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杜玉玲揚手就是一掌甩在程揚臉上，喝叱：“你怎麼著不小心！那可是歐靖宇的兒！不是你隨便就能睡，睡了就能打發掉的普通人！”

 “你讓懷孕了，現在要我怎麼收場？難道是要我拎著禮去登門道歉，求他歐靖宇同意咱們帶著歐雅蘭去墮胎嗎？”

 今兒到的刺激一波接著一波，杜玉玲神都有些撐不住了，罵完程揚，子都在不斷地搖晃。

程頌在后院聽到靜，趕撒丫子跑過來。

恰好撞見母親搖搖墜的樣子，程頌立馬沖過來抱著杜玉玲，朝程揚吼：“哥！你就不能跟媽好好說話嗎！”

 “看把咱媽氣的！”

 事實上，程頌氣杜玉玲的時候更多。

但他是家里老幺，是杜玉玲跟程勁松的親兒子，生來就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他就是地主家的傻兒子，雖然沒有大作為，但只要不闖下彌天大禍，程家就能保佑他一輩子無憂無慮。

程頌生來就是福的。

而程揚.

.

.

程揚微微握拳頭，低聲跟杜玉玲道歉，“媽，這件事我會理好。

但歐雅蘭欺騙我這件事，歐靖宇肯定是知的。”

“歐家理虧咱家，我要取消聯姻，他們應該是會同意的。”

程頌眼睛都瞪大了，“真要取消聯姻啊？”

 杜玉玲跟程揚紛紛無視程頌。

杜玉玲問程揚：“如果歐靖宇不肯呢？”

 程揚沒說話了，但他眉頭鎖著，心里顯然已經有了別的想法。

杜玉玲朝陳管家遞去了一個暗示的眼神。

陳管家立馬將正廳這邊的傭人全部了出來。

屋子里只剩下他們母子三人，程揚這才說：“如果歐靖宇不肯合作，非要歐雅蘭當程家，那.

.

.”

程揚忽然看向了程頌。

程頌一愣，“看我做什麼？”

 “阿揚，你盯著小頌做什麼啊？”杜玉玲也是一臉迷茫。

程揚高深莫測地說：“咱們程家，也不是只有我的人是程家。”

程頌是程家真正的兒子。

他的夫人，才是名正言順的程家。

程頌跟杜玉玲都聽懂了程揚的暗示。

程頌暴跳如雷，推開他媽，轉就一腳踹翻墻角邊的歐式落地大花瓶。

“哥！”

 “你搞大了歐雅蘭的肚子，卻要我來接盤，你把我當什麼？接盤俠？”

 “我是廢了些，我是不爭氣了些，可我也是個人！”

 “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程頌越說越氣，他又一腳踹翻另一個花瓶，罵罵咧咧地說：“你看重人家家世背景的時候，就上趕著要睡，要把肚子搞大。”

“要把生米煮飯的是你，現在嫌棄米飯夾生的也是你！”

 “憑什麼我就要吃你看不上的夾生飯！”

 程頌撿起地上碎裂的花瓶渣子，對準脖子大脈。

杜玉玲嚇了一跳，“小頌！”

 “別過來！”程頌站在墻邊，朝杜玉玲怒吼：“你敢過來，我就割脈！”

 杜玉玲便不敢了。

而程揚見程頌怒在頭上，是真的會在沖之下自尋短見，一時間也不敢貿然前進。

程頌紅著眼睛朝程揚怒吼：“當初我追求沈禾，你說沈禾是穆霆蘊看上的人，你說穆霆蘊比我有手段，比我有能力。”

“你說沈禾嫁給穆霆蘊，會是穆家的，會過上錦玉食的好日子！”

 “你說我玩喪志，娶了沈禾那是耽誤了人家！”

 “好！我聽你們的，我咽下所有委屈跟不甘，不跟穆霆蘊作對，不讓沈禾為難！”

 “可結果呢！”

 “事實證明穆霆蘊那狗東西對沈禾本就是不壞好心！哥。”

程頌失地看著他哥，他說：“你老實告訴我，你跟穆霆蘊是不是認識？”

 “是他來找你給我做工作，讓你我對沈禾放手，你才會管這些事的吧。”

聽到程頌這些話，程揚有些不悅，他說：“這些陳年舊事，說它做什麼。

再說，沈禾現在嫁給了宋敬呈，了宋園主人。”

“宋敬呈是青市商界老大，沈禾就是青市貴婦圈老大，現在的日子不比嫁給你好？”

 “退一萬步講，就算我當年沒有阻攔你，就會嫁給你？”

 程揚語重心長地說：“人得有自知之明，小頌，你相貌平平，智商平庸，沒有程家做靠山，你覺得你還有什麼優點？”

 “沈禾那麼明的人，未必看得上你。”

“我不管！”程頌大吼，兩行熱淚滾滾往下落，他說：“沈禾看不看得上我，愿不愿意嫁我，那是我們之間的事！”

 “但你明知道穆霆蘊對沈禾機不純，明知道我是真的喜歡沈禾，你卻幫著他勸我退出！”

 “哥！你是要我親眼看著被推火坑！”

 “是，現在是宋園主人，日子的確風，比嫁給我好。

可你就沒想過，假如穆霆蘊真的為了那個秦小姐害死了沈禾，沈禾現在是什麼下場！”

 “我心的人，恐怕早就了一個死不瞑目的亡魂！而我！”

 程頌將碎渣抵在跳的大脈上，含淚哽咽地說道：“我也是間接害死的幫兇！”

 看到程頌的眼淚，程揚跟杜玉玲才意識到，這小子當年對沈禾是了真心。

再聯想到半年前，他跟穆霆蘊在拍賣會上，為了維護沈禾大打出手的事，程揚懷疑程頌對沈禾仍然余未了。

喜歡是藏不住的。

怪不得他每次看到沈禾，都像個小狗一樣湊過去，就差搖尾求了。

“小頌。”

程揚沉聲說：“這事算我對不住你。”

“但這世界上也不是只有沈禾一個好姑娘，你要是喜歡沈禾那樣的，我幫你找。

我一定能幫你找到差不多的姑娘.

.

.”

“你閉！”程頌朝程揚吐唾沫，厲荏地一頓輸出：“你當我像你？還搞替？”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些什麼卑鄙無恥的事！”

 “哥。”

程頌問程揚：“那個melody小姐，是你的人吧？”

 聽到melody的名字，程揚神微變。

他驚疑不定地看著程頌，低聲警告他：“小頌，你又在胡說了。”

程頌極力否認：“我沒胡說！”

 程頌說：“我第一次在夜總會見到melody，就覺得有些眼，但我沒當回事。”

“直到今天，沈禾將melody年輕時候的照片遞給我，我才想起來.

.

.”

“以前宋雨薇，對不對？我初中的時候見過.

.

.”

“在你的辦公桌的文件上見過。”

“你早就調查過宋雨薇，.

.

.

其實是歐靖宇的私生。

所以才跟歐雅蘭長得那麼像。”

“你接近宋雨薇，將宋雨薇培養青市頭號媽媽桑，就是想要用牽制歐靖宇，為你的仕途鋪路，對不對？”

 “你先算計姐姐，再又利用妹妹。

你機關算計，到頭來卻反遭歐雅蘭蒙騙。”

“你也是活該！”

 程揚的功利心，才害他輕易被歐雅蘭欺騙算計。

聽到這些話，程揚臉沉如水，他質問程頌：“你看我書房的東西？”

 “看了又怎麼樣！”程頌直接承認。

他忽然放下手中鋒利的碎片，子無力地靠著墻，順著墻往下，坐在碎裂的花瓶殘渣中。

程頌失魂落魄地說：“你剛才說，離程家，我程頌還有哪點好？”

 程頌淚如雨下，搖頭悲笑，泣怒吼：“我程頌雖然廢一個，可我至活得坦磊落！”

 “我不像你！”

 “哥，你就是個為了往上爬，不擇手段，壞事做盡的混賬！”

 程揚還沒發怒，杜玉玲就沖了過去，一掌將程頌扇得臉頰腫脹。“

你閉！”

 “我偏不！”程頌朝他媽劈頭蓋臉地罵：“媽，你又是什麼好東西嗎？”

 “你是不是忘了，我當年摔跤滾進人工湖的時候，你就在旁邊看著！”

 “就因為看不上你，嫌棄你來歷不干不凈，早年刁難過你。

你恨，你就真的眼睜睜看著被冰冷的湖水吞沒，直到僵.

.

.”

“媽，我哥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也沒比好到哪里去！”

 杜玉玲愕然不已，忘了掩飾跟辯解，下意識質問程頌：“你怎麼會知道？”

 “那晚你明明發著高燒，在房間休息呢。”

“我只是高燒了，我不是死了！”程頌說：“我半夜醒來就看到你站在湖邊，盯著湖水發呆。”

那時候程頌才7歲。

哥哥程揚在全日制高中念書，晚上是不回家的。

程頌看到媽媽大晚上不睡覺，站在湖邊吹冷風，還擔心媽媽會冒。

直到第二天早上，的尸被從湖泊中打撈起來，爺爺跟爸爸聞訊也第一時間從外地趕回來料理的后事。

他才知道，昨晚就死了，因為失足跌落湖泊溺死的。

那會兒天氣太冷，夜晚人，傭人們也都休息了。

沒有人聽到的呼救。

葬禮結束后，程頌才后知后覺意識到，那晚媽媽站在湖泊邊，不是在散步，而是在旁觀的死期。

可知道真相又如何？

 那是他的媽媽啊。

他心里明白媽媽那樣做是不對的，可他深自已的媽媽，怕說出真相后媽媽會挨打，會被趕出家門，他就一直忍著。

從程頌口中聽到這件事，程揚也是錯愕不已。

“媽？”

 程揚盯著母親背對自已蹲著的僵軀，懷疑地問：“小頌說的是真的？.

.

.”

“是又怎樣！”杜玉玲一聲低吼，嚇得程揚跟程頌都呆住。

杜玉玲雙眼赤紅一片，回頭怒視著程揚，問他：“你忘了嗎？嫌棄你是野種，凡是你做錯一點事，就讓你罰！”

 “你五歲那年，讓你跪在雪地里，一跪就是三個小時。

你小時候羸弱，回房后高燒了，因為病得嚴重還啞了一段時間！”

 “我差點就失去了你！”

 “那樣對待我們母子，我為什麼要救！是自已失足跌進去的，又不是我推的！”

 “活該！”

 程揚目閃了又閃。

可能聰明的孩子記也好，杜玉玲說的這些事，程揚全都記得。

對他也是不喜歡的，但爺爺跟爸爸對他很好。

他并非程家的孩子，可程家依然接納了他們母子，父親為了維護母親的名譽，更是在外人面前撒了謊，承認他是程家的長子。

對程家，程揚是激的。

所以對他不好，他雖然記得，但并不怨恨。

只有程頌一個人完全于狀況外——

 “什麼野種？”

 程頌問他媽：“媽，你剛才說嫌棄我哥是野種？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哥他難道不是程家的孩子嗎？”

 程揚目復雜地看著程頌，沒有回答這問題。

杜玉玲跟程揚說：“沈禾今天過來，不止帶來了歐雅蘭的消息，跟宋敬呈已經知道了你的世。”

程揚有些驚訝，“怎麼會？”

 “這我也不清楚，但既然將話帶到了我的面前，便代表他們夫婦是真的知了。”

程頌聽得云里霧里，“我哥跟宋家又有什麼關系？”

 紙包不住火。

真相已經瞞不住了。

杜玉玲低嘆一聲，告訴程頌：“那些傳聞是真的，你哥哥不是你爸爸的親生子，他.

.

.”

杜玉玲咬牙切齒地說：“他是宋長安跟楚芷的兒子！”

 “什麼！”

 程頌一整個驚呆。

他豁然站起來，指著程揚說：“可我哥是你生的啊！就算他不是我爸爸的兒子，那也是你的兒子啊！”

 “我是媽生的，但我不是媽媽的親兒子。”

程揚自嘲一笑，他說：“我是楚芷那瘋子，用醫學手段結合的試管嬰兒。”

“我的生父生母是宋長安跟楚芷，我是媽媽代孕生下來的孩子。”

“.

.

.”

程頌人都傻了。

他哥本就不是他哥？

 那些丑聞傳說竟然是真的？

 “哥，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從小嗎？

 事發展到這個地步，程揚也沒打算瞞著程頌了。

他告訴程頌：“宋長安去世那年，我無意中聽到媽媽跟爸爸吵架，才知道我是他們威脅媽媽代孕生下來的孩子。”

為了求證，他才找上穆霆蘊合作。

他不止讓穆霆蘊了宋長安的頭發，也讓穆霆蘊想辦法來了楚芷的頭發。

檢驗結果證明，他的確就是楚芷跟宋長安的孩子。

知道真相后，程揚想過要報復宋敬呈，可在跟宋敬呈接過一段時間，程揚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宋敬呈跟楚芷不一樣，他正直，磊落，心懷悲憫。

而程揚這樣齷齪的小人，他其實最欽佩的就是真正心懷悲憫的那種人。

宋敬呈是程揚小時候最想要為的那種人。

所以他放了宋敬呈一馬，也主疏遠了宋敬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