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循微微頷首。
「從前在武陵時,山中多螢燭,若遇著仲夏夜月正好,景致比這裡還要好上不……」
崔循一向寡言語,兩人在一時,大都是蕭窈在說話。蕭窈自顧自地說了會兒,稍一停頓,抬眼看向他。
崔循想了想,問道:「你常去嗎?」
蕭窈搖頭:「阿父在旁的事上雖縱著我,但山中總難免會有危險,他放心不下,只準我隨著表兄他們去玩。」
蕭窈雖散漫,但對自己的斤兩還是有數的,知曉若真出了什麼意外,自己恐怕應付不了,在這點上未曾違背過重帝的意思。
「後來年紀漸長,他們或家或立業,大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也就晏游與我年紀相仿,偶爾還會陪著玩鬧。」語氣中帶著些顯而易見的懷念,但卻並不惆悵,態度坦然。
崔循垂眼:「他曾帶你看過螢燭嗎?」
蕭窈怔了怔,才意識到這個「他」指的是晏游。正要回答,又意識到這輕描淡寫一句話中所蘊含的酸意,抿了抿。
又是無語又是好笑。
蕭窈與晏游自相識,到如今十載有余,時更是常常在一玩。若是這點小事都要計較,恐怕能活活醋死。
雖未答,但答案已顯而易見。
崔循握著燈桿的手不自覺收,指節泛白,眼中的笑意也淡了些。只是下一刻,便覺手背一暖。
而細膩的手覆在他被夜風吹涼的手背上,小指微,似是勾撓了下。
「你真是……」蕭窈覺出他微妙的緒變化,想說些什麼,但轉念一想,又覺怎麼都不該在人生辰時掃興才對。
道理未必說得通。短暫猶豫一瞬,抬手攥了崔循的襟,示意他俯。
崔循尚未深思,已隨著的作低了頭。
蕭窈懶散著不願起,依舊坐在大石上,只是稍稍直腰背,仰起頭,在他上親了下。
崔循猝不及防。
他就這麼怔怔地僵在原,直到蕭窈退開些,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蕭窈鬆開他素白的領,輕笑道:「這個是只你才有……」
話音未落,餘下的話被他悉數吞下。
修長有力的手托著後頸,溫熱濡的舌尖過齒,長驅直,勾著廝纏。蕭窈「唔」了聲,便再說不出什麼話。
崔循絕大多數時候都很正經,儼然一副清心寡的模樣。早前,蕭窈一度以為他也快看破紅塵、遁空門,後來才知道是「假正經」。
他當真求索取之時,熱切得要命。
這種時候,往往招架不住,占據不了半點主。
他這模樣看起來很是氣,蕭窈被親得渾發,不知何時鬆了手,指尖勾著的螢囊落在腳下的草地上。
這聲輕響稍稍喚回神智,蕭窈抬手想要將他推開些,但隻字片語都沒能說出口,就又被他擁在懷中,重新吻了上來。
夜風發涼,可卻像是被點了一簇火,四肢百骸因著纏綿的親吻生出一難以言喻的熱來。
與風荷宴那夜頗有些相似。
蕭窈有些無措,隨後意識到,這便是上的、。
以致崔循終於鬆開時,非但沒有因此鬆口氣,反倒覺出幾分空虛,下意識地仰頭近。
崔循攏在腰上的手倏然收,低頭親了下,卻又一即分。
「你……」他聲音喑啞得不似平日,緩了緩,才勉強繼續道,「不要再勾我了。」
蕭窈委屈極了。
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只覺被倒打一耙,惡人先告狀。
但覺察到他的變化後,噎了下,到底還是沒敢說話。
崔循為戴上兜帽,平復許久後,低聲問:「冷不冷?」
蕭窈搖頭,抬手了眼。
「既困了,便回去吧。」崔循道。
蕭窈應下。撿起先前跌落在地的螢囊,解開系帶,將先前費了好大功夫抓好的螢燭悉數放出,這才隨崔循回驛舍。
這時辰,夜濃稠如墨,四下唯有風聲。
蕭窈素來膽大,見此形也不曾害怕,但還是任由崔循牽著自己的手,亦步亦趨跟在他後。
崔循形高大,擋去大半冷風。
行至半途,卻好似想起什麼,回頭看向:「可是倦了?」
蕭窈又搖了搖頭:「還好。」
兩相距不遠,於而言這點路實在不算什麼。
崔循似是被這回答噎了下,沉默片刻,才又然道:「我背你如何?」
蕭窈微怔,隨後輕輕笑了聲。在崔循稍顯飄忽的視線注視之下,頷首道:「好啊。」
與崔循之間用不著見外。
能省力氣,蕭窈樂得自在,並沒怎麼猶
豫便輕巧地撲在了崔循背上。
崔循的形平日看起來是那種清瘦型的,並不似軍中歷練過的將士那般健壯,但蕭窈知道,他力氣很大。而今穩穩地趴在崔循背上,才意識到他的肩仿佛也比想像中的要寬些。
托在上的手,也穩如山嶽。
提著燈,下抵在崔循肩頭,笑問:「我重不重?」
吐氣如蘭,溫熱的呼吸掃在頸側,崔循腳步微頓,這才低聲道:「很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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