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跌跌撞撞地回了府。
一進門,便看見了林侯爺。
見林燁回來,林侯爺面關切,“如何?蕭衡怎麼說?”
林燁一雙眸子染著幾分,“他說,是你找人將鳶兒擄走了。”
林侯爺哪里想得到蕭衡居然一下子就猜出來了,當下便是一陣驚慌,“他,他是胡說,你莫要信他!”
可,林燁哪里能看不出林侯爺此刻的心虛?
當下,便是低了聲怒喝,“爹,你瘋了嗎?此事若是被皇上知道,咱們全家都得死!”
虧得他以為是蕭衡做的,還去找蕭衡要人!
沒想到,竟會是自己的爹犯了糊涂。
“你小點聲!”林侯爺亦是低了聲,隨后卻又好似無可奈何一般,“我能有什麼辦法?你娘知道鳶兒要被流放寧州之后,整日以淚洗面,念念已經出了事了,若是連鳶兒也……”
“那也不能拿全家人的命開玩笑啊!”林燁低聲斥道,“更何況,念念會出事,也是鳶兒害的!若不是來冒認,念念怎麼會了這麼多苦?被流放寧州,而不是斬立決,已經是便宜了!”
“你怎麼能這麼說!”林侯爺亦是低聲罵道,“鳶兒好歹也做了你三年的妹妹,難道這三年,什麼都不是嗎?”
“念念才是我妹妹!”林燁突然揚了聲,“如今生死未卜,我要做的是盡快找到!哪怕最終找到的也只是的尸首,我也要把帶回家!我欠的!我們都欠了的!你別拿別的事來煩我!蕭衡說了,林鳶明日若沒有出現在流放寧州的路上,他便會將此事告發,到時候,咱們都得死,咱們到死都等不到念念回家!”
“可……可鳶兒是無辜的啊!不知的,是那個娘跟說,是我們侯府的嫡!你看,跟你娘長得這麼像,就以為自己真的是了!”
“念念不無辜嗎?”林燁忍無可忍,一把抓過了林侯爺的領,想讓他清醒一點,“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誰才是你的兒?”
終于,林侯爺的熱淚決了堤。
“我如何能不知道,念念才是我的兒?的子與我年輕時一模一樣!可,鳶兒怎麼辦?寧州苦寒,這一去,十有八九是活不的呀!若到時候,被你娘知道了的死訊,你覺得你娘還能活嗎?”
兩個兒接連出事,林夫人必然是活不下去的。
關于這一點,林燁也是清楚的。
他今日會去找蕭衡,也是因為怕自己的娘親會不了。
當下,便是深吸了一口氣,道,“那就派人跟著,收買那兩個護送鳶兒的衙役,保一路平安,等到了寧州,再想辦法。”
但,林鳶必須去寧州!
事已至此,林侯爺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當下便只能點了點頭。
“那你娘那邊……”
“你自己去說!”說罷,林燁方才拂袖而去。
心里,亦是煩得厲害。
他其實也糾結。
這三年,他將林鳶當親妹妹,各種疼,寵護,他不得將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給。他以為念念是假的,以為念念了林鳶的十五年,所以竭盡一切的,想要替念念補償給林鳶。
林鳶罰,他也難,他也不忍看著林鳶苦難,最終落得個凄慘而死的下場。
他也覺得,林鳶是被娘騙了,也覺得林鳶無辜。
可……
念念才是最無辜的啊!
他虧欠最多的人不是林鳶,而是念念啊!
念念在他的心里,才是應該排在第一位的那個人啊!
思及此,林燁頓住了腳步,從懷里拿出了一個小小的包袱。
那包袱,被打了個死結,藏在他心口的位置,染著他的溫,暖暖的。
手指輕輕過去,心口的疼卻一點點蔓延開來。
念念,放心,阿兄一定會找到你的。
不管你是生是死,阿兄,一定會帶你回家。
……
喬念是在天亮后才知道,昨夜被楚知熠一掌呼暈過去的,是春嬸的兒子,福旺。
春嬸的夫君早逝,這些年都是春嬸一個人將孩子養大的。
可既要像男人一樣下地干活,又要洗做飯,平素就沒時間管教孩子。
以至于,福旺何時沾了賭都不知道。
等發現的時候,福旺坑蒙拐騙都已經學會了。
唯有一點還算好,不管福旺在外頭鬧什麼樣,都不會惹到家里來。
只是這次聽聞春嬸說楚知熠去鎮子里賣了一頭熊,他才終于了賊心,聯合一名外村的老鼠屎,到楚知熠家里來了。
若是往日,福旺也不敢楚知熠的心思,可福旺知道楚知熠這段時間都是睡在院子里的,屋里只有一個前段時日死里逃生的人,便大著膽子來了。
偏偏,昨夜月過窗子照在喬念睡的容上,讓他無端端就起了一點兒心,忍不住手了一把。
這才將喬念驚醒。
此刻,春嬸看著被打扇得半張臉都高高腫起的福旺,眼淚不住地往下落。
“白羽,丫頭,這事兒是嬸子對不住你們。”春嬸一邊泣著,一邊將上的銀子都抹了出來,“這些就當嬸子賠給你們的!”
楚知熠沒接,“我沒有損失什麼。”
喬念也忙道,“我也沒事春嬸。”
聞言,福旺不由得抬眸看了喬念一眼,不知在想什麼。
春嬸卻是哭得越發厲害了,“都怪我,沒時間管教孩子,竟是生出這麼個東西來!”
看著春嬸哭,福旺也難,“娘,跟你沒關系,是我不好。”
“你不是說不賭了?”楚知熠冷聲問著。
福旺低垂下眼眸來,心虛道,“沒賭,但我之前欠了賭坊銀子,他們利滾利的,我還不上……”
楚知熠眉眼一沉,“多?”
“五,五十兩。”
“你這混賬!”春嬸一邊哭,一邊捶打著福旺,眼淚都快流干了。
卻見,楚知熠微微一沉思,轉就進了屋去,從錢袋子里拿出了幾兩銀子后,便將整個錢袋子丟給了福旺,“拿去還了,明日起,跟我進山。”
“不行不行,這怎麼行!”春嬸忙不迭拒絕。
可福旺卻一把奪過了錢袋子,笑嘻嘻地道,“多謝白大哥!我這就去還!”
說罷,便是起往外跑去。
看著他的背影,喬念的心底卻覆上了一層寒意,臉也跟著冷了下來。
不信,福旺拿了銀子是去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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