。

蘇七：“……”

新天道：“……”

兩方大眼對小眼，那新生的小天道，顯然還弱得不行。

但蘇七不奇怪。

老天道被雷劫凈化之后，已經徹底碎，這是應天地規則新生出來的。

就像是一個還沒滿月的嬰兒。

人間進不去，但混沌盡頭可以。

蘇七跟云牙迅速換了個眼神，而后去眼淚，大搖大擺地進了混沌盡頭，對這個小東西說，“別害怕，姐姐是來加你的。”

新天道：“……”

鳩占鵲巢，說的是蘇七，在混沌盡頭，住了下來，偶爾也拿自己的元神之力灌溉著新天道，當做房租了。

然后一起聊天。

磕磕絆絆的流，才知道這個小東西今年才三十多歲。

是老天道隕落之后，才出生的。

這話的信息，讓蘇七頓住。

“三十多歲？”

小東西點了點頭。

“那現在的九州，才過去了三十多年？”蘇七茫然。

小天道又點了頭。

蘇七完全怔愣在原地。

經歷的三千年，對應九州卻是三十多年，差了一百倍……

云牙道：“是那個黑？”

蘇七眼眸一。

“時空逆轉？它讓我回到了過去，也就是九州的現在？”蘇七有些失神。

云牙道：“還有一個可能，我們去的那片天外，時間流速本就與這里不同，這里的一年，那邊是百年。”

蘇七低聲喃喃：“那這時間流速，也太可怕了。”

但不管如何，蘇七跟云牙都只有慶幸，滄海桑田，他們看了太多人間界起起滅滅，在天外時，蘇七最害怕的就是九州這個空間界崩了。

的家永遠沒了。

好在……

只是三十多年。

蘇七開始凝練元神，也想著辦法回去，可靈之下，元神境界無法，與云牙商量之后，兩個人決定給蘇七找一。

但蘇七的已經沒了，除非重新轉世，可蘇七已經不想等了。

云牙說：“其實還有。”

蘇七微怔，“什麼？”

“你還有一，渡神劫失敗時那一。”云牙道。

蘇七茫然，“那不是已經灰飛煙滅了嗎？”

“是差不多，但我在漫天的骨灰里搶了一條骨。”

蘇七：“……”

從云牙空間翻出來的一條骨，骨是金的。

蘇七瞳孔一。

這是……

神骨！

云牙撓了撓額頭，“埋太久了，其實我也忘記了還有這個東西。”

當年蘇七渡劫失敗，云牙攜著蘇七的主魂進沉睡，把一縷元神以及氣息寄存轉世，了蘇覓，就此元神分了兩個。

而，云牙沒能搶回多，只在雷劫下搶回了一條骨。

還是傷痕累累的骨。

“春天的時候，往地里埋下一條蘇七的骨頭，明年就能收獲一個蘇七。”云牙嘀嘀咕咕，“就是可惜了沒長出來。”

蘇七追著云牙一頓吼，“你到底還有多事瞞著我！”

“多！”

“沒有了，真沒有了！”

就是因為看過蘇七被神劫劈碎的骨頭與常人不同，所以當年東方夜白說姜落言是唯一的神時，云牙才意識到蘇七可能也是。

也是擁有神骨的人。

只是被打碎了。

又因為只有一條，也起不了什麼用，云牙便也沒提了。

但現在，拼拼還能用。

一人一靈對著這一條骨陷了沉思，要怎麼拼。

這是個問題。

蘇七在混沌盡頭拼湊自己的，但并不算特別順利，因為就是這一條搶救回來的骨，也是裂紋布。

蘇七也明白了云牙為什麼不提，因為這個東西，確實跟沒有沒什麼區別。

可蘇七沒有放棄。

凝聚混沌之力，以這條骨為基，為自己重塑。

一日復一日。

蘇七沒放棄。

但也一直分神盯著人間的況，只是的神識除了在颶風崖之外，其他地方本出不去。

因為颶風崖的空間流出口，連接向天外虛空，而天外虛空才能承載蘇七的元神之力。

但范圍，也只在颶風崖上。

蘇七想過與新天道通，讓它開放一些權限給自己。

可這東西，弱得連自己都保不全，本幫不上蘇七的忙。

“便是它長了，也未必能幫你，”云牙冷聲道，“同樣的錯誤，封行言是不會讓它再犯第二次的。”

這新天道，只能是應運規則運轉，決不能生出神識跟來。

不然還會再生出第二次滅世之劫來。

蘇七抿了抿。

確實。

蘇七只能乖乖給自己拼湊，而的神識飄在颶風崖附近，滋養著凈神草，想要告訴那些人，在這里。

就在這附近。

誰看看混沌盡頭這里一眼。

就在這里！

然而混沌盡頭，除了天道，沒有東西能來，便是玄帝也不能。

蘇七耐著子。

“天外三千年都過來了，這區區幾年，有什麼不能等。”

等！

等！

蘇七的元神在混沌盡頭修復，而的神識也飄在颶風崖附近。

為自己找一條出路。

颶風崖的凈神草長得特別好，因為有一位真正的神，在滋養著它們。

為此引來的采藥徒也不在數，可蘇七始終沒有等來自己想要等的人。

直至那一天。

那個白男子，一步步地走上了颶風崖，蘇七看著他一步步地靠近自己。

“老姜……”

蘇七怔怔地看著那個人，差點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別進去里面哦，那是颶風崖，瘴氣很多，很危險的。”

藥的提醒，使得男子終于抬頭，也出了那一雙充滿了絕與死灰的眼。

可悉的三個字，還是讓他一步步地山間走去了。

蘇七再克制不住，哭道：“老姜！”

“老姜！”

那人終于從神游的狀態，清醒過來，猛然抬起頭。

看向了。

蘇七眼淚朦朧，“姜落言……”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