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變態

“啊啊啊啊啊……”

面大如盆，鼻豁眼斜，兩顆瞳仁之間遠的離奇，外眥上斜。

這是什麽鬼東西！

恐懼燒掉了我的理智線，整個人僵如木，手上端著的一小截蠟燭，被風吹的飄搖不定。

來人一個□□跳蹦到我面前，不止是慘白的臉，毫無的脖頸，搐著指寬的青筋，都清晰可窺。

一雙短而的手，瞬時朝我的脖子抓來。

我嚇死了，嗷嗷高著。全憑下意識的反應，我猛地往後一坐，才逃出窒息的氣味。

“來人……啊，救命啊！”

一秒不敢耽擱，顧不得滿地泥濘，我用手撐地往後，兩條像灌了鉛一樣，麻木、笨拙。

來人卻靈活的堪比猴子，他再次朝我沖來。

蠟燭已經熄滅，四下黑漆漆，唯有昏暗的朦朦月，與山坡上閃爍的火把亮錯，越發將眼前的場景攏上了恐怖之。

好在，我的尖聲起了作用，山坡上此起彼伏響起呼喚我的聲音。

來人卻毫不影響，又一個□□跳，他一把按住了我的腳腕。

“嘿嘿嘿嘿……小兔兔，往哪跑？”他張開，一口東倒西歪的細碎牙齒，朝我呲了呲。

嘶啞、森的聲線中，混合著我破嚨的驚恐：“松手啊啊啊！”

他松手了。

卻一擊擊中我的肩膀。兩臂支撐的力氣瞬間被打垮，我整個人倒向地面，重重磕倒。然不等我吃痛，他已經撲上來，在我上，得我不能呼吸。

短五指再次向我的脖子襲來。

這一瞬間，無數腥畫面湧上我的大腦。好似看到自己躺在解剖臺上，刺眼的白日下，是我的面皮被一寸寸揭開……

腎上腺素就在此刻發。

我嗷嗷高起來，趁著他雙手掐向我脖子的作，揮舞起我的雙臂猛烈的砸向他。

然，拳頭之下，竟如一堵承重牆，穩如泰山，毫沒有搖。

天哪，這到底是什麽玩意！

“二小姐，二小姐！”

“王小姐，王小姐！”

“羽書！”

“小姐！”

此起彼伏又躁駭人的高聲中，是麻麻的腳步聲。

他們來救我了，來救我了！

可那人的手已經到了我的脖子，我下意識秉住呼吸，意圖保全最後的氧氣。想象中的痛未來，那雙手，似是作停滯。

脖子一空，他揪下了擋駕的圍脖。

我靠，死變態，你要幹嘛！

我廝打的更用力了。

上的重卻在下一秒消失，那人忽地爬了起來。

此時火近，保護我的侍衛們就要來了。我卻看到，眼前的是個五短材、面歪眼斜之人，他雙手捧著一樣東西，出了狂熱而癡呆的表。

那東西是——我的圍脖？

“兔子，小兔子……嘿嘿嘿嘿！”

***

“羽書！”

紛的高聲中，嚇傻到呆坐在地上的我，忽然辨出一聲悉的、不該存在的呼喚，立時打了個激靈。

而謝寧軒，也就在此時，猶如神兵天降，突兀的出現在我眼前。

我眨了眨眼，不是在做夢吧？難道我已經被掐暈，這是回返照了？

但在一衆疾奔的護衛隊中，沖在最前面，玄披風呼呼飛揚，滿臉滿眼寫滿焦急與恐慌的，不正是謝寧軒嗎！

我呆住了，任他奔至我面前，來不及打量我是否安好，就一把拉我懷，箍住。像是怕失去珍寶，他力氣之大，恨不得將我融他的中。

“羽書，羽書，你沒事吧！”

拔高八度的聲線，幾墜落的發髻，他抖著，後怕著。將我拉出懷瞧上一眼，就又塞懷中，卻依然抵擋不住一浪一浪的恐懼。

“羽書，羽書……”

耳旁一聲聲的呢喃，我終于敢手回抱住他。

溫暖、寬厚，還帶著氣。

是他，是他，我沒有做夢。

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卻沖不走他懷中悉的味道。是安心、釋然，讓我什麽時候聞見，都能真正放松下來的荷爾蒙氣息。

“是你，真的是你……你怎麽來了？”我喃喃問，還帶著難以置信的恍惚。

“羽書，天哪，幸好我趕來了！你沒事吧？”聽到我的聲音，謝寧軒總算定了神，他將我扶正，上下細細端詳，“傷了嗎？哪裏疼嗎？”

我搖搖頭，又聽另一道悉的聲音在狠厲罵著：“什麽東西！竟敢欺負王小姐！你小子是要找死！”

我扭頭一看，是小分隊趕到，持著火把將行兇之人團團圍住，正中沖個男子對他拳打腳踢。

竟然是浮生？

什麽況，謝寧軒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帶著浮生？

來不及問清楚，我先了聲“別打了！”就要起。

謝寧軒卻一把抱起我，不由分說將我放在馬車梆子上。他把披風解下來包住我，像抱一尊佛像般，把我擁到前。

作輕，可他側目去瞧那人時，周散發出冰冷的銳氣，目寒森。

浮生聽到我的制止聲，詫異的停了拳頭。謝寧軒卻鐵青著臉，朝浮生又擡擡下。

浮生得令，就要更狠的揍那歹人。

但不對啊，他恐怕不是那采花大盜！

“住手，快住手！”我急了，忙往馬車下跳，被謝寧軒一把抱住。

“怎麽了羽書？此人為非作歹，已害了三條命，現竟然還敢襲擊你！”

“三……采花賊殺了三個人？天哪……”我震驚了，“垂雲垂柳還在破廟！”

“們沒事，我安排人守著的。”

稍松口氣，我仍覺得不對勁。

“這個人，這個人好像不是襲擊我，他……誒，對了，他襲擊了鄧科！天哪，鄧科還活著嗎？鄧科！”

“二、二小姐……”鄧科虛弱的聲音響起，在火把包圍圈之外，他正被人扶著，捂著腦袋，“屬下、屬下沒事。”

“我去瞧瞧，我沒傷，我真的沒傷。”我朝謝寧軒申明，再次試圖推開他。

“羽書，你別管……好，好吧，我扶你過去。”謝寧軒終是敗下陣來，松開懷抱，拉著我的手一道前進。

“我手上都是泥……”

掌心熱度紋未變。謝寧軒牢牢執著我，一言不發走包圍圈，冷冷盯著圈中之人。

衆人視線集中，是個穿著破破爛爛的麻布短之人，正捧著我的圍脖，一遍遍。火下瞧此人量，竟只是十二三歲的模樣。

蹊蹺的是，他頭頂上，戴著一頂虎頭帽，腳下是一雙破了的虎頭鞋。這，分明是月子娃的扮相啊！

謝寧軒眉頭一蹙，朝我投來詫異的目。

我則盯著那條短小卻茸茸，連接還出兩條長耳朵，做兔子造型的圍脖。

“兔子，小兔子……”

天哪，他剛才的，是我的圍脖？并非對某種變態的臆想，他真的只是在兔子？

所以撲倒我、按下我，一雙手卻始終沖著我的脖子。也在解開圍脖後，就捧著“小兔子”站了起來。

至于我，他本沒有放在眼中。自始至終，他要的都是這只所謂的兔子。

敏銳如謝寧軒，自也察覺到異常，大手一揮。浮生得令，一把將那人掀翻在地，出了極其古怪，醜陋到駭人的五。

衆人皆是頭皮發麻，他卻恍若不問，唯抱著兔子，欣喜若狂。

***

“二傻！二傻！”

村中發出些靜，是幾個村民也持著火把找來了。

我們所住的土地廟在東橘村北，山坡上。村子沿河展開，聚集區主要集中在河邊。往北面山坡延而來的房屋逐漸稀落，直到山坡腳下，只有三兩人家。

應該是聽見了這邊的靜，他們來瞧瞧怎麽回事。

“二傻！二傻！你又滾哪去了？”

包圍圈中蹲著著，只直勾勾盯著兔子圍脖的年突然爬了起來。大家本都被村民的聲音吸引，他這冷不丁一，嚇人一跳。

“幹什麽！蹲好！”浮生怒喝。

他卻發出了嘶啞的喊，往包圍圈外沖。“阿爹，阿爹！我逮著兔子了！”

村民中的一人急忙奔來，觀穿著扮相，是個老頭子，胡子拉碴、小眼塌鼻。

他探頭探腦的嚷著：“二傻，二傻，你這是咋了？你們，你們什麽人！把俺兒子咋了！”

浮生走出，厲聲道：“刑部查案！你是什麽人？什麽？”

二傻的爹也傻了。

“刑、刑……啊？府的？”二傻爹忙躬下腰，著脖子，擡眼覷，惶恐又不安。“俺兒，俺兒犯、犯……行了別了，什麽兔子！”

生怕傻兒子惹禍的老爹話都說不利索，可兒子還在憨憨笑著，一個勁兒招攬老爹快去看他的寶貝。

他爹頭都大了，忍不住吼了一嗓子，抱怨起來，“孫子一個看不住就躥不見了！”

“這是你兒子？”浮生居高臨下地問，帶著厭惡。

“是、是啊，他咋了？犯犯、犯啥事了？”

“他咋了！他沖撞了王小姐，還想……”浮生吞下個字眼，怒問，“犯事，你兒子是不是犯事了？是不是幹殺人越貨的事了？”

二傻爹懵了，支支吾吾不敢回答。跟上來的幾個村民則面面相覷。

一人小聲說：“這就是個傻子，還能殺人？”

另一人搔搔頭：“老衛頭，他不是前些日子被你婆娘關進地窖了嗎？我說你兩口子也是，他這瘋樣早該拴起來！你們難得狠下心關住他，咋又給放出來了麽！你看，沖撞人家夫人了吧！”

握著我的手一，謝寧軒忽地前進一步，口問道：“前些日子，是什麽時候？”

老衛頭還呆著。

“嘖嘖，問你話呢，快說呀！”浮生又催一句。

老衛頭這才緩過神來，大人這是跟他說話呢，忙弓腰道：“有、有半個月了！這傻、傻貨憨、憨的厲害，逮老鼠，逮到拆屋！俺婆娘、俺婆娘也是實在不了，才關他……”

“什麽時候放出來的？”謝寧軒又問。

“就，今天呀……中午不是村長來了嗎？這幾天雨水多，村長挨家挨戶提示收割的事，就聽見他在地窖裏嚎……”老衛頭嘟囔著，“村長讓放出來的嘛……”

謝寧軒瞇了瞇眼，沒有說話。

我卻意識到，他原本繃的臂膀放松下來了。

怎麽，他也確定了，二傻不是采花大盜？

京無召不得離京，這是我剛知曉他份時，他就告訴我的。這次，我臨出發前，他奉聖旨寅夜出京辦事，也是北上，與我們現在方向完全不同。

那他剛好出現在此，結合他已經升任刑部左侍郎的職位來看，莫非，就是沖著采花大盜來的？

“猜得很準。”謝寧軒朝我微笑，眸中清亮，“其實是我三日前回京，看到刑部接到了秋水縣的協查請求，說近來出沒采花大盜，半個月中已有三名子遇害。昨日一早，我便請了旨，親來調查。”

“你來查這樁案子？”

“是啊，秋水縣在行政區域上雖隸屬河南道，距離上卻與京城更近。趙大人往刑部求助，雖有越級之嫌，卻也是出于京城安危的考慮。這個趙大人的辦案能力，你我都有會，此案給他辦，我如何放心？”

謝寧軒話音一頓，又道，“何況，算著腳程，我就怕你這幾日也在秋水縣附近，恐有危險。”

心下一暖，我盯著他真摯的眉眼，理智又被碾。

這時，浮生還在喝問。他看著二傻那憨樣就懷疑：“這別不是裝的？是不是在這糊弄人呢！那采花大盜，是不是就是他！”

老衛頭方了，另兩個村民也懵了，但見浮生氣勢如虹，哪敢應答。

唯有一旁沒說話的一人，鼓起勇氣小聲道：“采花大盜……俺剛從村長家吃了晚飯來，聽村長說，采花大盜今早落網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