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岳找了三匹府里最好的馬，連夜便是朝著一百多里的地方而去。

一路不算平坦，尸被撈起的地方是在一個村子里，以至于三人趕到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村外有他們的人迎接。

蕭何下了馬，便是急匆匆地往村里走去，“人呢？”

“還在河邊放著。”那人說著，卻又低了聲道了句，“蕭將軍也在。”

聞言，蕭何微微一愣，順著那人所指看去，果然看見不遠的河邊，蕭衡正掀開尸上的白布，而后，出幾分嫌惡之。

見狀，蕭何不由得放了心。

從蕭衡的表現看來，那應該不是喬念。

可下一瞬，他的心底卻又染起了怒意。

消息是他的人傳來的，為何蕭衡會比他早一步？

而后，凝霜看到那被白布蓋著的尸首，已是有些不住了。

雙一，若不是被季岳扶著，只怕已是摔在地上了。

但，也很快就恢復了過來，深吸了兩口氣，一邊不停地安自己，“不是小姐，不是我家小姐。”

一邊朝著那尸走去。

此刻，好似也看不到蕭衡了。

徑自走到他邊，也沒行禮，就這麼蹲下，開了尸上的白布，而后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轉，“嘔……”

尸已經腐爛，慘不忍睹。

凝霜幾乎是將昨夜的晚飯都嘔出來了。

蕭衡眉心微微擰了擰，卻還是手，將凝霜往自己邊帶了帶。

旁邊就是河，他怕凝霜摔下去。

只是這小小的舉，卻讓蕭何的眸心驟然一沉。

他并未再往前，只是淡淡問了凝霜一句，“是嗎？”

凝霜忙是搖了搖頭，著道，“不是我家小姐。”

哪怕臉都已經開始腐爛了，也還是能看得出來，那不是家小姐。

聞言，蕭何微微點了點頭，方才又道，“那我們回去。”

凝霜點了點頭，便要往蕭何那邊走。

卻不想，一只大手抓住了的手臂，“我的消息比大哥要快些，那不如就跟著我，若有消息，也能第一時間趕到。”

這話，是對著凝霜說的，可蕭衡那雙眸子卻是死死盯著蕭何。

眸中閃爍著的，分明就是挑釁。

念念是他的，念念的丫鬟，自然也該跟著他。

蕭何沒說話。

凝霜雖是喬念最在意的人，但份畢竟只是個丫鬟。

如若他此刻開口，非要讓凝霜跟他走的話，為難的只會是凝霜。

但……

將凝霜留下，他也不會放心。

一旁，季岳也是皺了眉。

只是蕭何都沒說話，他為小廝，更不好開口了。

看上去，蕭何是不想跟蕭衡爭的。

可蕭何也沒走，而是站在原地，等著凝霜的回答。

凝霜在意的是喬念，若是想著能快些知道喬念的消息而決定跟著蕭衡的話，他自然也不會說什麼。

卻不想，那邊凝霜往蕭衡的側退開了一步，而后對著蕭衡欠行了禮，“奴婢多謝蕭將軍，可奴婢還是想跟著大爺回去。”

既然是喬念的丫鬟，那不管什麼時候，都該跟喬念站在一邊。

蕭衡之前擄走了家小姐，最終害得家小姐落長河，心里一直記著仇呢！

哪怕份低微，不能對蕭衡做些什麼。

但，讓以后跟著蕭衡？

做夢！

說完這番話，便轉往蕭何走來。

蕭何依舊沒說話，但在聽到凝霜的那番話后，眉宇間還是不自覺出了幾分笑來。

這抹淡淡的笑意，刺痛了蕭衡的雙眼。

他不明白，為何喬念不愿跟著他，連的丫鬟也不愿？

當下便要上前抓過凝霜。

可剛往前一步，便聽蕭何開了口，“衡兒。”

低低的一聲喚，沒有再說其他，但那威脅之意，已然很是明顯。

如若蕭衡這會兒攔住凝霜，蕭何必定是會出手的。

卻見，蕭衡周的氣驟然低沉了下來。

沒想到還是凝霜率先開了口，“蕭將軍，我家小姐的子，您最是清楚不過了，時至今日，您何故再來為難奴婢？”

聲音染著一哭腔。

蕭衡的視線這才落在凝霜的臉上。

就見那張小小的側臉，落著淚，卻帶著一抹倔強。

都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鬟。

喬念就是天生一副倔脾氣，所以凝霜也隨了喬念。

今日，若是別的人跟他這樣說，早被他拉下去杖斃了。

偏是這話是從凝霜口中說出來了，蕭衡竟覺得有些沒脾氣。

反倒是松了手，沉聲道，“不愿就不愿，哭什麼。”

當下，又看了蕭何一眼，這才抬腳，大步離去。

他聽得出來，凝霜的話語中對他頗多責怪。

他自然也明白，如若不是他幽喬念在先，喬念也不會被山匪盯上，更不會到今日都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他何嘗沒有怪自己？

夜深人靜，他也是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

可，念念本就是他的啊！

他們本就是有婚約在，是命運弄人罷了！

他只是想挽回原本就屬于自己的，他何錯之有？

這樣想著，蕭衡的腳步便又不自覺頓了下。

他轉過，看向蕭何。

卻見凝霜已然站到蕭何的旁，小小的一只，低垂著頭，毫無違和。

與蕭何之間還空著一人所站的位置。

就好似，是特意留給喬念的一般。

眉心不自覺低沉下來。

心頭一怒意涌起，若非當初他求旨賜婚時蕭何忽然橫一腳，他早就娶了念念了！

自然，也就不會有后面的事發生！

他有錯，蕭何就沒錯嗎

這樣想著，蕭衡深吸了一口氣，一雙拳頭不自覺握。

卻終究是沒說什麼，轉離去。

卻不想，剛行至村外，便有人急匆匆而來，對著蕭衡行了禮稟報道，“將軍，有人說在離此地兩百里的河里救起了一名子，應該也是長河的分支。”

聞言，蕭衡心口猛然一跳。

救起二字證明，人是活著的！

當下便道，“帶路！”

說著，卻又好似想到了什麼，他扭頭朝著還站在岸邊的蕭何看去。

眸心沉了沉，方才低了聲，“將消息下去，不許被我兄長知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