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婳和靳珩只收了禮沒見趙雪梅，但趙雪梅不敢有任何怨言，更不敢向毅國公告狀。

因為害怕蘇婳，更怕毅國公讓再去一趟公主府，或者將趕到莊子上去。

翌日，萱萱來了公主府，把祖母如何責備父親，母親因何會來公主府道歉的事說了一遍。

末尾，又道，“嫂嫂，我知道你不想見娘親，以后不會來了。”

靳萱心里清楚，嫂子所說的原諒，是不會找娘親的麻煩，但是不代表可以跟和睦相。

蘇婳莞爾，覺得靳萱直白的有些可。

不想談這個話題，于是道，“萱萱，你也不小了，今年春闈，用不用你大哥幫你留意著些。”

“我知道，你喜歡溫潤如玉，有才氣的男子。

靳萱把頭低下了，紅著臉道，“嫂嫂就別笑我了。”

“再說，我已經嫁過一次了，他們也不見得能看得上我。”

越說聲音越小，顯然是被謝玉瑾傷到了，再無之前張揚明艷的模樣。

蘇婳拉過了靳萱的手，“嫁過人又怎樣，我們國公府的嫡，自然是頂好的，要高攀才能娶得到。”

這話倒也不是哄人，毅國公府因“升平公主”的關系，今時今日在京城的地位，已是很多世家塵莫及的存在。

除了皇家，無論誰娶靳萱，都算是高攀。

“這次，若是遇見合適的，讓你大哥給你把關。”

靳萱從來沒想過這輩子不嫁人了，點頭道，“這次我一定聽大哥的話。”

蘇婳笑道，“這就對了。”

蘇婳話音剛落，丹桂抱著剛睡醒的霆安進來了。

“娘、娘。”

霆安現在說話越來越清晰了，靳萱聽見，不免驚訝道，“霆安會說話了。”

蘇婳從丹桂手上接過霆安，“前些日子就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說了，教他什麼學什麼，就是不爹爹，給你大哥氣壞了。”

靳萱仿佛看見了大哥黑著臉氣鼓鼓，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笑了一會，逗著霆安道，“霆安姑姑。”

小霆安看了看靳萱，知道這是喜歡自己的人，朝張開小手求抱。

“咕咕。”

霆安除了娘親，幾乎不跟別人求抱。

靳萱高興壞了，連忙將霆安抱過來，親了親他的小臉蛋。

“霆安真是太可了！”

小霆安知道姑姑夸自己呢，“咯咯”笑了兩聲，倚在懷里，看看這里，看看那里。

聽見大人說話，時不時還學幾聲，也想聊上幾句。

……

天啟三年，二月初二，既是花朝節，又是小霆安的周歲生辰。

蘇婳不想大擺筵宴，只請了親近之人。

筵席上，聞人渡端著酒杯起，當眾宣布了一件喜事。

“本王與綺云的婚期，定在五月初八，誠邀諸位屆時蒞臨。”

因是家宴，沒有男賓分席一說。

云娘就坐在他邊，也起道，“多謝諸位，為我二人婚宴添彩。”

聞人渡喜歡云娘夫唱婦隨的模樣，滿目深地了一眼，飲盡了杯中酒。

隨后眾人紛紛舉杯，一人一句祝福的話。

在座的都是親近之人，知道云娘就是“肅王妃”，阿樾的親娘。

可是，肅王妃已經“死了”，聞人渡沒辦法直接給云娘份，更不想惹外人猜忌，做飯后談資。

他臉皮厚什麼都不怕，但是他不想風言風語，傳進云娘和阿樾的耳朵里。

所以，他想了個兩全其的法子，杜撰出一個妹妹“婉云”，再娶一次。

這一次，云娘是心甘愿嫁給自己。

不過，讓聞人渡沒想到是，婚禮當天的房，會有人搗。

聞人渡去前院宴請賓客，阿樾進喜房看母妃，鞋爬上了喜床。

“母妃，父王終于出息一回，將你娶回來了。”

云娘忍俊不，小小年紀，還會人了。

“這話千萬別讓你父王聽見，不然他又要打你屁了。”

阿樾“嘻嘻”笑著，自己扯過大紅喜被，蓋在了上，躺得板板正正。

“母妃，我困了，你哄我睡覺。”

云娘笑道，“阿樾前幾日還說自己長大了，怎麼今天又讓母妃哄睡了。”

南絮聽見這話，過來抓阿樾，要帶他走。

“小殿下，今日是王爺和王妃大喜的日子，您不能睡在他們中間。”

阿樾不滿道，“怎麼不能！”

“今天也是我大喜的日子，我就要跟母妃在一起！”

說完，阿樾抱了母妃。

聞人渡也沒回來，云娘自己一人留在喜房也沒人說話。

“就讓他在這里待一會吧。”

南絮應聲退下了。

阿樾是真高興，躺在那里睡不著，拉著母妃的手道，“母妃，兒子前些日子學了論語，給您背一段吧。”

云娘聲道，“好，母妃聽著。”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阿樾開始給母妃背誦論語，背到“三人行，必有我師”時，聞人渡回來了。

聞人渡在外面聽見阿樾的聲音，險些眼前一黑。

臭小子怎麼來了。

他邁步進去，看見臭小子躺在喜床上蓋著喜被，整個臉都沉了來。

“南絮，將阿樾領出去。”

南絮聽見王爺低沉的聲音，為小殿下了把汗，趕忙應聲進來。

阿樾不高興了，“我不！”

仗著有母妃撐腰，他也敢撒潑了。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要留在這里。”

聞人渡額頭突突跳著，“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跟你有什麼關系。”

阿樾振振有詞，“父王和母妃親，我是你們的親兒子，怎麼跟我沒關系。”

聞人渡一噎，臭小子長能耐了，還學會頂了。

阿樾看父王臉黑了，立刻抱住母妃，藏在后。

云娘拍了一下兒子，告訴他“別怕”。

接著起道，“不如，今晚就讓他留在這。”

聞人渡跟媳婦說話，立刻就換了一副臉，聲音也放了。

“可是，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怎麼能讓他留在這里搗。”

云娘又往前一步，拉住了他的手。

“不差這一晚，我們來日方長。”

聞人渡看著兩人握的雙手，心里滾燙滾燙的。

云娘第一次主握他的手。

他做夢都想讓云娘主一次，像他喜歡一樣喜歡他。

現在，他的夢想終于實現了。

南絮見狀，默默退了出去。

聞人渡聽見喜床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抬頭一看，臭小子正服呢，可能是怕自己攆他走。

阿樾將自己的只剩一件綢，著小膀子往被里一躺。

他心里得意地想：我服都了，看父王還怎麼攆我走。

聞人渡沒辦法，不想大喜的日子跟兒子發火，只能妥協。

他握了握云娘的手，說的沒錯，來日方長，他們還有一輩子要走。

……

時飛逝，五年后。

中秋節，花園。

幾名小在園子里嬉戲玩鬧，太監和宮忙得暈頭轉向。

霆安正力爬樹，周璟手做小喇叭，拼命打氣。

“表哥，加油啊！”

周璟今年三歲，是靳萱和新任京兆尹周羨的兒子。

而周羨，就是天啟三年的狀元郎。

小太監出雙手，趕忙給霆安抱下來，“昭王殿下，您不可以爬樹。”

后面的宮，看見大皇子拿著樹葉，要往二皇子里喂，趕忙阻止。

“哎呦大殿下、我的小祖宗，可不能給二殿下吃樹葉。”

大皇子聞人曄不服氣道，“皇弟非要吃，這是我特意給他摘的，我還用茶水洗了一遍呢！”

一歲的聞人暉坐在石桌上，出小手要去搶樹葉，被手快的宮搶走了。

阿樾牽著妹妹聞人恬的小手，邁著方步走了過來。

他看了看周圍手忙腳的眾人，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阿樾現在是大孩子了，這些小孩都怕他。

霆安第一個跑過來，“大哥。”

阿樾小大人似的點點頭。

霆安看見聞人恬，想起自家妹妹了，朝出手，“恬恬，表哥帶你去吃點心。”

聞人恬看見表哥手掌臟兮兮的，嫌棄地搖搖頭，怯生生往自家哥哥后躲了躲。

“我不，我不想吃點心。”

霆安訕訕地收回手，“不吃算了。”

參加完中秋宴，靳珩帶著妻兒回公主府。

公主府院燈火輝煌，亮如白晝，照亮他一仙鶴補子袍。

都說駙馬不過三品，靳珩卻深得聞人淮信賴，被破格提拔為一品首輔。

又因他雷厲風行，政績突出，朝中大臣無人敢非議此事。

他一手抱著兩歲的兒知意，一手牽著蘇婳的手。

霆安蹦蹦跳跳，跟在爹娘后。

蘇婳走在他邊，忽覺眼前的畫面有些悉。

倏地想起，自己多年的那個夢。

夢里，靳珩居高位，終一代權臣，還有一大一小，兩名玉雪可的孩子。

夢里，不看見靳珩邊子的臉，以為跟靳珩白頭偕老的人不是，還哭了枕頭。

轉頭，看了一眼靳珩。

現在，跟靳珩白頭偕老的人就是。

這不是夢。

靳珩覺到妻子炙熱的目，也轉頭看。

兩人視線，在空中有一瞬間的匯，險些出火花。

靳珩低聲道，“婳婳，你剛剛為什麼那麼看我。”

蘇婳語氣十分霸道，“想看就看，你是我的。”

說完，摟住了靳珩的胳膊，頭靠在他肩膀上，整個子都倚著他，不好好走路。

靳珩寵溺道，“婳婳，你怎麼像個小孩。”

知意在父親懷中，用甜糯的小聲音學大人說話。

“娘親，像個小孩。”

都說被寵的人會一直長不大，蘇婳要當一輩子小孩。

此時，霆安走過來，拉住了母親的手。

“娘親，我也要靠著你。”

明月皎潔，燈火璀璨。

月圓人更圓，歲歲又年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