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轉念一想，這事發生在楚芷的上，沈禾又不覺得太奇怪了。

畢竟，從認識穆霆蘊那會兒開始，有關楚芷這位老太太的名聲就不好聽。

老妖婆，老變態，控制狂…

 總之，跟楚芷牽扯在一起的形容詞，就沒有一個是正面的，褒獎的。

所以沈禾很快就平靜下來，接了這件事。

“老夫人隨外婆嫁到鶴城唐家那會兒，老夫人滿十歲了。

那時候，大舅舅12歲吧？”

 “外公是留洋歸來的知識分子，想必大舅舅年時代，也是個風度翩翩的迷人年郎。”

“在那個年代，大舅舅那樣的年郎，擱在哪里不耀眼？老夫人跟大舅舅雖是兄妹，但沒有緣關系。”

“老夫人會對自已的繼兄心，乍一聽很違背倫理道德，仔細一想，也不奇怪。”

聽完沈禾的分析，蔡如虹也是贊同的，“如果只是單純的慕，也就罷了。”

“可你婆婆從來就格就極端，為了嫁給咱大哥，做了好幾件讓人詬病的蠢事！”

 沈禾有些詫異，“做了什麼糊涂事？”

 “聽我堂叔說，大哥剛歸國那天，咱唐家所有親戚都來了。

那天擺了好幾桌，你外公心里開心，拉著你大舅舅多喝了幾杯。”

“結果就喝醉了。”

一聽到這個狗的開頭，沈禾就暗道不妙，遲疑地說：“老夫人不會趁機把大舅舅給…睡了吧。”

蔡如虹果然點了點頭。

沈禾覺得膈應的。

楚芷跟唐繼那關系，可以喜歡，可以心。

但楚芷不該趁人喝醉，趁人之危！

 “真的爛醉如泥的人，是沒辦法跟人上床的。

其實那晚，大哥本沒，只是第二天起來看到楚芷在他床上，又見楚芷哭哭啼啼的，大哥也不太確定了。

“楚芷為了大哥娶，不惜以死相。

但大哥不肯，說他已有婚約在，如果楚芷真的要他娶，他寧愿出家！”

 “這事鬧大了，驚了唐家那些老家伙們。

大哥可是咱們家最有前途的孩子，哪能去出家呢？”

 “最后，還是一個當婦產科的嬸嬸出面化解了這場危機。

那位嬸嬸告訴楚芷，說國新引進了一項新的技，能對子的殘留進行化驗。”

“如果化驗結果證明，楚芷真的有大哥的東西，那就結婚！”

 聞言沈禾便笑了，說：“這事是咱大舅舅教那個婆婆說的吧？”

 這項技，現如今各大醫院都能做。

但在五十多年前，國還沒有。

但唐繼是留洋歸來的學者，他肯定早就聽說過這項技，才故意借那位嬸嬸之口詐唬楚芷的。

蔡如虹頷首，“沒錯，這的確是你大舅舅的主意。

但楚芷心虛啊，那會兒也年輕，遠沒有后來那麼狠辣。”

“被嬸嬸一嚇，楚芷就慌了神，只能說出真相還咱大哥清譽。”

“但因為這事，徹底得罪了咱們家人，名聲也變得不好聽了。”

“這也是為何，我大姐放著鶴城那麼多好男人不嫁，要被遠嫁到青市的原因了。”

一個，是因為宋長安真心。

另一個，是青市這邊隔得遠。

那年頭信息不發達，發生在鶴城那邊的丑聞，一般不會傳播到青市這邊來。

“從堂叔那里聽說了這些事，再聯想到大姐撒謊趕走蘇醫生的做法，就不難理解了。”

“對大哥因生恨。

認為大哥不肯娶，是因為那個娃娃親對象。

所以咯，看到蘇醫生的時候，新仇舊恨一腦涌上心頭，才故意撒謊說大哥已經死了。”

楚芷沒能嫁給唐繼，也絕不許蘇錦嫁給唐繼。

人的妒忌心就是這麼強。

“難怪大舅舅聽我說完這事后，反應會那麼沉默。”

唐繼歸國那年差點被楚芷毀了名譽，青年時期又被楚芷毀了姻緣。

他心里肯定恨死了楚芷。

怪不得當宋敬呈詢問他婚禮需不需要延期舉辦時，他的態度才那麼無所謂。

因為楚芷就不配被人敬重。

“沈禾。”

蔡如虹拉著沈禾的手，推心置腹地說：“小舅媽是個大，心里藏不住事。

這事我知道了，不說就不痛快。”

“但這些事呢，我也不能告訴敬呈，畢竟大姐再壞也是他的母親。

你就不一樣。”

蔡如虹快人快語：“自古婆媳就是仇家，再說人也不在了，跟你說說也沒關系。”

沈禾：“…”我可謝謝你了舅媽。

“而且我給你說這事吧，也是希能借你之口，將這些告訴蘇醫生。”

“我了解大哥，他那人心里再痛恨敬呈他媽，也不會在人去世后說人長短。”

“更何況，他是真心喜歡敬呈那孩子。

看在敬呈的面子上，他也不會說出這些。”

“但大哥這次厚著臉皮留在青市，不肯跟我們回鶴城，他對蘇醫生是什麼心思，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所以我希蘇醫生能知道實，不要責怪大哥。

雖說他倆年紀大了，不會像年輕人這麼轟轟烈烈。”

“但兩人能舒舒服服地相幾年，也能了卻一些憾。”

“你說是不是？”

 沈禾也贊同蔡如虹的看法，“舅媽放心，這些事我不告訴別人，但我會跟聊一聊的。”

“誒，那就好。”

散完步，沈禾就直奔蘇錦的小樓去了。

蘇錦住在員工區那邊的宿舍，雖是宿舍，其實也是一棟帶院子的獨棟小院。

淘淘跟謝晉的房子就在隔壁。

沈禾到的時候，蘇錦還在外面散步，沒回來。

淘淘坐在蘇錦小樓的屋檐下，正在整理一堆雜的干藥材。

這些藥材都被削斜片狀，混在一起。

淘淘的工作就是將它們整理歸納，不能出錯。

蘇錦這是在訓練淘淘辨別中藥材。

要不怎麼說學中醫需要天賦呢？

 淘淘干這事，能坐一整天，沒有半點煩躁。

沈禾就不行。

堅持二十分鐘就要崩潰。

沈禾坐在淘淘邊的小凳子上等，覺得無聊，想跟淘淘聊天。

但淘淘拒絕跟聊天，并嚴肅地說：“沈禾姐姐，我在認真學習，你不學習，就不要打擾我，好不好？”

 沈禾真是哭笑不得。

“好好好，我玩手機行了吧。”

閑得慌，拿手機玩休閑小游戲。

很快，就見到蘇錦回來了。

唐繼亦步亦趨地跟著，還提醒：“阿錦你走慢點，別摔了，這人老了骨頭缺鈣，摔一跤就會骨折。”

“骨折是小，就怕中風偏癱…”

 蘇錦回頭，冷颼颼地瞥了眼唐繼，說：“你能不像個鸚鵡一樣嘰嘰喳喳說話，我就能專心看腳下的路了。”

唐繼趕閉上。

走進小院，見沈禾在等自已，蘇錦知道有話要跟自已說，便對淘淘說：“淘淘，你先回家。”

接著又回頭對唐繼說：“你也走。”

唐繼站著沒。

沈禾忍著笑哄唐繼：“大舅舅，我陪聊聊天，您老明兒再來找玩。”

唐繼這才走了。

等人走后，沈禾趕將蔡如虹告訴的那些幕，轉述給蘇錦聽。

只負責轉述，不負責撮合。

畢竟活了八十年，智慧高著呢，不需要勸。

蘇錦聽完后，輕輕地嗯了一聲，接著就不吭聲。

須臾，蘇錦才說：“其實，年輕時候在鶴城第一次看到楚芷，我就猜到對唐繼的態度了。”

“跟恨一樣，都是藏不住的。”

蘇錦搖頭說：“那時候的楚芷，眼里裝滿了對唐繼的與恨。”

“那，你怎麼想？”沈禾不會勸蘇錦接唐繼，但還是想知道的態度。

看得很開，坦然講：“我們錯過了一輩子，也沒必要強行圓滿。”

“但我準他繼續留在青市。”

允許唐繼陪在邊。

別的，一概不給。

“對了。”

蘇錦想到什麼，代沈禾：“如果將來，我走在他前頭的話。”

“你告訴他，就說，我允許他的名字出現在我的墓碑上。”

“他對我信守了一輩子承諾了我一輩子，這點名分還是可以給的。”

沈禾一愣。

準許唐繼老爺子的名字，出現在的墓碑上，這話是說——

 愿意以唐繼老先生妻子的份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