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幾節課顧言然都沒有心思聽，腦中一直都是溫言之剛剛說的話，有點煩躁，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自從這學期開始，上課本不能集中注意力。

口袋中的手機又開始震，顧言然拿出來看，沒想到是許亦琛。

從教室后門走了出去，接起電話，“怎麼了？”

“等等還有課嗎？”許亦琛那頭約約傳來東西輕微撞的聲音，“羅醫生來了電話，讓你明天早上就開始治療，我們今天就得過去，我等等過來接你，下午兩點的飛機。”

“啊這麼著急”前兩天才剛剛看了的檢查結果，那麼快就要開始治療了嗎。

“再耽擱，對你沒有好。”許亦琛將他和顧言然都行李箱放到車后，“好了，先不跟你說了，我開車了，到了的時候給你打電話。”

顧言然回了教室，輕聲對旁邊的周彤說:“我要請一段時間的假，到時候能麻煩你幫我給一下請假條嗎？”

周彤一愣，點點頭，“可以。”

“謝謝。”顧言然將書放進包中，拿著包從教室后門走了出去。

教授抬頭往后門的地方瞟了一眼，本想呵斥這逃課的學生:“這位同學！你——”

“教授不好意思，家里有點事，我得先走了，對不起，請假條我到時候補給您。”顧言然見全班的目都朝看來，有些難為，覺此刻的自己像犯了錯誤被人抓了個現行。

“哦，是顧同學啊。”教授聽的聲音有些悉，抬了抬他的老花鏡，這才看清了的模樣，剛剛的嚴肅和不悅瞬間不見，轉而笑臉盈盈地說道:“沒事沒事，我是想說，等等你把門帶上。”

不只是顧言然，其他人都被教授這比翻書還快的臉給驚到了，這教授可是院里出了名的不近人，不能遲到，不能翹課，被發現一次，直接期末掛課。

大家都敢肯定，要是剛剛不是顧言然，教授能直接發飆。

顧言然點頭謝過教授，在一眾人羨慕的神中離開了教室。

在門口等了將近二十分鐘，許亦琛才到，打開車門見到里面的人有些驚訝，“許亦洲”

“我和你們一起去。”許亦洲不悅地看了眼顧言然，“你有沒有把我當作是你哥，怎麼你要去Y國治療也不告訴我。”

“本來想去之前跟你打個電話的，一是沒想到你突然回來了，二是沒想到那麼快就開始治療。”顧言然坐了進去，將書包往副駕駛坐上一放，“要去多久”可是只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時間再長可能會有點難辦。

“羅醫生初步估計要半個月，學校這邊都理好了嗎？”許亦琛遞過來幾張紙，“這是羅醫生給我的兩個方案，你自己看看。”

滿滿的五頁英文，雖然顧言然英文還不錯，可是見了也有些頭疼，將幾張紙甩給一旁的許亦洲，何必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這不是有個免費的翻譯嘛。

“哥，你翻譯給我聽聽。”顧言然討好地笑了笑，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有求于我的時候你就我哥，哼。”許亦洲口中雖是嫌棄，但手還是接過了那幾張紙。

前面開車的許亦琛也忍不住笑了，他們兄弟倆都知道這脾，可又都吃這套，但一想到那幾張紙上寫的東西，他的臉又凝重了起來。

一個是保守治療，治療時間長，需要三到四年，但治愈幾率有百分八十，還有一個就是用國外最近新研究出的藥，如果可以，治療時長只需半年，但是治愈率只有百分之三十，若失敗再進行保守治療，功率也只有五十了。

“我希你做保守治療。”許亦琛的聲音從前面傳來，神有些嚴肅，“時間雖然長，但是功率大。”

許亦洲也點點頭，不可置否，難得有一次他能和許亦琛站在統一戰線上。

“我想選第二種。”顧言然艱難地開了口，保守治療都時間太長了，覺得自己等不起，也不知道溫言之會不會愿意等這三四年，說實話，半年時間都嫌長了。

“這跟做小白鼠有什麼區別！”許亦琛沒想到竟然選了第二種，從小就是一個從來不做沒把握事的人，如今卻是想孤注一擲。

“新藥研發當然需要有人試藥，只是我來當那個試藥的不行嗎？”顧言然知道他不同意的原因，能理解他，他也是為了好。

“試藥的不差你一個顧言然。”他許家沒人了嗎？醫院也沒人了嗎？需要顧言然去試藥！

不可能，這他萬萬是不可能同意的，風險太大。

一聽他的語氣，顧言然知道許亦琛又生氣了，不知道該怎麼說，拿手肘頂了頂一旁的許亦洲，示意他幫自己說說話。

許亦洲側了側，一臉我不可能幫你的表，“這事兒你得聽許亦琛的。”

顧言然靠在座椅上，往窗外看去，一路上許亦琛都沒有再和說過話，直到上了飛機，許亦琛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對著旁邊一直打哈欠的顧言然道:“靠著睡一覺，還要好久。”

顧言然粲然一笑，往他肩膀上靠去，“好。”閉上眼休息。

許亦琛低頭看著顧言然的側臉，心里滿是心疼，這些年太苦了，從小失去母親，在那個家里被忽視了個徹底，顧家那對母對顧言然的敵意他都能看出來。

姑姑當時嫁給言然的父親時，爺爺是萬般不同意的，誰知姑姑當時還懷上了言然，又不愿將孩子打了，氣得爺爺不再理，就當沒有姑姑這個兒了。

生下顧言然后的幾年，姑姑會帶著言然來許家，可是氣頭上的許老爺子一直放不下這個心結，總是避而不見，這后來了許老爺子這輩子最后悔的事。

姑姑的死很突然，讓整個許家都措手不及，爺爺雖然表面上放棄了這個兒，但總是會讓人打聽的近況，得知最疼的兒死了，他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歲。

強了幾十年的他變得脆弱的不堪一擊，那是許亦琛第一次見到他流淚。

在姑姑的葬禮上，也是他第一次見到顧言然，小小的一個，臉上滿是倔強，雙目同紅，卻沒有讓一滴眼淚流下來。

不哭不鬧，不像個剛剛失去母親的孩子，冷靜地可怕，讓在場的人都十分心疼。

爺爺有想法把顧言然接回許家，但是顧家不同意，說雖然顧言然母親不在了，但是依舊是顧家的人，顧家的人會照顧好的。

沒想到，顧家的照顧是那樣的照顧。

那是半年后，他同父親一起來南京參加堂叔的葬禮。

結束之后，父親提出去見一見顧言然，他沒有提出異議，他對這個只見過一次面的堂妹沒什麼，因而也就無所謂了。

可還沒到顧家，他們卻在市區的一個街道上看到了。

比半年前長高了不，可是瘦了許多，模樣沒有變得太多，還是許亦琛一眼就認出了。

正在一個地攤上買鞋子，左看右看，選了一雙普通的小白鞋，穿在了腳上。

他在不遠看著掏出了一張五十塊錢的紙幣。

那是許亦琛第一次對顧言然到心疼，顧家雖然比不上許家，但是讓這輩子食無憂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許家太過于相信顧家了，以為他們真的能好好對待這個失去母親的孩子。

許亦琛有些不明白，顧家為什麼要這樣對待，直到他和父親到了家才明白，顧家已經不是的顧家了，家里出現了另外一對母。

他將這件事告訴了許老爺子，在電話這頭的他，都聽到了對面重重的瓷碎裂聲，許老爺子氣得讓父子倆立馬帶顧言然回去。

許家人的威嚴不容外人侵犯，更不允許有人欺負了許家的人。

和顧家涉的時候，顧言然的父親叔叔和顧老爺子都在，他們都一致反對，顧家的人讓許家養，顧家人是實在丟不起這個臉的，而且他們也瞧不起這對父子。

顧家是一直不知道來的那對父子是金陵許家的人，他們一直以為顧言然都母親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就算知道是金陵許家的人，恐怕也不會放在心上，畢竟金陵許家太過龐大，在南京住著的都是些旁系，誰知道面前的兩人是許家正支。

后來顧家終于同意許家將顧言然接走，但只同意在那住到初中結束，可誰知等顧言然上了高中，顧家都沒有提起接回去的事。

本以為顧言然會很失落，沒想到是最淡然無所謂的一個，也沒有提出要回顧家，便這樣一直住在許家了。

許家把藏的很好，因為許家水太深，總有些不要命的來許家的底線，許老爺子怕遇到什麼危險，就沒有公開的份，一直小心翼翼地養在許家。

有什麼好東西，第一個給的就是顧言然，許家怕自卑，把所有的好都給了，可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這兩年來一直很排斥家里人給治病，神狀態也時好時壞，顧家人本來還會關心兩句，后來都不再管了。

對于顧家來說，有個神病又毀了容的顧言然，是他們的恥辱吧。

許亦琛將的頭調整了一下，讓睡得更舒服，跟空姐要了一條小毯子給蓋上。

他了的發，顧言然，該拿你怎麼辦。

今天早上和方案一起發來的還有一份檢驗報告，上面結果顯示顧言然中還有神藥的分。

他剛剛沒有質問，不想讓他知道，他就當不知道吧。

看著沉睡的顧言然，許亦琛心中一片，他許亦琛不求什麼，只求家人無病無痛，求一生安康，有所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