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

宋玘宸的頭微微側了一下, 低垂的長睫掩住一半黑瞳。

“這樣好嗎？”他低聲問。

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溫禧白了他一眼，道：“不好, 你別來了。”

可就在要合上門的時候, 門板卻被強地抵住。

宋玘宸嶙峋勁瘦的手死死地扣住門板，臉上卻依舊是雲淡風輕。

“老婆, 做人要講信用。”

溫禧皺眉：“你剛才還說你自己要睡沙發呢。”

宋玘宸薄上揚：“我不是人，是狗。汪。”

溫禧：“……”

果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

“咳咳。”

宋玘宸忽然輕咳了兩聲。

溫禧立刻松了力，把門完全敞了開來。

“你怎麽了？”問。

宋玘宸碎發散落在額前, 道：“沒事，可能剛才風吹得有點冷吧。”

風？哪來的風？

是宋玘宸的空來風吧。

溫禧盯著他思索了一會兒，撇了撇, 道：“換件幹的服才能上床。”

“好的。”宋玘宸角揚起淺淺的弧度，“那就打擾了。”

“我這兒沒有男士T恤, 你要不要先回房拿一件？”溫禧問道。

宋玘宸擡手晃了下：“帶著了。”

溫禧瞇起眼睛，心說, 準備得還真齊全。

“你去浴室換吧, 裏面也有吹風機，正好把頭發也吹一吹。”

溫禧合上門，便指著旁邊置的浴室說道。

“好。”

宋玘宸也不墨跡，大大方方地走進了浴室。

燈過門上的磨砂玻璃過來, 約能看到一個黑高大的人影。

溫禧坐在床上，一不地盯著磨砂玻璃, 下意識地抱了膝蓋。

沒一會兒, 吹風機的聲音響起, 明明不過是普通的低頻機械音，卻像是羽一樣撓得溫禧的心的。

他們……真的要睡在一張床上嗎？

不如, 找床被褥鋪地上，在地板上湊合一晚也是可以的。

正當溫禧還在糾結的時候，宋玘宸已經從浴室出來了。

他換上了一件新的寬大白T，烏發也變得蓬松而，看上去茸茸的，讓人想手胡一通。

溫禧莫名地熱了起來，細胞好像在蠢蠢，腦袋也伏了下去，像是在用外力抑著什麽。

“都幹了，我可以上床了嗎？”宋玘宸問。

“嗯。”溫禧的聲音和蚊子一樣小。

“你睡左邊還是右邊？”宋玘宸站在面前，俯視著，眼裏滿了意趣的目。

“我睡下面。”溫禧嘀咕。

“下面？”宋玘宸愣了。

“我睡地板。”溫禧。

宋玘宸緩緩地點了點頭，然後忽然傾而下，修長而有力的雙臂落在溫禧的兩側，將錮在自己的空間無法逃離。

旋即他躬下子，與平視，深如幽譚的眼底是明晃晃的嘲意。

“溫禧，你不會怕了吧？”

“什麽？”溫禧娥眉一橫。

“我有什麽好怕的？”

宋玘宸邊的笑意帶著幾分挑逗：“既然沒什麽怕的，那為什麽要躲到地上去睡覺？”

“我沒躲！”

溫禧明知是激將法，但還是功上鈎了。

“我，我經常和別人一起睡！”又開始打炮。

“哦？”宋玘宸俯視著，似在挑釁，“和別人能睡，和我就不能，那不就是怕我？”

溫禧惱了，把被子一掀，道：“你上來！今天你不睡我旁邊你就不是男人！”

宋玘宸繼續往前探，長一折，單膝抵在床沿，灼熱的氣息不由分說地覆了上來，還夾雜著沐浴的清香。

明明是普通到可以在任何衛浴用品的貨架上找到的味道，可此時此刻卻讓人有點兒頭暈。

“你、你要幹嘛？”溫禧舌頭打結。

“睡覺啊。”

說著，宋玘宸翻上床。

看他作如行雲流水一般，溫禧有種引狼室的覺，但又弄不清自己是從哪一步開始出錯的。

“關燈了啊。”宋玘宸道。

“哦。”溫禧轉過，背對著他。

燈熄了，屋暗了下來。

沒有月的晚上，雨滴拍打樹葉的聲音更加清晰。

溫禧得筆直，呼吸也變得輕緩。

除了那晚，這是第一次和一個男人睡在同一張床上。

蜷在床的一側，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快速睡，但是腦袋卻越來越清醒，換了好幾次姿勢都無濟于事。

到底是為什麽啊，到說不出的燥熱，就像是被火烤著似的。

左思右想一番，終于找到了原因。

平常一個人睡，都是下半消失的裝束，現在裹著長長的睡，怪不得覺得熱呢。

就在索著臺燈開關之時，燈卻突然“啪”的一下亮了起來。

宋玘宸支起上半，肱三頭在影的照下突出而明顯。

他眉頭輕皺，側眸看：“溫禧，你在蛄蛹什麽？”

溫禧唬了一跳，然後反應過來：“我熱。”

宋玘宸：“熱？”

“嗯，”溫禧也不多解釋，從床上爬起來，“我去換件服。”

接著，在屜裏翻了一會兒，然後走進了浴室。

沒多久，出來了。

上還是剛才的白小兔長袖睡，但下面已經換上了草莓印花的小短。

只要一作，兩條筆直纖細的潔白長在寬大的裏晃啊晃的。

“這樣就不熱了。”溫禧道。

宋玘宸眼神變得些微複雜，不神地移開了目。

“換好了就來睡覺。”他聲音有些啞。

“知道了。”

溫禧倒沒聽出異樣，只覺得他這個人怎麽和軍訓似的，指令一旦下達就要執行。

于是，上床、蓋被子，關燈，一氣呵。

也許是因為涼快了一些，溫禧的心也平複了很多。

可過了一會兒，又覺得不對勁了。

好像……有點冷？

溫禧和宋玘宸離得很遠，中間空出來的地方雖然有被子蓋著，但還是了點冷氣進來。

再加上溫禧就在那麽一隅，溫只溫暖了那麽一小塊地方，稍稍一轉，就會被冷冰冰的床鋪凍得一個激靈。

為了讓自己再暖起來，溫禧兩條小兒開始搗鼓，窸窸窣窣的在被子裏取暖。

不知過了幾分鐘，溫禧終于覺得暖和了一點。

可就在這時，黑暗中響起了宋玘宸著子的聲音：“溫禧，你睡不睡了？”

溫禧一頓，旋即停止了作，把被子裹得更，略帶委屈地說：“睡不著。”

宋玘宸輕嘆一聲，緩緩轉過，問道：“為什麽睡不著？”

溫禧道：“冷得睡不著。”

宋玘宸：“……”

“到底是熱還是冷？”他耐著子問。

溫禧解釋：“穿長嫌熱，穿短嫌冷。”

眼珠一轉，道：“不如我去找一條中。”

說著，就起。

但還沒支起來，就被巨大的力量往後一扯，而後被摁在了溫暖的懷裏。

寬厚的腔著溫禧的後背，熱氣將包圍，一同渡過來的還有劇烈的心跳。

“這樣還冷麽？”

宋玘宸說話時腔也跟著微，讓溫禧到一陣麻從尾骨向上竄。

溫禧關節像被施了法一樣僵住了，可熱浪卻覆蓋著的全。

機械地搖了搖頭。

宋玘宸輕輕地環住的腰，低聲道：“那就睡吧。”

可這個姿勢太過曖昧，溫禧像是被砸了個滿頭花，整個人都迷迷瞪瞪的。

心跳快得讓自己都害，可是後的宋玘宸卻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

他擁抱的作是那樣自然，像是個輕車路的老手。

“宋玘宸，”溫禧憋不住了，“你睡著了嗎？”

宋玘宸：“……沒。”

“你，”溫禧默默做了個吞咽的作，“是不是經常這樣抱著別人睡覺啊？”

宋玘宸作明顯一滯，接著手臂幾不可查地了，沉聲道：“老子這輩子只睡過你一個人。”

溫禧心旌驛，像是本來寧靜湖面上的浮標忽然躍，漾出一圈圈漣漪。

覺得一定要說些什麽才能讓心跳平緩下來。

“哦，那你還蠻會的。”

宋玘宸：“？”

“會什麽？”

溫禧卻不再作答了。

宋玘宸沉默了良久，卻還是抓心撓肺地想知道那句“蠻會的”到底是會什麽。

可就在他準備詢問的時候，卻聽到了均勻而輕淺的呼吸聲。

“……”

這祖宗折騰了一晚，現在卻睡著了。

罷了，晚安吧。

他無聲地彎起薄，伴著細碎的雨聲闔上了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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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雨後清晨的第一縷被洗刷後顯得格外的亮，從窗簾的隙了進來，照在雪白的被褥上。

溫禧被晃到了眼皮，不經皺了皺眉心。

不想睜眼，懵懵懂懂之間，本能地朝熱源挪了挪子。

好舒服，潛意識裏像是浸潤在被太照過的海水裏，被海浪托舉著，溫暖愜意。

膝蓋曲了曲，想展一下。

可是卻好像到了珊瑚礁一樣的東西。

唔……這個珊瑚礁，形狀有些奇怪，還有點兒燙……

不等多想，頭頂忽然傳來克制而忍耐的悶哼：“溫禧。”

溫禧的熱帶夢瞬間被破，猛地睜開眼睛，撞進了宋玘宸黑曜石一般純粹的瞳眸。

“早、早上好？”溫禧呆呆地打著招呼。

“能不能別蹭了？”宋玘宸低聲問道。

溫禧這才意識到自己是枕在他的肱二頭上睡的。

怪不得和枕頭的不一樣呢！早上起來頸椎都不痛了！

啊，重點不是這個。

趕擡起腦袋，道：“你把手走吧……”

宋玘宸的表卻更錯綜複雜。

“我說的不是上肢……”

溫禧一愣，低頭朝被窩裏瞥了一眼——

靠，什麽珊瑚礁啊！

那一刻覺得人生的列車快要到站了，是時候換個星球重新開始了。

輕輕地放下膝蓋，然後安靜地轉，順手拿過枕頭，嚴嚴實實地包住了腦袋。

“我不是故意的，不行你報警抓我吧。”溫禧悶聲道。

“噗。”宋玘宸笑出了聲。

旁邊被褥和床單的聲響起，宋玘宸坐了起來。

他一把扯開溫禧的枕頭，明朗的笑容裏帶著抹不去的惡劣。

“老婆，這樣會悶到的。”

他離得是那麽近，高的鼻尖近在咫尺，笑起來的時候溫熱的氣息拂過的臉龐，的，燙燙的。

“悶死算了。”

被奪走了枕頭，溫禧又用被子蓋住蓋住了臉。

“那不行，”宋玘宸霸道地把被子了下來，“那樣我會心疼的。”

“啊啊啊，宋玘宸你好煩。”溫禧眼睛閉得的，得無法直視他。

“哎，別閉眼啊，不能繼續睡了。”宋玘宸了一下的臉。

“為什麽？”溫禧睜開一只眼瞪他。

怎麽真的和教似的，回籠覺也不讓睡了？

“要睡下午回來睡，早上有事要做。”宋玘宸半逆著，松散的表裏有種說不出的張力。

“什麽事？”溫禧小腦筋飛速旋轉，視線也跟著下移。

不會是……

“今天要去做産檢呀。”宋玘宸道。

他順著溫禧的目看去，接著邪笑了起來：“老婆，你想到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