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度微妙
丫鬟想了想:“沒什麽吧。早起給太太問安,照顧小爺……”
話音沒落,猩猩衙差匆匆走來,稟告曰:“侍郎,鮑家廚房下人說,丟了把菜刀,不知道和失蹤有無關系。”
“菜刀?”我一怔。
但丫鬟跳了起來:“啊,菜刀,在、在啊!是拿了!”
我更奇怪了:“拿菜刀做什麽?失蹤這日拿的?菜刀現在在哪?”
丫鬟指著後的屋子:“就在房中啊。嗨,不讓奴婢往外說,但現在……”
“說吧,任何線索提供越多越好。”謝寧軒道。
丫鬟紅了臉,看了他好幾眼,說話都打絆子了。
“其實、其實就是,就是,廚藝很差,沒被姑嫂揶揄,就想、就想私下練習。奴婢之前撞見一回,還被嚇了一跳,以為想不開呢!解釋的時候也不好意思的,估計是又怕被笑話,張的呦。”
謝寧軒眼朝我投來,問我怎麽看。
說實話,我沒什麽想法。
這學習做菜,好像和本案沒什麽關系。菜刀不是憑空出現的,有出有下落,死者死因明確,上傷也非菜刀造。說來說去,關菜刀什麽事?
浮生見我二人都沒說話,便又詢問了一些旁的問題,收獲為零。
蹊蹺的是,鮑寡婦之死,除了院這一條,其他作案模式都與另兩起一致。
桃紅與此案無關,已證明兇手并非首次犯案出現的手法生疏,導致連環兇案有差。也即,兇手一上來就待、勒斃、拋小巷,毫無過渡。
如此兇殘?是什麽江洋大盜啊!
謝寧軒抱臂沉思,聞言皺眉曰:“但你不覺得奇怪嗎?兇手選擇白日作案,還拋城,似乎對犯案後逃極為自信。可是,殺鮑寡婦是極其冒險的,畢竟鮑家下人不,一旦發出靜,必難。他為什麽不按照另兩名死者那般,再選擇獨居的寡婦?”
我聳聳肩,答不上來。
其實,采花大盜的選擇本就很奇怪。
“你剛聽到了嗎?鮑家還有個未出閣的小姑子,年方二八,水靈靈的!這采花大盜什麽病,逮著寡婦嚯嚯?難道是什麽特殊的癖好?”
謝寧軒刮我一眼:“你還懂得不。又是聽說書的?這種你以後還是聽為妙。”
……
離開鮑家村,按路途遠近,我們又趕去了最新發現的死者家。
然而,乏善可陳。
這姓黃的寡婦潔自好、深居簡出,平日裏很與異接,全村對都口稱贊。
公婆早逝,夫君去後,便一直獨居。可家在村子中央,來往村民下地回家總要經過,門前是非一可知。
家中,除了在床鋪上發現許跡外,未有旁的發現。我從臥室查到廚房,鍋碗瓢盆都翻了個遍,從菜刀到竈底灰,唯餘失。
鮑寡婦深宅人,黃寡婦束自好,唔,難道采花大盜就好這一口?
可我們來到江寡婦村中,卻出現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按照死亡的順序,將桃紅排除出本案後,這位江寡婦,便為采花大盜真正殺的第一人。較之後兩者不同,屬于高危人群。
說高危,其一是因也獨居,家在村最外圍,籬笆破損,院門不關,很容易避人耳目的潛。
這裏民風淳樸,可能也是安保如此隨意的原因。連個狗都沒有,卻不想一朝狼來,直接送命。
其二則是因為,如先前那位風萬種的文寡婦,沒勾搭男人,名聲極差。
隔壁一位大姐就先發表意見:“那就是一狐貍!男人死之前,就不檢點了。我們村,禍害過多家?要我說,死了活該,查什麽查!”
“呵呵呵呵……那上旬,家中都有什麽人出過?有陌生人嗎?”
“嗬,那可多了!家和窯子有什麽區別?送菜的老張頭,打短工的小李……都是這附近的。哦,對了,大妹子,說到去家的人,我倒是見了個鬼鬼祟祟的東西!”
我來了興致,忙問:“什麽東西?”
“家斜對面老王那羔子啊!”
我反應了三秒,才意識此東西非彼東西。“額,您的意思是?”
大姐眼睛冒:“哎呦妹子啊,你是不知道!那老王真不是個東西,婆娘剛死就和那貨勾搭了,主給人磨刀、砍柴,又是燒水、做飯的,比伺候他人還上心。嘿,前一陣倒是被人家甩了!就在死前一天,我親眼看見他從那貨家中出來,還捂著個臉!”
“捂著臉?什麽意思?江寡婦打他了?”
“可不咋的!讓他獻殷勤,獻馬蹄上了吧!”大姐幸災樂禍,“見我盯著他看,還不好意思,假惺惺問我要不要幫忙磨刀。嘁,老娘第二天約了磨刀的,再說,我家男人自己就會磨,要他獻寶!”
接下來,大姐又對二人進行了全方位的抨擊,有用線索沒有,結論倒是下了——“狗男不得好死”。
得,我們還是問問當事人吧。
當事人老王長相果然猥瑣,一見我那眼珠子就滴溜溜地轉。見謝寧軒面有慍,浮生多有眼力見啊,立馬上前擋駕。
“老王頭,東張西!府問話,有一說一老實回答,聽懂了沒有!”
老王還覷我:“嘿嘿,現在都有捕快了?”
“閉!問什麽答什麽,瞎扯!”猩猩衙差也吼一句。
老王了脖子,不願的收回了眼。
“說!江寡婦前一陣,是不是打過你?”
老王似乎對此事很憋屈,一聽馬上打開話匣子:“就是呀!那婆娘突然不讓我也就算了,那天我只是拉了拉的手,就手!爺您說說,算是個什麽東西,居然對我……”
“閉!”浮生打斷他的廢話,抓住重點,“什麽‘突然不讓你了’?”
“嗨,”老王嘿嘿一笑,搔搔頭,“俺倆這不是有事麽。嘿,也就是玩玩。水楊花的,誰見了都要勾搭,小人也沒打算和來真的。一兩個月前,突然就不讓我了,話裏話外嫌棄我年紀大了滿足不了,還拿我和別人比!人你看這不!呸,老子還嫌髒呢,在床上那一個浪!媽的,真掃興。”
浮生看我和謝寧軒都皺了眉,忙喝道:“好好說話,別扯不三不四的東西!”
“是是是。”老王一個勁弓腰。
“那日打你,可是因為你用強了?”
老王直擺手:“沒有沒有!小人可不敢用強哦!就是了一下,了一下麽。嘿嘿,爺,你們不知道,那婆娘白的很!那日又穿個新服,紅的,更顯……小人心裏,嗨,心裏來著。其實、其實也就是了一下,本來也沒咋的,小人看到新服還出個線頭掛在胳膊上,剛想揪下來,就突然變臉了!給小人臉都扇腫了,真他媽是個賊婆娘!”
我聽著反,謝寧軒也有同,徑直打斷了老王的咒罵,問猩猩衙差:“案發那日,此人可有不在場證明?”
老王傻傻地盯著謝寧軒,完全沒明白“此人”指的是誰。
猩猩衙差點頭:“查過了,沒有嫌疑。”
好吧,看來這鬼也與本案無關了。
謝寧軒倒也沒失,又去問老王:“出事前,村中可有陌生人出?”
老王一哂:“嗨,啥陌生人,這窮村子,來來往往就是村民。要不就是附近賣菜的大娘,走方的郎中,倒夜香的,打更的,還有……”
“打更的?”謝寧軒提高了音量,“可是姓衛的?”
“是啊,就老衛頭麽。”
我心裏一跳:“等等,老衛頭是白天還是晚上來的?”
老王迷迷地盯著我的:“嘿嘿,嘿嘿,他每晚打更來,白天,嘿嘿,有時候也來嘛。”
謝寧軒側步,寒聲問:“來幹什麽?”
老王膽被嚇了回去:“這、這,小人哪裏曉得。”
謝寧軒耐心耗盡,沒再給他好臉。浮生見狀,立即將老王趕了出去。回來時卻一臉震撼:“好家夥!峰回路轉!桃紅案中剛剛斷了老衛頭的□□罪行,沒想到他跟這兒還等著呢!”
猩猩衙差也激的直手,大有破案在即的興。
謝寧軒卻澆上了一盆冷水:“不,不對,老衛頭不可能是采花大盜。”
浮生張驚詫:“為什麽?萬一他也在另兩個村子、在案發時段,都出現過呢?”
謝寧軒指著不遠掛著“酒”的布幡,說道:“這幾個村子距離縣城有些距離,也不鄰道。各村商鋪雖有卻不全,時有發生前往相鄰村中采購資的況。還記得嗎,桃紅案中,村民說桃紅很久才出門采買,但是按照四口之家的用量,柴米油鹽應該經常采購,那麽,作為家中男丁,老衛頭白天到這幾個村子買東西,難道不正常嗎?”
我亦贊同:“沒錯,老衛頭出現過,不能代表他有問題。何況,采花大盜能以極快速度控制住害人,使得待無聲無息,更穩準狠的殺了三人,定是強壯之輩。但老衛頭在和兒子撕扯中,都險些不敵,這如何能是兇手?”
浮生不太服氣:“萬一他是故意僞裝呢?那天就是演給咱們看的!”
“不,不會。”我搖了搖頭,“在縣衙時,你突然搶走了衛老太的拐杖,還記得嗎?”
“記得啊,那又怎麽了?”
“我們到衛家詢問,自知兒子德行的他,可以提前計劃僞裝弱勢、僞裝無力。但他和衛老太到縣衙時,你走拐杖的行為是突然且毫無預料的。說實話,當時我都愣了一下,生怕衛老太傷訛上你呢。”
浮生搔搔頭。
謝寧軒看向下屬:“羽書的意思是,當衛老太忽然向他栽倒的時候,他當下的反應不會作假。”
浮生也想起來了:“哦,他當時被妻子撞得也險些摔倒,手忙腳才架住了。”
是,下意識的反應很難僞造。從當時景看,老衛頭的確缺乏力作案。
何況本案問題還有很多。如將老衛頭當作兇手倒推,很多疑點都無法解釋。比如,老衛頭為什麽拋城?自家兒媳都能扔到葬崗,那三名死者,幹嘛要花費功夫帶城裏?又是通過何種方式帶進去的?
還有一點,便是作案時間。老衛頭是夜裏打更人,從他能溜回家侵犯兒媳來看,工作時間相對自由,完全可以趁夜進被害人家中,為什麽要一反常態白日作案?
猩猩衙差聽明白了,喪氣的塌下肩膀。
“又繞回原點了,哎。”浮生也嘆。
“不,不算毫無發現。”謝寧軒看向我,“羽書也察覺到了,是嗎?”
“嗯。因為這老衛頭的出現,其實代表著一種況,即,村民悉的人進村中作案。也就是說,我們之前盤查僅僅圍繞陌生人,或許是狹隘的。”
可即便是人,還是無法解釋鮑寡婦之死。
老衛頭之流或許可以借口到村中采買而不聲潛害人家中,但鮑寡婦的被害,則對作案條件提出了極高的要求。兇手得極其悉鮑家宅況,并能準確把握午休時間。
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又有什麽人,也能同時出另兩個村不被懷疑呢?
正討論著,一個衙差騎馬趕了過來,原來是猩猩衙差叮囑,仵作驗如有發現,務必立即趕來彙報。
謝寧軒接過格,先問:“最新發現的黃寡婦,手腕也沒有被的捆住,松弛程度也一樣?”
“是的大人!”
咦?三個人手腕的繩索都沒系?
采花大盜又是待又是勒斃,從手法看極其狠毒。常理判斷,他應該會將害人捆著,方能從容作案。為何不系?
謝寧軒抱臂沉思,我接過格細瞧,越發覺得驚異。
三名死者上傷類型不同。江寡婦遍布鞭子打的痕跡;鮑寡婦□□傷最為嚴重,撕扯傷口極大,說明那個的過程極其暴力;黃寡婦,則主要是掐痕,麻麻,尤以後背和部最多。
有桃紅前車之鑒,縣衙這次也怕并錯了案,令仵作詳細比對了勒痕,確認致命傷口一致。結合死者份、拋地的選擇、口角的剮蹭傷、手腕腳腕的捆綁傷痕,這肯定是連環兇案。
但問題是,采花大盜為什麽給每人造的傷,還有所不同?
哦,還有一點,仵作在我發問後這次也關注了最新死者的指甲,一樣是幹幹淨淨。
奇怪,我們已經知道桃紅指甲幹淨的原因一是被侵犯後次日主清洗,二是被勒時被人按住了手腕。可這三名害者不存在這種況,那為什麽也沒有痕跡?
難道兇手一擊得手,直接將害者捆住,使其毫無反抗、廝打?在勒斃時,因已被捆住,便也無法去扯脖頸上的繩索?
我翻完三頁格,總覺得蹊蹺。腦中回想起在義莊看到的,兩手腕的勒痕明顯,青紫嚴重,卻沒破皮……
等等,這尺度有點微妙啊。
恰恰好松弛的麻繩、如貓捉老鼠的從容;白日作案卻能不被鄰裏下人聽到;幹幹淨淨的指甲……
這分明,這分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