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也別太勞，醫院這邊有看護，你早些回家休息。”

汪夢馨道。

汪俊宸點頭，走到病房門口。

拉開門時他忽然回頭，看著汪夢馨道：“夢馨，你還記得你林姨那個孩子嗎？” 汪夢馨有些慌神：“爸爸怎麼突然問這個？” “……沒什麼，你睡吧。”

汪俊宸今晚也累了，沒再多說，關上門出去，徒留下臉蒼白的汪夢馨。

汪夢馨坐在床上，腦海里只有一個猜測，汪俊宸可能知道了一些事。

譬如林淑心當年那個孩子是他的。

不知道自己這麼想的依據是什麼，但就是有這個直覺，不由地，更加的張不安。

如果說，之前是因為有汪家跟張瀾做的庇護，才敢肆無忌憚地跟張瀾說起當年那些事。

那麼此刻，在被蔣婕妤聽到了某些后，汪夢馨才意識到自己的口無遮攔造了多嚴重的后果！ 怕，怕蔣婕妤把這一切告訴汪家其他人。

怕，張瀾昏迷后，要是們被趕出汪家該怎麼辦？ …… 汪夢馨一晚上都守在手室外面，所以，點滴拖到這會兒才掛完。

護士進來替拔針，汪夢馨卻對護士道：“你去把椅給我推過來！我要去看看我的大伯母。”

“……汪大夫人還沒醒呢。”

汪夢馨不管，一定要護士推去。

護士拗不過，只好把送去了蔣婕妤的病房。

汪家給蔣婕妤跟張瀾都請了高級看護。

汪夢馨剛到病房，卻沒在病床上看到蔣婕妤，嚇得背后出了冷汗。

“我……大伯母哪兒去了？！” 看護指了指洗手間，著聲說：“夫人在里面，剛醒，可能麻醉還沒過，整個人也暈乎乎的。”

汪夢馨急切地問：“我大伯母醒了后，有沒有人來看過跟說過話？” “……沒有，您是第一個。”

汪夢馨這才放了心，找了個借口支開看護，關了病房門，靜等著蔣婕妤從洗手間里出來。

當蔣婕妤著太開門出來，一抬頭就看見了汪夢馨。

眉心一蹙，冷冷道：“你在這里做什麼？！” 汪夢馨了雙：“大伯母……” “我擔待不起你這聲大伯母。”

蔣婕妤冷著臉，語氣不善：“怕折了我的壽。”

汪夢馨心里慌張，扯了扯角：“大伯母，你不要這麼說，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過來看看你。”

“看我是不是死了？”蔣婕妤冷笑，看了眼自己骨折的左手臂：“我醒了，怎麼，慌了？” “大伯母，你真的誤會我了。”

蔣婕妤抬了下右手，制止繼續說下去：“我現在好好的，人也看了，你先回去吧。”

汪夢馨看著蔣婕妤對自己冷淡的態度，再也沒有往常的親切溫和。

遲疑再三，還是企圖解釋：“大伯母，今天下午，我跟我媽說的那些話，都是賭氣的，我沒想到你會當真，還害得你跟我媽發生車禍……” “你真不知道我跟你媽是怎麼發生車禍的？” 汪夢馨眼神閃爍。

聽到蔣婕妤說：“要不是你媽把方向盤打向左邊，轎車至于撞上大卡嗎？” “大伯母，這里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蔣婕妤不想再跟多說：“你回去吧，這件事，等明天，我會告訴家里。”

汪夢馨徹底慌了，礙于行不便，只好眼睜睜看著蔣婕妤掀了被子準備上床休息。

嚨干得發疼，還是不停地勸阻：“大伯母，我媽還躺在那，你這樣沒憑沒據地說出來，對不公平。”

蔣婕妤在部門工作這麼多年，也不是容易糊弄的人。

聽汪夢馨這麼說，擰著眉回過頭看。

汪夢馨著脊梁，雙手攥著椅扶把，道：“我媽這些年，對爸爸，對汪家人怎麼樣，您不是都看在眼里嗎？即便是要判的罪，也得給我媽一個解釋的機會，而不是趁著還昏迷不醒地躺在病房里……” “你媽傷得很重？”蔣婕妤問。

剛醒過來，并不知道況，昏過去之前，張瀾確實在前面。

“醫生說，頭部到重創，可能一直都醒不過來了。”

汪夢馨故意把張瀾的況往嚴重的說，爭取拖延的時間。

蔣婕妤的眉心擰得更。

汪夢馨看不作聲，近乎哀求地說：“

我已經沒了一條，我媽現在又這樣，我沒想讓您替我媽瞞一輩子，其實我也沒料到我媽會做出這種事來，剛知道時我也很震驚。”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些事的？” “……” 蔣婕妤見不說話，耐心也被耗盡：“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汪夢馨不敢走，一旦走了，明天睜開眼，等待的又會是什麼？ “這件事……”蔣婕妤剛開了口，卻被汪夢馨打斷。

汪夢馨抬頭，看著，說：“我也是剛知道沒多久。”

“爸爸剛回國時，去了市參加一個活，在那兒遇到了許慧凝，我媽看到了活的照片，認出許慧凝，當時，說了一些奇怪的話，我小時候見過林淑心，下午我說的那番話，都是我自己猜測的。”

見蔣婕妤有疑慮，汪夢馨又道：“因為以前傳科的許阿姨是我媽媽的好朋友，我聽三嬸們說，當年，林淑心那個孩子驗出來不是爸爸的，所以……所以我跟我媽賭氣時，才會說那麼不理智的話。”

蔣婕妤想起張瀾當時的慌張，不相信汪夢馨的話：“不用再說了，我主意已定，不會再改變。”

剛巧，看護回來了，蔣婕妤讓看護把汪夢馨送回病房去。

…… 汪夢馨被看護從蔣婕妤的病房推出來。

進了電梯，抬頭著變化的數字，說心里不忐忑不慌張絕對是假的。

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在關鍵時候，免不了都為自己想。

汪夢馨擔心，明天蔣婕妤真把事都告訴汪家，自己跟母親極有可能會被這麼掃地出門。

換做以前，也許還有張家可以依靠，但外公外婆都已經過世了。

至于那幾位堂伯堂叔，跟和母親都不親。

如果現在還是那個四肢健全的汪夢馨，那麼也不會這麼慌張，大不了高傲地轉揚長而去。

但事實是，剛做完手，拖著一條殘。

如果就這麼離開汪家，要怎麼生活，要怎麼照顧躺在那不知何年馬月才會醒的張瀾。

電梯門‘叮’地一聲開了。

看護要把推出去，汪夢馨卻牢牢地按住了椅，轉頭道：“你推我去找我爸。”

汪夢馨讓看護把推到張瀾所在的病房外，過玻璃窗，汪俊宸正背對著坐在床邊。

病房里，汪俊宸著戴著氧氣罩的張瀾，心緒萬千。

他想了許多人許多事，想的最多的是許慧凝，想著笑容晏晏的樣子。

他的手指搭在額角，疲憊到撐不開眼皮，卻也怎麼也睡不著。

對張瀾，作為丈夫，他是愧疚的。

夢馨手，他也不曾陪在邊，連出車禍，也是最后知道的。

但一想到遠在A城的許慧凝，更多的痛苦跟懊悔充斥了他的頭腦跟。

他已經錯過了二十多年，如今知道了，不可能再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哪怕許慧凝不愿意認他。

所以，等張瀾醒了，他也不會再做瞞，會把許慧凝是自己孩子的事如數都告訴…… 病房門開了，汪俊宸轉過頭，看到汪夢馨，起：“怎麼不休息，你剛完手，明天可以再過來看你媽。”

“爸，我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說。”

“什麼事兒？”汪俊宸看的干干的，拿過熱水瓶給倒水。

汪夢馨雙手揪上的薄毯，遲疑了良久，才說：“其實，當年，林姨生下的那個孩子，是你的。”

汪俊宸手一，熱水瓶打翻在了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滾燙的水流沾了他的，被燙到也不自知。

他只是面平靜地著汪夢馨：“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 “是……林姨自己說的，那時候給孩子起名，還……還特意問我了。”

汪夢馨眼眸了下，道：“當年的親子鑒定，是許阿姨驗錯了。”

反正許阿姨已經跟著丈夫移居了國外，哪怕汪俊宸到時候要追究，估計也沒有辦法。

“驗錯了？” 蔣婕妤的聲音突然出現在病房門口，冷笑地走進來：“怎麼不說，是你媽換了樣本？” 蔣婕妤的話音剛落，病床上，昏迷的人，床沿邊的右手，中指突然不著痕跡地了一下。

* 許慧凝早晨是鬧鐘弄醒的。

睜開眼，拿過床柜上的鬧鐘看了下，已經上午九點多。

莫冷殤起床的時候，

居然一點覺都沒有。

下床簡單洗漱了一番，許慧凝下樓朝餐廳走去。

李嬸給許慧凝煮了清淡的粥，配了一盤雪菜跟腌蘿卜，說是莫上班前特意代的。

許慧凝往粥里加了一勺糖，一勺一勺地，吃了一大半。

沈曼心上門時，許慧凝剛喝完粥。

“表小姐，你來了？”是李嬸開的門，熱地招待。

走進廚房，許慧凝從冰箱里拿了水果，洗干凈用刀切好。

沈曼心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后：“凝凝……” 許慧凝自顧自切著草莓，像是沒聽到喊自己。

沈曼心心酸，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如常：“昨晚上睡得還好嗎？” “……” 沈曼心在那站了很久，看著許慧凝差不多做好水果沙拉，紅了眼圈，“昨天的事……” “反正什麼事都捅出來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許慧凝轉過去，諷刺地冷笑：“我只有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親生父親是誰？” “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我是怕你接不了，才一直都沒告訴你，你爸爸是誰。”

沈曼心眼中含淚：“我從沒想過要用這種方式說出來，更沒想要傷害你……” “這些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我的生活，不會因為你們中任何一個人改變，要沒其他事，你走吧。”

沈曼心還想說什麼，許慧凝已經端起盤子，徑直從邊走過，出了廚房。

“表小姐，快中午了，要不吃了午飯再走吧。”

“不了。”

沈曼心往客廳看了眼，拿了自己的包，去了玄關換鞋：“我先走了。”

別墅門‘啪嗒’一聲合上，許慧凝臉上的冷漠卻瞬間褪去。

別開頭，正好過窗戶，看到駛離的香檳轎車。

李嬸準備做午飯，許慧凝給莫冷殤去了個電話，問他中午回不回來吃飯。

“中午有點事，下午回去接你們。”

許慧凝叮嚀他記得吃午飯。

掛了電話，沒有立刻放下座機話筒，而是給老家也打了個電話。

接電話的是莫冷殤上回聘了去照顧外婆的保姆，講的是一口方言，很有禮貌。

電話很快到了外婆手里。

許慧凝沒有說汪俊宸是親生父親的事，只是告訴老人家，自己要跟莫冷殤去一趟拉斯維加斯。

“出國好啊，增長見識，去吧，記得照顧好冷殤。”

許慧凝想到自己以后出國定居，老人家怎麼辦，忍不住道：“外婆，你跟我們一起去國外吧。”

“怎麼凈說些傻話。”

外婆笑了笑：“我個老太婆，去那里干什麼，你好好去玩，拍些照片給我還不是一樣？” “……我不放心把您一個人留在這里。”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現在，家里有小吳嫂陪著我，別提多熱鬧，你不用擔心我，我好著呢。”

外祖孫倆又說了一些話，外婆說還在煮湯，催促著掛電話。

握著話筒，許慧凝口有些發悶，眼眶也漲得難。

“許小姐，怎麼了？”李嬸忍不住走過來關心。

“沒有。”

許慧凝扯了扯，抬手去眼睛：“可能是眼睫掉進去了……” 李嬸連忙道：“不能，我幫你吹吹吧。”

許慧凝沒有拒絕，心里心里浮現出一淡淡的酸。

很想把外婆一塊帶上。

這樣去了國外，外婆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也能第一時間照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