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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柯一夢(探案)》 沈淵博

沈淵博

白馬書院案後,秋風降臨,隨著蕭瑟席卷京城,坊間的閑言碎語也早就上了新。

收到金華信件的這日晌午,我正陪著郡主在首飾店挑禮,為未來嫂嫂選進門禮。

興致,我意興闌珊;絮絮叨叨,我沉默寡言。

不是我故意掃興,實在是心沉重,樂不開懷啊。

明明與何小姐從未謀面,過去卷宗中對的描述,更是寥寥數語。可不知為何,的形象,就是清晰而生的,出現在我的夢中。

彷佛能聽到蒙蒙清晨中利劍出鞘的細微聲響,彷佛能心的彷徨與失落。婚後夫君即離家,安分守己、侍奉公婆,期待著高大英俊的夫君休沐歸家,這便是諾大府邸中,唯一能做的事。

可真等來期待中的他,想象中的歡愉與溫存落空,唯剩冷落疏忽。

不解,失,這便也罷了。然而怎能預測,竟還有命運之手陡然的作弄,十九芳華,終塵土。

我知道,這些場景、心聲,從未落到任何紙面上。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臆想。

象如,升騰來看,或也是我,或也是你,或也是這個朝代下,封印著的任一

“王妹妹,王妹妹,你想什麽呢,快看鏡子裏!好不好看?”

“啊,什麽?”

被拽回思緒,我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郡主按著我坐下,是為了拿我當模特。鏡中,正是巧手垂雲梳的墮雲髻,在一個個金玉發飾奢華的映襯下,桃腮櫻口,兩眼無神。

我搖了搖頭,把飛向太空,回到21世紀呼吸自由空氣的自己拉回來。

出點笑容,我側頭問:“好看是好看,但郡主選的是不是太華麗了?我觀霜玉妹妹喜好,日常似是偏素雅清淡的款式?這些造型繁複的,都可以婚禮上用了,不是說嫁,按習俗需由方準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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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朝旁邊一個竹筐子裏一指,嗔道:“送給平日帶的,我早都挑好了!你想什麽呢?進來之後就走神!你頭上這些呀,是給你選的!”

“給我選的?”我懵了。

“是啊,我看你平時帶的首飾,要麽就是京城不流行的,要麽就不夠貴重。就幾只金玉的,是你來京城,齊王妃才送的吧?那哪行啊,到時候搭配蜀錦,必得簪上最新最好看的首飾,才符合份嘛。”

這話說的我更糊塗了:“份?什麽份?”

“嘖嘖,”郡主俏眉一蹙,往我發髻上一支七彩祥雲簪,“當然是我青王府二小姐的份啊!認了義妹,你可不就是我的妹妹,正兒八經的二小姐了嗎?儀式上,當然要風風,才好進門嘛!”

我聽得目瞪口呆,更被最後一句雷擊:“風風進門……郡主,你這什麽措辭啊!太歧義了吧!”

郡主也反應過來,哈哈大笑:“義妹,也是我王府的人嘛,一樣,一樣!”

額,真要認親?當日不過略略提及,怎麽還來真的?聽郡主這意思,怎麽著,還要辦儀式?

“廢話嘛,你當我哥哥言而無信?”郡主白眼斜過來,“要不是之前哥哥太忙,早都辦了!尤其江瑟樓,你又救了我一次,這儀式我們王府,無論如何也得辦的宏大!”

“不用了吧……”

郡主擺擺手,在我的發髻上挑挑揀揀:“不用什麽不用!行了,這事你不心了,哥哥已經請欽天監選日子去了,有了準信兒通知你。只是……”

話音一頓,忽地擡起眼簾,目鑿鑿,“你最近怎麽了?懶懶散散的,和之前不一樣。嗬,與寧軒哥吵架了?”

心口一滯,如鯁在,灰暗不期而至。

“還真是啊……”似從我的沉默中探得了答案,郡主撇撇,“我說寧軒哥怎麽也不太有氣神兒呢,見了幾次都神悒怏。那天還來問我,你是不是在金家被難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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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驚:“啊?那你怎麽說的?”

“如實說唄。金夫人不是對你友善的嗎?也沒怪罪你呀。”

“是,是,沒有。”我立時點頭。心裏卻在想,也是被榨的不自知的害者,句句安,于我,卻也句句是沖擊。

“王妹妹,那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吵架?”

“沒、沒什麽呀。”我唯有搪塞,“這不是、這不是秋了嗎,人懶懶的。”

“嘁,這是什麽鬼借口?你呀,就是想太多,和寧軒哥真真兒一個模子!那天我還聽見哥哥勸他,好像是他被言參了,哥哥勸他別當回事,哪還需要寫封奏章特意去解釋,有那必要麽!”

“參了?他被參了?為什麽?”我立即就問,心提了起來,都沒注意,自己聲線都拔高了。

郡主出壞笑,湊近來調侃:“嘿,不是秋日懶懶嗎?怎麽突然來勁兒了?”

“哎呀,郡主!”

“嘻嘻嘻嘻,”郡主捂帕輕笑,眉眼俏麗,“放心啦!寧軒哥可是聖上最喜歡的小輩之一,這次不就因為白馬書院命案,給他升了嗎?”

“他晉升了?”

“是呀,刑部左侍郎 !前天下的旨,你還沒聽說?”

見我搖頭,郡主又道,“其實雲錦案辦的漂亮,聖上當時就有意調他去刑部,是他自己要來做府丞的嘛。刑部一直缺左右侍郎,尚書周老年事已高,否則也不能屢屢讓周達尹代辦公差吶。這次江瑟樓案,周老尚書不是幹脆致仕回鄉了嗎?聖上就讓寧軒哥暫居左侍郎,代尚書之職。”

一部左侍郎,這可從二品了。

郡主也出眉飛舞的自得,“那是!哥哥說,這是聖上寄予厚呢!只等他履歷再厚稍許,就升他當尚書!那寧軒哥可就不是大青最年輕的三品,要二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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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我在心裏默默贊嘆,同時也忍不住猜測,這個時點升,真的只因他優秀?

白馬書院案在聖上的授意下,殺人機不曾外洩,三年前的舊案更是毫不準再提。那這三條人命,就只能歸結于何慕卿對他們的嫉妒,歸結于兇手本人是個變態。

謝寧軒在查案上一向孜孜不倦,當年雲錦私販案由宗室謀劃,他都毫不懼,誰的面子也沒給,生生啃下來這個骨頭。而如今,聖上不由分說就想讓他閉,哪有這麽容易?

其名曰獎勵而升,其本質,是想調他離開直接查案的核心部門吧。

刑部一向只有複核權。何小姐三年前投水輕生,以自盡結案,不涉刑案,連刑部大門都邁不進。看來聖上這是打定主意,不讓謝寧軒深調查了。

專注于思考,我沒顧得上表管理,被郡主捕捉到,撲哧一笑:“行了,別擔憂了,瞧你那眉頭皺的!我都說了升!言參什麽,都沒關系了嘛!你呀,和他鬧別扭,得是嫌他許久沒去看你了?他近來也忙嘛,諒一下啦!聽說也為謝寧轅憂心呢。”

我聽的實在難堪,正想好好解釋一下,讓郡主別再誤會,至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但聽到最後一句,還是不免驚訝,偏離了主題。

“為二公子憂心?他又怎麽了?”

“聽說是今年年考績出來,不太理想,整日郁郁寡歡。寧軒哥著意鼓勵他,一次沒考好不代表什麽嘛。但他好像還是提不起神。”

咦,是哦。這話一說,我也意識到,書院案後,二公子的確只來過我家一次。一改之前的歡悅活潑,無打采、垂頭喪氣,悒悒瞧著我,也不說話。

當時我只以為他傷于好友們的遭遇,加之我自己心也不好,便沒多問。可現在想來,又覺似乎不止于此。

比起懷,他分明流出的是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的惆悵。

怎麽了,他這是怎麽了?

琢磨不,我又聯想到打架那日沒聽完的八卦,索向郡主打聽起來。

郡主新挑了兩只步搖,正往我發髻上,聞言手一抖,差點到我的腦袋。

“沈淵博?”郡主目圓瞪,飛快地瞥了一眼外面,店家被侍衛攔著,正踮腳往裏瞧。“你問這個幹什麽?”

“聽說白馬書院那個陳先生,取得金科狀元的經過非常傳奇,是和這個‘沈淵博’的人有關。我好奇唄,你知道的,我記憶不是丟失了嘛。”賣個慘,我拉住郡主袖子嚶嚶撒

郡主無語賜我個白眼,但還是為我解答了。

“沈淵博案,是先帝時期的大案,因為關系到高嶺之變。這麽些年,鮮有人提及——高嶺之變,你知道的吧?”

“嗯嗯,知道。我聽二公子說,沈淵博是在高嶺事變平息之後,被查出暗中勾結廢後胡氏叛,因此滿門獲罪。”

郡主凝重頷首:“是這麽回事。此案過去了這麽多年,又關系重大,誰能想到,聖上在那次科舉中,竟會舊事重提呢?莫說考生,禮部員都嚇壞了。”

原來,不止出題突兀、不按舊例,就連整場殿試的監考,聖上都是親自坐鎮,未曾離去。完考後,聖上也一反常態,直接就在大殿上翻閱試卷。

所有人大氣不敢出,就看聖上翻翻翻,忽然停了,擡起頭來高深莫測毫無表,舉著陳堯昇的卷子,淡淡問他是否真的質疑先帝。

而陳堯昇,就在衆目睽睽下,冷靜起頷首。

隨後,聖上便招他宮,據說長談了一天一夜,出來時,他已被欽點為金科狀元。然,一片嘩然之際,他卻了白馬書院,說已獲得恩典,可不仕而久居學堂。

此消息一出,朝堂、坊間,更是議論的沸沸揚揚。

而殿試過後數日,聖上就下旨重新調查沈淵博一案。幾月後,便平反了沈家。

“等一下,平反沈家?為什麽?為什麽單獨調查他一個,而不重查高嶺事變的其他逆黨?”

“因為沈淵博和其他逆黨不同。聽說當時叛平息,逆黨皆伏法,所有人都以為局勢穩定、案件終了了,卻突然出他是落網之魚,更是胡氏叛的首要謀臣之一。先帝大怒,嚴刑拷問,隨後便被滿門抄斬。京城再次陷人心惶惶,都怕風雲再變!因而較之他人,沈淵博才為逆鱗,終先帝一朝,無人敢置喙提及呢!”

竟然還是這樣。

可,這還是講不通啊。

既然當年核查叛已經牽連無數,為什麽沈淵博卻是在完結後才被出?如果當年他的叛是冤案,那被洗的其他人,有無冤屈?

從傳奇來看,殿試有違往常,之後便重啓調查,說明此事起因絕非殿試,一定早有謀劃。聖上敢在殿試上公然提起此案,說明對調查結果乃至最後的平反是有信心的,否則若是調查出來果然是叛,豈不是鬧了個大笑話,引天下人議論嗎?

那麽,聖上一定事先看過卷宗,甚至已經暗中調查了。那他是核查了整個高嶺之變,并發現其中有一人冤屈?還是就沖著沈淵博其人而開展的調查,并不涉及其他叛賊子?

如為前者,聖上緣何要調查二十多年前的叛,那年聖上也未弱冠,久居深宮,應該對此事不甚了解。

如為後者,那麽多世家,那麽多參與的人,即便沈淵博被查出的時間不同于旁人,到底也是叛的一份子,為何單獨拎他出來平反,此人有什麽特殊嗎?

還有一點,如按照我推測的,此事早有謀劃。那二公子所言,“考生無人知曉人人自危”“唯陳堯昇敢答實話”,能是真的是嗎?二十多年前的舊案,陳堯昇當時還沒出生,又怎麽可能知

我想起孟秋堂的調笑之詞,似乎暗示陳堯昇得到消息是因為繼皇後姑母,難道……

“這怎麽可能!”郡主翻了個白眼,“繼後是四年前封的,那時早就完平反事宜了。”

咦,不是因果關系?

“至于他奪得狀元桂冠後卻自請去書院教書,哥哥說,也是他自小的心使然。醉心詩書,才名在外,一向被家中寄予厚。他本人卻不願進廟堂,是個不喜黃白之、不喜場噪雜渾濁的淡泊君子。這些年,陳堯昇安心教書,也沒再發生什麽傳奇,此事便不了了之,不再為人所談及了。”

哦?故事到此就結束了?虎頭蛇尾嘛。

我琢磨著,還想再深問,郡主卻已甩帕,安排侍結賬,準備換鋪子再戰。關系到認親儀式我要穿什麽版型的子,郡主真是認真挑了整整一下午,足足著我換了幾十件,才肯落定。

等選好版型,安排送去青王府,再定了繡娘來我家量的時間,天都黑了。

我就這麽拖著疲憊的回到了家,推門而的下一秒,卻定住了。

是謝寧軒,他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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