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服,通過瞳孔跟指紋雙重識別,沈謹言這才進研究中心。
中心大廳人多,都是蘇銘研究團隊的同事。
看見沈謹言,大伙兒都態度熱地跟他打招呼。
“謹言,回來了?”
“謹言,蘇院長在3號觀察室。”
“嗯,好。”
沈謹言來到3號觀察室,遠遠地看見蘇院長站在實驗柜前觀察一頭比格犬的反應。
蘇銘已經75了,早已退休,是醫學院的名譽院長,但他仍是研究所的核心骨干,是學院的老教授。
他這一生,都用在了教學跟制藥上。
等蘇銘發現沈謹言,已是五分鐘之后。“
怎麼就回來了?”
“今年有我大姐姐陪我媽過生日,嫌我在家礙眼,把我趕回來了。”
蘇銘點點頭,指著實驗犬說:“7號寶貝這次的反應很平和,我們的調整方向是對的.
.
.”
蘇銘正在研究一種治療傳心臟病的藥。
沈謹言靜心聽他講完,才說:“我這次回去,見了宋敬呈先生。”
“他?”蘇銘笑了笑,“大老板。”
宋敬呈是他們研究所的最大投資方,的確是老板了。
“他那個病,我也束手無策。”
蘇銘親自面診過宋敬呈。
宋敬呈的病很邪門。
他的檢查報告并無任何問題,各類影像報告也顯示沒問題,但他的確生了病。
是很罕見的疑難雜癥。
蘇銘說:“宋老板是個難得的研究對象,你問過他沒,他愿意當咱們的研究病嗎?”
沈謹言:“.
.
.
我覺得有點殘忍,沒問。”
蘇銘:“嘖,那下次我見到了他,親自問問。”
“他那病,很見,得好好研究研究。”
蘇銘說完,見沈謹言還站在旁邊沒,就問他:“還有事?”
“剛才外面有個大娘找你。”
蘇銘直擺手:“不見不見,指不定又是哪個有錢家族的老太太,跑來道德綁架我。”
蘇銘從不將有限的生命力耗費在那些患有罕見小基數病的病人上。
并非他冷。
他恰恰是個心懷天下的人。
用他的話說就是——
【我有一拯救病人的本事,就該救更多的人。
】
所以他這一生,都在致力于研發治療大眾病的藥。
讓更多的人活下去,比讓某一個人活下去,更有意義。
當然,這只是蘇銘自已的人生觀,他從不強行灌輸在學生跟團隊員的上。
“看著不像是很有錢的老太太。”
沈謹言說:“已經走了,但有句話托守衛大叔傳達給你。”
蘇銘像是沒聽見,繼續觀察比格犬的反應。
沈謹言語氣隨意:“說,蘇乞。”
將話帶到,沈謹言就打算去他的工作臺。
但他的胳膊卻被蘇銘拽住。
“你說,什麼?”蘇銘的聲音聽上去有音。
沈謹言回頭,注意到老師的反應不同尋常,他不確定地說:“蘇乞?也可能是蘇柒?”
沈謹言也不自信了。
“蘇乞!”蘇銘重復這個名字。
他一把甩開沈謹言,一邊褂子一邊往出口方向跑去。
沈謹言詫異不已。
那老太太還真是老師的親人?
沖出電梯廳,蘇銘就朝守衛大聲質問:“人呢!”
守衛嚇了一跳。
“蘇院長!”守衛問蘇院長:“誰?”
“那個老太太呢?自稱蘇乞的那個!”蘇銘語氣急躁得很,有些嚇到守衛。
壞事了!
那大娘跟蘇院長還真是親戚。
指著研究樓前那片小樹林,守衛遲疑地說道:“已經走了,從那個方向離開的,走了約莫有十分鐘了?”
蘇銘二話不說,就沿著那條人行道追了上去。
蘇院長平時多冷靜穩重的一個人啊。
能讓他出這般焦急神態的人,恐怕不是普通親戚,而是家人,是人吧。
*
蘇銘一直追到醫學院的大門口,都沒找到蘇錦。
他一把老骨頭,多年沒暴走過了。
發現自已又一次弄丟了最重要的人,蘇銘突然像是了力,一屁坐在門衛亭的石墩上。
深夜的校門基本沒人,連車輛都很,蘇銘一個人坐在臺階上,顯得特別凄苦孤獨。
蘇錦著一瓶礦泉水,站在五米之外,朝蘇銘躊躇地喊了聲:“小銘?”
蘇院長緩緩抬頭。
看著前面的陌生老太太,他如遭雷劈。“
.
.
.
你.
.
.”
蘇院長撐著墻站起,遲疑地走向蘇錦,在看見蘇錦鎖骨中間那道燙傷疤痕時,蘇銘緒徹底失控。
“大姐?”
蘇銘巍巍指著蘇錦那道疤,哽咽說道:“我記得這個疤,是面條燙的。”
蘇錦含淚點頭,說:“那年你還小,搭著板凳從灶臺端面,不小心灑了幾落到我脖子上。”
“小孩兒皮,留了燙疤。”
那時,蘇錦不過9歲,蘇銘才6歲。“
小銘,你還記得?”
蘇銘連連點頭,“記得!記得!父親知道后,追著我滿院跑,把我屁都打腫了。”
“撲哧!”
蘇錦笑出聲來。
但很快,又紅了雙眼。
著蘇銘老去的容,蘇錦卻想不起來弟弟兒時的模樣了。
怎麼一轉眼,弟弟就了個老頭子?
“小銘,你也老了啊。”
聞言,蘇銘一把抱住蘇錦,放聲痛哭:“大姐!你終于找到我了!大姐,我一直在等你啊。”
“對不起,小銘。”
蘇錦也跟著一起哭。
蘇家是中醫世家,祖上曾出過醫。
新中國立后,蘇家開了個醫館,原本日子也算是足食。
但蘇乞遭同行妒忌,被誣陷治死了董家的老太爺,被判了刑。
獄前,蘇乞將蘇家祖傳的醫書給年僅10歲的蘇錦,讓帶著醫書投奔西南渝城的遠親。
那時蘇銘太小,才七歲。
蘇乞便將蘇銘托付給了一名蘇國朋友,讓蘇銘跟位先生學習西醫,拜他做干爹。
不久,中蘇關系破裂,蘇銘被干爹帶回蘇國,姐弟倆就這麼分開了。
多年后,蘇乞出獄,前往西南渝城順利跟蘇錦匯合。
但父倆卻徹底失去了蘇銘的下落。
直到前些天,蘇錦見到長安觀的觀主,拜托他幫忙卜卦。
長安觀的觀主,兒時跟蘇錦是青梅,蘇錦的父親對他有救命之恩。
故人重逢,觀主慨不已,便替卜了一卦。
那卦象顯示,弟弟蘇銘還活著,就在京都。
巧的是,觀主跟蘇銘也認識,便指引蘇錦來A大醫學院運氣。
老天有眼,他們姐弟時隔68年,終于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