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謎2
猩猩衙差懵了,連帶著趙大人也迷的張大了。
還是淩軒嘆氣解答曰:“你表弟旺男不是說,他到達客棧通知東家的時候,已經晚于約好的吃飯時間了嗎?為什麽會晚呢?是衛峰通知晚了,還是……”
猩猩衙差子前傾,仍沒轉過彎來。
“衛峰沒有通知晚,但旺男路上被耽擱了,不是嗎?是你去知會他事,還拉著他教訓不已呀。”我續過淩軒的話頭。
“我……是啊,是我哦!”猩猩衙差恍然。
猩猩衙差是旺男的表哥,我們相幾日,就已發覺他說話啰嗦,尤其在提及表弟時,恨鐵不鋼的意味十足。他自己也說,每每看到表弟就來氣,總忍不住罵上片刻。
那麽當日,拜托他去衛府傳話的人,是不是也知道他這個習慣呢?猩猩衙差每日上午都在四條主街巡邏,不也是很容易就清的嗎?
“可為什麽,為什麽要利用我絆住表弟,拖他晚些去客棧,圖個什麽?”
自然是圖留下西元堂東家了啊。
按照正常時間,衛峰支使旺男去通知爽約後,東家很可能就憤憤離席。一般沒有特殊況,大家午飯的時間都差不多,那麽,東家在東興號這桌開席前,或者剛剛開席時就得到消息怒而走掉,于老管家的計劃豈不違背?
畢竟,老管家說,自己子沒倒下前,請大家給面子一聚。也就是說,他怎麽著得撐著吃個小半席,敬酒煽,讓席上氣氛高漲起來,自己再去施針才不違和,不被察覺刻意。何況,他還要尋機走個酒壺,如席面才剛開始,就一個,豈不很明顯?
所以,他當然要想辦法絆住來通知爽約的旺男的腳步。這樣,西元堂東家就會多等待些時候,與他安排的施針時間吻合,方便作案。
另則,這也是為了讓東家希越大、失越大,那在正煩躁時,看到征服的對象來臣服,豈不更容易跳進緒的陷阱?
但老管家卻不知道,東家正在忌酒。他若是為了和衛峰簽約之喜,自然願意喝上幾杯活躍氣氛。此刻簽約無,自己又在競爭的上位,何必損害?便拒絕了老管家的邀約,不曾沾酒。老管家見此計不通,這才沒辦法出下策勒死了東家。
“可你哪來的力氣?你、你全是僞裝的?”趙大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
猩猩衙差給老管家後放了幾個大枕頭,老管家靠在枕頭上大口呼氣,聽到後出苦笑:“我、我也沒想到啊!呵,我做這一圈,謀劃這麽久,刻意存些力,本都是為了有氣力和他周旋,哄他喝下毒酒。誰知,誰知……”
老管家雖僞裝虛弱,卻也真的患了重病不久于人世,在設計謀殺的計劃之初,又怎會安排個極其需要力的勒斃計劃?但東家拒絕飲酒,就把老管家牆角,沒有辦法了。
而充滿求生的青年之軀拼命反抗都敵不過一心想要除去壯大的西元堂、為東興號複興掃清障礙的消瘦久病的老管家。只能說,意志力的作用,令人畏懼。
“我知道近來縣城沒什麽客人留宿,那天定下酒席後,料定掌櫃會安排我在樓梯第一間施針,正好方便我隔著屏風推開窗,避人耳目的上樓作案。我看見過幾次捕頭你訓斥旺男,大概也知道你絮叨的時間,所以我早就估算清楚,提前完了施針。事實上,在到客棧前我就服下了藥,那針更不會讓我昏睡。”
老管家掃了一眼我和淩軒,只苦笑說繼續講,“公子和小姐說的一點沒錯。我將一切安排好,就起在窗邊盯著,果然很快看到旺男喪氣的下樓,掌櫃的也拿走了飯菜。我知道那小子馬上也會下來,便帶著酒假裝剛從櫃臺取的,正在上樓。他看到我還直呼稀奇,我只說或是回返照,希死前托了東興號,他竟也信了……呵,可笑,沒除掉他之前,我死都不瞑目!”
“聽到你說談談,他雖然因過去你的拒絕而猶豫,但還是答應了?”淩軒問道。
老掌櫃眼底又出現奇異的紅,他嘲諷的撇撇:“是啊,以為我會背叛舊主,哼!但我也順著,假稱想通了,最近在尋思合并的事項,引他與我到三層詳聊。我以為他聽了會很高興,趁機喝點小酒,誰知道他居然拒絕了,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下手了,東興號怕是真要敗落了。”
趙大人打了個冷戰,表是那樣的悲憫,眼淚洶湧而出。
“見我緒低落,那小子還以為是我舍不得被合并,便提出了一些優惠條件,我假意協商,其實早就沒了心思。後來他說要去趟鄰縣,還向我炫耀分店馬上就開了,又說等他回來再與我正式協商。回來?我哪還等得了?他這一走,我更沒有機會了,那日的天時地利人和,我再也湊不齊了!所以,我便假裝讓他早去早回,在結束對話後趁他走到門口時,解下腰帶,我死死纏了上去,死死的、死死的,繞著他的脖子……”
老管家眼睛瞪著,蹦在臉上,兩手做出拉扯的作,陷了回憶。
“他用力蹬啊,蹬啊……手也過來抓……但我什麽都顧不上了,我死死的、死死的,拉著我的腰帶,我用力啊,用力啊!我看到我們老東家在向我招手,他一定會高興的,一定會高興的!我保住了東興號!”
淩軒悲憫的盯著老管家的手:“在意志力的作用下,你發揮神力勒死了他,卻也被腰帶勒破了手掌,事後,你還發出了嘶啞的聲音,被阿珂和丫鬟聽到。”
沒錯,那聲暗啞的嘶正是他在作案後發出的。久病之人驟然發力勒死了正值壯年的東家,已是腎上腺素的罕見發,又怎會平靜的毫無息?
而阿珂與丫鬟聽到的“滴瀝咣當”聲,正是死者掙紮時踹桌踹椅發出的。嘶啞的聲音不在“滴瀝咣當”之前,也說明了并非死者被勒前的求救,而是兇手事後的息。
老管家勒死東家後,緒正是發階段,他竟想到將東家塞雕花木箱中掩藏,不料自己手上的染在了木箱之上,滴在了下樓的階梯上,更在小二事後攙扶幾乎站不起的他時,蹭到了小二腰間。
不止如此,他還……
淩軒比我先開口,也正問到這個問題:“你在起時,還曾險些跌在窗臺,那是你真的氣力不足,還是你順著窗回到房間後忘記給窗上閂,不得已再演出戲補上這個呢?”
老管家擡眼看著他,扯出個難看的笑容。“這位公子,好生敏銳。是,我當時回到房間,已經筋疲力盡,本不記得上閂。是他們將我扶起,我才訝然看到,只得補救。我還特意用寬大的袖子遮住,免得將手上的染在窗臺。可惜啊,小二好心來扶我,我卻蹭到了他腰間……但沒關系,沒關系,我還是殺掉了那小子,殺掉了我們東興號的罪魁禍首,我殺了他,殺了他!”
話說到此,老管家已進魔怔的狀態,他臉上出的狂熱和扭曲,讓在場的人都免不了到恐懼。
猩猩衙差了脖子:“老管家,老管家啊!你、你還是歇著吧!你的狀態不太好啊!”
趙大人用帕子了汗,圓圓的眼睛裏布滿了,喃喃著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不該郎中。
淩軒看了我一眼,上前輕聲勸阻:“老管家,你需要休息,還是先躺下睡會兒吧。”
“別、別,”老管家虛弱的眼幾睜幾閉,裏的話模糊不清,但又擲地有聲,“問吧、問吧,讓我說罷、說罷……”
心的罪惡在侵蝕折磨著他啊。
猩猩衙差抹了一把眼淚。我看得心裏發酸,淩軒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自己的臉卻也很沉重。
我想起猩猩衙差走訪整個縣城都沒能找到的砒霜易,不由搖了搖頭。這醫館的實際掌權者拿走一些砒霜,又怎麽會被記錄在案,怪不得始終無法查到。
“哎!老管家啊!”趙大人上前握住了老管家的手,圓滾滾的肚子到了床邊,和瘦人幹的老管家形鮮明的對比。
趙大人眼淚也往下流,他連聲道:“你咋能這樣啊!東興號……東興號有我們扶持,不會倒的!你怎麽這麽蠢啊!”
老管家帶著一若有似無的笑,艱難擺手:“大人,大人,你已經很照顧我們了。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東興號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經不起任何一點。西元堂再有任何作,東興號就要關門了!我不能,不能啊!不能敗在我手裏啊!”
其實,東興號掌櫃去世後,東興號已經失去了主心骨。老管家就是最後的掌舵人,可他畢竟凝聚力有限,加之年事已高、思維保守,不像東家懂得那麽多奇謀怪想,也沒有力一一跑渠道、談市場,敗落是必然的。
但西元堂的大肆擴張,無疑加速了東興號的衰敗。
而老管家,又得了不治之癥,他這一撒手,那孤兒寡母必保不住産業,自己又有什麽臉面下去見掌櫃?于是,他想到了最直接的方法,殺掉那個不念舊、恩將仇報的混蛋。
商業奇才一旦死亡,西元堂也就維持則已,發勢頭將不複存在,再也不可能出現各種招數東興號,後者才能一口氣,得到休養生息的機會,留待再次崛起。
“其實我,其實我……”老管家大口大口呼吸著,“我也有過猶豫,我也掙紮,但、但……”
“但他對你的挖角,是最後的致命一擊。雖然你忠貞不二,但這卻讓你意識到了,這個競爭對手不止是想在競爭中取勝,更想將東興號從醫館行業抹去?”淩軒輕聲問。
老管家握了握拳,即便已到此時此刻,恨意毫沒有減輕。“屈辱,屈辱啊!我們東興號也是老字號,如何能屈于人下?”
可東家一步步,蠶食的越發狠厲,也讓老管家失去了最後一分仁慈與猶豫。
淩軒嘆了口氣,緩緩問道:“所以你故意建議衛爺賣地,到案發那天又故意讓他爽約,實則為你創造殺人條件,對嗎?”
老管家嘶啞著嗓子:“我本想直接殺了他,不顧這條老命。但思來想去,若我犯下殺人重罪,東興號會面臨怎樣的指責?他西元堂搞得那些玩意,百姓哪個不好?我不能、不能讓東興號被唾沫星子淹死!我思來想去,給自己下藥,讓脈象紊,演出一副虛弱的假象,先麻痹他,再想辦法找個的時機下手。可一直沒等到,直到我聽說他又去衛爺求買藥田,被衛爺拒絕,衛家長輩卻罰後者跪宗祠。我到這是一個機會。我便主登門,以為百姓著想為由勸衛爺賣藥田,在這附近,唯有西元堂有這需求。”
老管家說完這話,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衛峰對東興號一片赤誠,老管家這麽做,何嘗不是利用了他的深?
果然,在老管家的故意指使下,衛峰同意和西元堂合作。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雙方達合作,并約定在案發當日簽約。
“可你怎麽知道他們談判的進度?”猩猩衙差問。
我小聲回答:“衛家上下調養子都是在東興號,旺男不是說過,衛峰的小妾在喝藥嗎?那,以定期喝藥、每隔幾天派小廝前去送藥的名義,伺機詢問雙方協商的進展,也不是難事。”
老掌櫃苦的閉了閉眼:“小姐、小姐說的是……我、我就是這麽知道的,預生意快談時,我故意勸牛大夫下鄉看老娘,他還不願,生怕關門了名聲更沒了……呵,我何嘗不是又利用了他?”
同時,老掌櫃又邀請了往日的衆多夥伴,也包括酷挨針的史可。東興號近期困境大家都看在眼裏,那些人自然不會不給面子。
“那你又是怎麽讓衛爺爽約的?”猩猩衙差問道。
老管家搖搖頭,眼中泛淚:“我在前一日聽送藥小廝提到他二人次日要在客棧簽約,我就知道,終于等到了,我立即派人回牛大夫,又通知夥伴們定下了次日的午宴……到了第二天,我、我只是派例行送藥的小廝告訴衛爺,我們東興號來了一筆大生意,馬上就能扭轉事態,能夠買得起藥田,請他將藥田再留一些時日。衛爺對我們東興號那真是有有義啊,他都和西元堂談了三個月,只因為我一句話,便將眼前的生意推了。他實在是我們東興號的恩人啊!”
沒錯,武大郎曾說過,他看見衛府丫鬟出門的時候,有一拿著藥包的小廝上門。
這也是衛峰為什麽笑著吩咐解約,為什麽那日心很好的緣故。正是因為他以為對自己有恩的東興號要崛起了啊。
老管家想到了被他害死的衛峰,幾乎崩潰,雙手抑制不住的抖,難以自持。
“可……”趙大人了倆臉上的汗,還是難以置信,“你怎麽又殺了衛峰呢?”
老管家痛苦不已,本說不出口。
心中酸楚,我嘆了口氣:“因為晚上的那兩人,本不是死于謀殺,而是死于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