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廷昀剛剛與其說在洗澡,不如說在整理自己的思緒。
他從未見過許贊剛剛的樣子,冰冷,尖銳,充滿攻擊。
說實話,三年前的獄,對霍廷昀來說并不突然,甚至可以說是他放任的結果。生命的前三十年,他曾盡超乎尋常的權勢和奢靡,如今跌落塵埃,他也有底氣和襟去承這種落差。
但如果他的份已經困擾許贊到這種程度,讓無法再像從前一樣從容善良,他就真的要考慮自己是否還應該存在在的生活里了。
但無論想得多清楚,他的理在看到的時候還是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霍廷昀心里難,站在門邊低低喚一聲:“許贊……”
許贊著他,輕輕道:“今天遇見啟航律所的鄒律師,我問他有沒有接到你的求職電話,他說沒有。啟航是我整理資料里的第一家,也是各方面最合適你的,所以,你本沒有用那些資料,也沒有給我推薦的任何律所打電話,是嗎?”
霍廷昀可以想象并不善于際的許贊,為了他低聲下氣和人搭話,甚至努力推銷的樣子。他突然無法忍。
“許贊,以后不要再為我做這些事,”霍廷昀懇切地說,“你不需要這樣。”
“很多余,是嗎?”許贊笑了笑,眼里閃閃爍爍。
明顯心不好,霍廷昀不太明白的幽怨從何而來,但還是本能地認為自己應該坦誠相待。
他坐到邊,解釋道:“我有前科,已經不適合再做律師這種需要以個人名義出意見的工作。所以我最近在籌備立并購和重組領域的專業咨詢公司,至可以以公司的名義,做我從前最擅長的事。”
霍廷昀第一次向許贊說起自己的打算,許贊的緒緩過來一點,問道:“立公司……要好多錢吧?”想了想,“我手上還有二十萬左右,夠嗎?”
那是全部的存款了,包括定期。
但如果霍廷昀需要,可以全都取出來。
霍廷昀笑了笑:“我怎麼能用你的錢呢……”
他想說你的錢要留著以備萬一,他想說這種公司風險很大不能把你的積蓄搭進去,他想說我自己會想辦法。
可許贊的表瞬間變了。
臉蒼白,灰心地笑了,輕聲說:“是啊,你怎麼能用我的錢呢……”
站起往外走,走到門口扶著門邊道:“霍廷昀,我想了想,即便珍珠需要爸爸,你我似乎也沒必要捆綁在一起。我們……還是各走各的路吧……”一直不回頭,聲音啞得幾乎發不出來,“孩子你隨便看,我不會阻攔,今后你落魄還是騰達,都和我沒關系……”
霍廷昀眉頭瞬間鎖起來,站起近乎本能地一把拉住了許贊。
當許贊的撞到他懷里,他才發現自己剛剛在浴室里的想法很可笑。
不,無論如何,他還是無法忍什麼“各走各的路”,無法忍自己和許贊“再沒有關系”。
他把許贊拉轉過來,驚訝地看見許贊已滿臉淚水。
霍廷昀有些無措,回想了一下剛剛的對話,和回來以后的種種表現。
他把許贊錮在自己前,拿拇指揩臉上的淚,輕聲問:“許贊,你在生氣嗎?生我的氣?”
許贊流淚到頭疼,不想再掩飾,也沒有力氣再顧及自己敏的自尊。
“霍廷昀,如果沒有珍珠,你會留在這里嗎?”仰頭盯著他,“我把霍氏違法的證據出去,其實你是怪我的對不對?你暫時別無選擇,卻已沒辦法像從前一樣對我投,對嗎?”
許贊眼睛鼻尖都通紅,微微抖。看上去咄咄人,其實已經祭出了自己全部的勇氣和自尊。
看上去很狼狽,卻又那麼。
而霍廷昀,也終于明白了問題出在哪里。
他全的都隨著那個不斷清晰的認知,漸漸沸騰起來,似乎有一朵朵喜悅的煙花,在他心里試探著升起,綻放。
漸漸連一片,變得聲勢浩大。
“許贊,你是在擔心,我留在這里,不是因為你,是嗎?”霍廷昀捧著許贊的臉,因為狂喜,聲音飄乎乎的。
話一旦說出口,似乎所有的顧慮就都沒有了,只剩滿心委屈,還有一點潛意識里確認了對方的些許安心。
許贊又不能自已地哭得一一,一邊哽咽一邊還要控訴下去:“你覺得你的表現,是我嗎……從來不和我說自己的事……什麼你的錢我的錢分得比誰都清楚……這麼多天了……都,都躺到我床上了,還要回自己房間去……”
霍廷昀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哭法,心疼得擁,又忍不住覺得可。
“許贊,我很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但現在必須承認有件事我大錯特錯。”霍廷昀抵著許贊的額頭,聲音親昵而溫,“事到如今,竟然還讓你對于我你這件事,如此不確定。”
許贊被他扶著后腦勺,睜著淚水洗過的清雙眼一眨不眨看著他。
霍廷昀遲疑一下,還是決定說出口:“如果我說,其實我當初不做任何抵抗地認罪,有一部分是因為,我希你可以不再總篤信我行徑卑劣,可以在接法律的懲罰以后,以一個清白完整的人格重新來你,你會相信麼?”
許贊驚訝地睜大眼睛。
霍廷昀有些自嘲地勾一勾角:“許贊,其實我也是直到這一刻才第一次敢相信,你是我的。”
許贊愣愣地,突然意識到,盡管對霍廷昀的已經在心里過盡千山,但其實都是一個人多愁善的獨角戲。
對的表達,恐怕更晦,更吝嗇。
霍廷昀無奈地看著:“怎麼又哭啊……”
他低下頭,輕輕吻臉上的淚,許贊仰起臉,潤的迎合過去,地到他上。
那被一直拼命抑著的,如同被困鎖多時的猛,如今終于怒吼著沖破牢籠。
霍廷昀一邊熱烈地親吻許贊,一邊把放倒在床上。
起初的一瞬間,許贊幾乎如同當年一般生,低低悶哼了一聲。
霍廷昀瞬間停下了,沉默地埋在頸側,呼吸又深又重。
時隔四年,他終于再一次被的溫暖包圍,那暖意幾乎讓他失控。
許贊等待了一會兒,有些不安,轉頭去看霍廷昀的臉。
霍廷昀察覺,也看向。眼神幽深如夜,溫得幾乎要溺斃,幾分安,又藏幾分近乎脆弱的窘迫。
許贊瞬間就明白了他此刻的境。那過去的四年,那些抑的痛苦的日日夜夜對于這個男人的意義,此刻才真正理解。
許贊又想哭了。
摟住霍廷昀肩膀,手指過他背上那個淺淺的疤痕,每一次,都是心疼。
霍廷昀忍無可忍,重新深深吻住,漸漸放開了節奏。
……
夜晚剛剛降臨,留給相的人大把時間親近。
那與其說是事,更像是的確認儀式。
一次又一次地,反復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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