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面

“沒有。土匪已被全殲，死亡過半數，還有部分重傷，僅有的幾個輕傷已經盤問了，也的確提到了道。但經過核查，包括廚房在的江瑟樓各，均無道。”

“為什麽，為什麽會沒有？”我不解。

謝寧軒卻了然：“我推斷周學禮應該是騙土匪的。”

“騙？什麽意思？”

“因為土匪，也是他的報仇目標。”

“報仇？”

“驗證明周學禮曾遭……”謝寧軒頓了一下，“宮刑。”

“什麽！”我大驚，端著的杯子險些撲翻。

謝寧軒手接過杯子放到一旁，慢慢說道：“從傷口愈合況看，應該是三個月前的傷口，符合周學禮被馬家寨綁架的時間。也就是說，他在馬家寨到了這種待。不僅如此，他逃出馬家寨的時候，滾下山摔斷了右手，令尊驗發現其骨頭錯位，很難恢複。堂堂博士，再無法執筆桿，何以立世？更何況他還……回京後他就開始喝花酒不回家，想必是無法面對夫人，亦無法面對自己吧。

“我查了刑部檔案，馬家寨寨主死亡那天，也只有周學禮進過天牢，呆了很久，還是周達尹進去找他，把他帶出來的。想必那時，他已經在謀劃周的複仇大計了。”

我的後背猶如被風掃過，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謝寧軒亦很唏噓：“如今人已經死了，也無法證實他到底目的何在。不過從周達尹的證詞來看，周學禮在家裏和工作中都飽磨難，又遇到這種傷害。恐怕也是心裏失衡了，才會設計把全家引以為豪的侄子引江瑟樓。他最終的目的，應該是要侄子和土匪全部為自己陪葬。”

陪葬？陪葬！

是啊，沒有道的話，他自己也會死在江瑟樓裏。他是真的抱著必死之心啊！

這真是一場從頭到尾的悲劇，真不知道周學禮和侄子在廝打的時候，是不是真恨不得親手殺掉脈至親？可細思下來，卻又不知該追究至何源頭。

謝寧軒見我蔫蔫的，手拍了拍我的手背：“羽書，你也莫要難過了。周學禮機雖可憐，可是他的行為卻帶給無辜人質無窮傷害啊。”

確實。比起他，金寶鴦和無辜死掉的人質，才是最可憐的。

“羽書，我已經著手開始寫卷宗了，不日就要呈遞給聖上。你有傷在，我就不詢問你了。剛才我說的那些況，你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我……嗯，那個，你沒事吧？”

謝寧軒慢慢旋起梨渦：“我沒事啊。”

我盯著他，不太相信。那可是半截橫梁木啊，就那麽直愣愣砸向他。

謝寧軒眼中有的，好似晴天夜晚的漫天星星。

“我自然是了些傷，但，”他覆在我手背上的大手忽地用了些力道，幹燥溫暖的覺令我心神不寧，“遠比不上我心裏的害怕。”

言外之意飄出，自耳朵鑽心間，像是嗡嗡蜂，采摘了最甜的花，正心滿意足著。

“你……”大腦又宕機了，我著實不擅長置這種況。

孤單太久，唯有躲在盔甲下，才不會經歷傷心、失，才不會有“失去”再次降臨。這不是我一貫的鴕鳥政策嗎？

怎得來到這青朝，似有變化了呢？

一定是老爹賦予的親太人，才破開了盔甲的隙。一定是沒了紛雜的工作與競爭，我太耽于安逸。

腦中萬千緒對抗著，我不敢就此敞開心扉。擔心著什麽，我自己也說不清。心口有只貓，一直在撓著。

慌神之際，謝寧軒又近了些。

他牢牢鎖著我的眼眸，浪濤在他的眼中翻滾。氣息吞吐間，他輕聲道：“羽書，以後能不能別冒險了？你知道我聽到消息的那一瞬，有多害怕嗎？那橫梁木若是落到……”

話未說完，老爹的聲音乍然響起：“呦，二公子來了？書兒醒了，醒了！”

我和謝寧軒同時一驚，我立即往被子裏鑽，他則回手站了起來。

“終于醒了！我說要再不醒，我可得把太醫院首……”二公子聲音雀躍，卻在推門後倏地一滯，“哥，你怎麽也在？”

謝寧軒負手而立，淡定的說：“我也是來瞧的。”

明明回答的沒病，但場面就是安靜了，如被人按下了暫停鍵。唯有二公子的眼珠子在滴溜溜的轉，狐疑的掃視著我通紅的臉頰，和謝寧軒看似平靜，卻紅了的耳。

老爹打破尷尬，嘿嘿賠笑：“哎呀，書兒，你怎麽好生沒禮貌？又躺下做什麽？快起行禮啊。”

“不必。”

“不用！”

兩道聲線織，是謝寧軒和二公子同時制止。

氣氛好像又有點尬，這次謝寧軒直接說了：“傷不輕，剛醒來，還需要休息。寧轅，你別打擾太久。王伯父，那就有勞你照顧了，我還要回府衙寫卷宗，就先走了。”

老爹忙堆著笑送謝寧軒出去。我盯著他拔的背影，旋即視線被二公子占滿。

他奔了過來，坐到我床邊的椅子上，撅不滿的問：“喂，我哥真是來看你的？”

沒來由的心虛，我咽口口水：“是、是啊，否則還能來幹什麽？”

“他不會是來審問你的吧！”二公子卻挑眉，帶著濃重的怒氣，“聽說三殿下讓郡主日日跪經認錯，嫌不該胡天胡地。我哥不會也遷怒你了吧？剛才質問你來著？”

“啊？不、不是啊。”

“金小姐的死，怎麽能怪你們倆！”二公子憤慨，“誰能想到土匪會闖進來啊！你為了救人，都幾天都沒有進食了！該死的土匪，還給你們下大劑量的迷藥！那迷藥放在香菇裏無無味，人質毫無察覺，否則炸聲那麽大，他們怎麽會逃不出來！要我說，這事就怪土匪就行，幹嘛牽連旁人！”

絮絮叨叨，是他一貫的口氣，帶著些孩子氣。我也沒放在心上。

然而不知為何，心口還是縈繞起朵朵烏雲。

那是什麽？

此後數日，來家中看我的人就沒停過。二公子瞧見郡主留下的兩個丫鬟，又想起了自己的承諾，頓時汗，不由分說就又派來了四個。

我推辭也推辭了，拒絕也拒絕了，兩個大佬沒理我，反而比較起誰的指派更為心，實在令人無語。

一下子，家裏就熱鬧起來，垂柳活絡熱鬧，八卦勁兒十足，垂雲則安靜，善于傾聽。這倆站一起，活的相聲搭子，別提多融洽了。

可這樣熱鬧的氛圍，我卻提不起神來。

終于，還是到了那一日。

***

五月二十日，風和日麗。

夏風炎炎中，京郊的南于湖浮躍金，波粼粼。湖畔建有很多二層小樓，可以俯瞰湖的風，這是達貴人最喜歡的休閑之。

我到此來，是赴周達尹的邀約。

青朝民風開放，男相約來湖邊賞景喝茶也是常有的事。見到我上樓，店家一點也不奇怪，急忙躬了親自引著。不過走了幾步，雅間門打開，悉的臉了出來。

周達尹暖暖一笑：“王姑娘可讓我好等。”

他今日換上了緞面的茶長衫，腰間雖未多裝飾，還是無聲彰顯出份來。

窗戶正大開，南于湖麗的景致立刻吸引了我的目，我也含笑朝周達尹福了福：“周公子選的這地方，當真景宜人。”

周達尹手請我坐下：“經過生死一線，自然更加珍惜活著的時。”

提到那日的事，我和周達尹都很慨。沉默片刻，周達尹先問道：“姑娘可好了嗎？那日傷得不輕。”

額頭和胳膊還有痂未褪盡，但總算不再疼痛了。我點點頭，也關心道：“你呢？”

周達尹彎彎角：“不過是些皮傷，只是母親擔憂，非要我多休養幾日，否則早該請姑娘品茶。”說罷，他手將茶杯端給我，“嘗嘗這雨前龍井，是今年的新茶。”

我手接過，果然茶香四溢。可是我卻沒有多興致。

周達尹見我端著茶杯發呆，不由問道：“姑娘這是怎麽了？可還是哪裏不舒服？是不是我今日的邀約唐突了姑娘？”

溫文敦厚的語氣，眼中著誠懇的關懷，這是一雙與我共經生死的眼睛，亦是一個溫潤如玉的公子。

心中浪濤卷起，如狂風驟雨，不期而至。

我終是耐不住，開口問道：“周公子，經過江瑟樓的危機，我把公子當做生死之，不知是否唐突了公子？”

周達尹臉頰飄上緋紅，急忙搖手：“哪裏哪裏。能有王姑娘這樣冰雪聰明的子願意和我做朋友，是我三生有幸。說實在的……”周達尹咬了咬，“小姐的膽識和勇氣，頗令我自愧不如。對于小姐，我有一種、一種……”

他沒能說下去，但殷切的眼眸與通紅面，我還是有了預。

我擡手阻止了，自嘲一句：“公子，小子魯莽，實在擔不起膽識二字。公子既然也拿我當做朋友，我有一個問題，埋在心裏好些日子，想請公子解答。”

周達尹怔怔：“小姐但說無妨，凡我知道的，定如數告知。”

這段時間，一直有個疑問懸在我的腦海中，越是深究，疑問越是深固。我推敲著，深深凝視著眼前人悉的眉眼，心口然。

“江瑟樓的綁架案，真的是周二叔做的嗎？”

周達尹眼睛一黯，沉默不語。

“那公子你，有沒有旁的想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