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若沒別的事,小的們先退下了。”
“去歇著吧,哥兒這里有我,你們歇好了,回程路上才能伺候哥兒。”
臥房里,懷逸并不知外頭靜,娘親離去后,他滿腦子想的是今日發生的一切。
從早起到大哥那兒請安的尷尬,和后來被盯著讀書寫字一整天,這麼久以來惦記著娘親,可真見了面,他竟是渾的不耐煩,不得明日就打道回府。
可是娘瘦了,縱然這里的日子食無憂,可心里必定不好過,而折磨的,無非是思念自己,是盼著兒子能好。
懷逸輕輕一嘆,自責道:“是我沒有耐心,娘只是太思念我。”
越想,心里越愧疚,懷逸翻起來,裹上厚厚的風,便出門往母親的屋子去。
路上小廝要相隨,被他屏退了,到了母親房門外,果然比不得太師府里的規矩,此并沒有什麼丫鬟婆子來給姨娘值夜。
如此倒也便宜,因見屋亮著燭火,懷逸便徑直推門進來,見桌上已堆著棉的料子和針線,母親卻不知去。
屋子里暖和,懷逸走到桌邊隨手下上的風,本想堆在桌子另一邊,但風厚重,著桌上的布料一同落到地上,他彎腰去撿,再起一抬頭,赫然見到桌上的東西,驚得年臉大變。
被拉扯落的布匹下,竟藏著好幾只大小不同的布娃娃,娃娃本不是什麼值得人害怕的東西,可是、可是……
“哥兒,你怎麼來了?”蕭姨娘手里捧著東西從一旁屏風后走出來,乍見兒子本是一喜,但目很快落在那一桌子的娃娃上,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扔了手里的東西就沖過來,擋在桌前,強裝鎮定地說,“那麼冷的天,怎麼出了屋子,快、快回去睡吧。”
“娘,那都是什麼?”
“懷逸、懷逸……你就當什麼都沒看見。”蕭姨娘眼眸猩紅,連聲哀求道,“你若聲張出去,娘就沒活路了,懷逸,你忍心嗎,懷逸?”
那些娃娃上扎滿了銀針,是民間最多見的巫蠱之,另有名姓和生辰八字,才剛只掃了一眼,他就看見了父親和二哥的,這娃娃分男,恐怕還有嫡母和嫂嫂的。
蕭姨娘滿心絕,竟是給兒子跪下了,抱著他的哭道:“這能有什麼用呢,若有用我還是這般下場嗎,懷逸,娘心里恨啊,你總得給我個法子發泄,不然我就該瘋了,兒啊……”
第701章 懷逸,你玩火嗎?
懷逸也跪了下來,蕭姨娘含淚著他,滿眼的凄慘哀求,自己養大的孩子知道本,兒子是那樣善良溫和的,也知道,展敬忠并不曾虧待這個兒子,至于何翊翎,兒就沒在乎過他們母子,又談何傷害。
“娘,這里的丫鬟發現,報到京城,哪怕父親不忍心置你,可一旦傳出去,為了維護太師府的面,更要維護司空府的面,您就沒有活路了。”懷逸仿佛失頂后的平靜,語氣淡漠地說著,“我不會告發您,正如您說的,這些勞什子若管用,這世上就沒活人了。”
“是是是,我這就燒了他們,懷逸,是娘錯了,是我錯了。”
蕭姨娘眼中,終于有了幾分芒,為表誠心,抹了眼淚就起去抓娃娃,先潑了銅盆里的水,將分了大小男的娃娃一腦都扔進去,再哆嗦著用燭火引燃其中一只,很快全都燒起來,惹得屋子里煙熏火燎,連懷逸都咳嗽了。
“出什麼事了……”
“姨娘屋子里走水了嗎?”
外頭終于察覺靜,丫鬟婆子們紛紛涌來,蕭姨娘不由得驚慌,正不知該如何解釋,只見懷逸起沖過來,端起余恢未燼的銅盆就跑了出去。
這一邊,展懷遷正要上床,下人在門外求見,進門后便說:“三哥兒不知在姨娘屋子里燒什麼,險些走水,哥兒徒手去抓燒得滾燙的銅盆,燎得滿手泡,人不忍看。”
“請郎中了嗎,你們先去找郎中。”展懷遷很是擔心,一面說著,扯過風裹,就往弟弟這里來。
蕭氏的院子里,已是燈火通明,懷逸燙傷了雙手,疼得臉慘白、渾發抖,見了哥哥只哆嗦了幾下,愣是說不出話來。
“莊子里可有干凈可食的貯冰?”
“回二公子,有有有,今年凍的還沒下地窖呢。”
展懷遷便吩咐道:“這雪水不干凈,拿干凈的貯冰來化水給三公子泡著,不然他今晚要疼死在這里了。”
此時,展懷逍也來了,進門就問:“大晚上的,燒的什麼東西,懷逸,你玩火嗎?”
蕭姨娘聞言渾一震,不愿兒子再挨罵責備,膝下發正要跪下解釋,只聽懷逸哆嗦著說:“是、是不小心……大哥,我、我不小心。”
展懷逍見弟弟如此慘,已是心疼了,不急追究事故,先道:“像個男人樣子,你二嫂進宮被貴妃金針穿指,都自己走出皇宮,你還不如個弱子嗎,忍著些。”
懷逸倒也不想哭,可實在疼得眼淚止不住,即便如此,他還是想護著母親,方才就說了,是他湊熱鬧幫母親穿針線,不慎推到燭臺引燃布匹,因恐走水燒了屋子,一時沒多想,端著銅盆就出去扣在雪地里。
這會兒功夫,下人們找來了從被窩里被醒的郎中,郎中查看傷勢后說,燙傷只能等待自愈,期間防止破裂污染,開了服的方藥,起鎮痛清火之用,但也僅僅是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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