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六不聞 你更勝燦爛千

黑煙竄進來, 兩人都快看不清對方的面孔，下被人掐住，邪修控制住的手腳, 關無山暴怒的神在濃煙中逐漸扭曲。

蠱被毀，咽被刺, 他還有什麽退路？如今他被靈山或者杜諦竹任意一方逮到都只有死路一條，哦, 若不幸落在赫連生手中，那就更生不如死了。

刑水水冷淡擡眼, 看著在他咽的釘子, 毫無懼怕之意。

無論自己被他帶到哪，最差的結果不過是玉石俱焚。

死過一次了，早就不怕。

都說了, 一起下地獄吧。關無山。

轟轟轟——

城主府的另一端，黑煙的源頭火滿天, 烈焰之上的罪惡重見天, 無數亡靈在烈火中被超度。

又是一聲響，一座樓閣倒塌。

三修士一妖站在古鼎旁邊，神態各異。

杜諦竹罵道：“我說你們靈山的是不是耳背！薛九靈怎麽就讓你們來幫忙？老子都說了多次把離火都往鼎的中間丟！往中間丟！本來就沒多離火, 你們往角落裏丟不浪費嗎？這麽多小火苗全沒了。沒腦子, 果然還是靈山人沒有腦子。”

李觀行忍了又忍，擡起拳又放下, 這無相山主萬年修為在，殺他們死一只螞蟻一樣。

還是李觀玉沒這麽多顧慮, 沉聲道：“香囊中的火團有限，分散了丟才能避免被他們一次撲滅。”

鼎邊早就彙聚了不厲鬼，飛蛾撲火似地想撲滅離火。速度很快, 李觀行出弓下幾只，李觀玉也被出傀儡，銀線布。鬼太多，他們明顯有些吃力。

林瀾躲在他們後，生怕被鬼捉住：“這什麽離火，真的能燒死這麽多蠱嗎？”

杜諦竹踹了他一腳：“眼睛不要扣下來給我吃了。嘰嘰喳喳有完沒完，你怎麽比那小桃妖還啰裏八嗦，再吵把你丟下去一起燒了。”

他出龍骨刀，瞥了眼李觀行，鄙夷道：“握弓的作都不對，你師父平時怎麽教的？”

李觀行額頭出了一汗，連忙喊道：“行行行。杜諦竹，你別看著，幫忙啊！”

這些鬼早就喪失神智，一個勁撲過來，李觀玉一個不察，手臂被慘白指甲劃得淋淋，李觀行當即就了陣腳，跑到姐姐面前，渾然沒看見朝他撲過來的鬼。

等他終于看見了，拉弓和拔劍都來不及，瞳孔一推開李觀玉，在地上滾了幾圈，等待著痛襲來。

可比爪牙最先到來的是冰冷的鬼。

李觀行驀然擡眼，從厲鬼被劈兩半的中央看見了一男人的影。他黑袍凜然，雙目沉寂，龍骨刀在手中旋轉，隨手打飛幾只鬼。

杜諦竹咧開，奪過他旁的靈弓反頭道：“李家小鬼看好了。我就只教一一次。”

十箭齊發，咻咻咻——朝著不同的方向飛出。厲鬼咽中發出慘，目駭人，但幾乎沒有間隙，又是數十發箭穿場飛出，又準又狠，場面局勢瞬間扭轉。

李觀行從地上跳起，呆呆看著杜諦竹握弓的姿勢，震驚：“你……你不是和刑水水一樣都是玩刀的嗎？”

杜諦竹哦了一聲：“可我沒當山主前既當過皇子也當過國主，這都是玩剩下的了。”

這次是拉弓是百箭齊發，數千只鬼居然還趕不上他箭的速度，全部墜落，李觀行傻傻看了許久。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兩條道上的人，卻有種很安心的覺，他也不閑著，拔劍解決小鬼。

杜諦竹快清理完了，套小狗一樣把弓套李觀行脖子上，問：“怎麽樣？要不要考慮欺師叛道拜我門下，反正你們靈山也不差你一個欺師叛道的。”

李觀行紅著臉：“你休想！”

鼎中的離火燃燒接近尾聲，黑煙四散，似連綿不絕的水。火爬上杜諦竹的臉，他了眼鼎的方向仿佛又看見重桑國滅國的那天國民絕的雙眼，蠱燒毀，盤踞在心上萬年的影終于在此刻潰散。

林瀾熱淚盈眶，差點就給杜諦竹跪下。他嚎啕大哭：“娘，娘，你看見了沒？這些害人之終于被燒沒了。娘！娘！啊啊啊啊啊啊不聞城保住了！！”

李觀行一聽他聲音就捂住耳朵，說道：“幸好你沒當上城主，半死不活都這麽聒噪，真要是給你恢複過來了，整個不聞城的人不得被你吵死了！”

林瀾：“你懂什麽？！”

杜諦竹點他啞，林瀾眨眨眼，用可憐的目看向李觀玉。李觀行狠狠瞪他一眼，只擋在李觀玉前。

大火燎原之後，燒焦味混雜在空氣之中，幾人仰頭一看，邊是灰的、霧蒙蒙的、沉的。

這三人還在撕扯，又有幾人劍而來，杜諦竹還以為又是城主府的人，取下李觀行脖子上的弓就要。

卻聽李觀行急忙喊：“你別沖！那不是壞人，是我爹！”

只見李遇從劍上下來，威散開，瞧著這一對兒灰頭土臉的模樣，手一攬便護在後，冷眼盯著杜諦竹，邊還是客客氣氣：“李某兒年學藝不，還勞煩杜山主照料。”

杜諦竹顯然不是個給臺階就下的，應聲道：“開弓的姿勢都是錯的，是學藝不。李家主還是帶回去好好教，順便把他們那個師父給教訓一頓。天都在教什麽鬼東西？？！”

赤清真人後腳趕來，臉都快氣綠了：“你一個妖懂什麽！”

他法袍又被點了。可眨眼就被熄滅。李觀玉一愣，杜諦竹的妖火在修真界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若不是後面殺出一個刑水水，本就無能能與之匹敵。

除非——

瞥眼看見一抹白袍，雲紋廣袖，容貌威嚴，來人踏著清風，手執扇，猶有仙人之姿，仿佛本就是下凡的神。

李觀玉一愣，作揖：“山主。”

歲虛道人：“看見赫連生了沒有？”

李觀玉不知該如何回答。

杜諦竹指著城主主殿的位置，反手就把他們賣了：“在那呢，你不去快點他就跑了，歲虛你應該不知道吧，不對你這個老神肯定早就算出來了，他桃源劍斷了，正是你清理門戶的好時候，至于為誰斷的——你我心知肚明。”

李觀行怒而看向他。

杜諦竹嬉皮笑臉道：“看什麽看，我是什麽好人嗎？”

歲虛道人面無表：“杜諦竹，你也別得意的太早，收拾完他們就到你們無相山了。”

杜諦竹道：“隨時奉陪。你清理門戶無所謂，但是薛九靈這輩子只能死在我手中，你不準。”

歲虛道人冷笑：“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杜諦竹盯著他，一臉囂張：“那不好意思，老子反悔了！以後薛九靈和赫連生我無相山都罩了！”

赤清真人進來，呵呵道：“你們本就狼狽為，裝什麽裝！”

李觀行低聲說：“師父，剛剛杜前輩救了我和阿姊一命。”

赤清真人慍怒：“孽徒，你這是什麽意思？”

李觀行看了眼自家爹，又看了眼阿姊，手中的弓：“師父，你不知道剛剛多危險，這邪鼎裏全是煉好的蠱，要是一開鼎就會遍布整個人間，要不是杜諦竹幫我們燒毀這它們，這天下蒼生都會遭蠱禍，最主要，燒蠱用的離火也是刑水水給的。”

他擡頭看向赤清真人：“師父，刑水水真的不是壞妖怪，是好妖怪，酆都城救了很多凡人亦也救了很多靈山人。我知道這世界上很多人恨討厭，對抱有偏見，但是我喜歡，就是一個吃點心的純良小花妖！”

赤清真人：“李觀行！你也要叛道？”

李觀行掙開李遇的束縛，朝杜諦竹這邊走來：“師父，我沒叛道。我只是要救刑水水，是我朋友！”

赫連生桃源劍斷，肯定是出了什麽事。

李觀玉也轉過來，語調清冷：“爹，是觀玉不孝。師父，是觀玉愧對你。這是我唯一一次叛逆。”

赤清真人剛要手。杜諦竹出龍骨刀著，罵道：“老不死的，能不能先解決一下眼下的事！除魔衛道保護蒼生不是你們靈山的職責嗎？怎麽現在都他媽要變我的職責了！還要帶著這兩個不聽話的小鬼！”

孰輕孰重還是分得清，山主冷然掃了在場所有人一眼，帶著靈山衆人朝著城主府正殿奔去，與那邊的長老們彙合。

黃符飛揚在塵灰之中，正殿的樓閣被人用暴力炸開。年踩著躍的影一步步找到了蠱池，牆上黑影綽綽，池水中的早就被放幹，這裏已人去樓空，不見水汪汪的眸子。終究還是來遲一步。

不知道又被帶到哪去了。

赫連生撿起地上掉落的無事牌握在手心，好像是故意留下來的，他手指游走在上，眼前突然就浮現文秀的面容。

黑暗裹挾著白年，仿佛了個囚籠，不會發的無事牌了唯一源。

他攥著掌中牌子，上靈力波劇烈，有一縷恰巧進了無事牌裏。

“赫連生。”

他以為是在說話，卻沒想到刑水水還在無事牌中留了話。認真聽，不放過每個字，然後就聽見了

——“有種就下輩子也我。”

一句話不過十二個字。

年郁著眉眼，聽了一遍又一遍。眼眶都紅了。

好似不太悉這種法，這之前還留過一次話，但是又抹去了，留下了痕跡，赫連生輕而易舉就恢複它們。

聽見說：離火的源火種就藏在香囊裏面。

聽見說：願你永遠天下第一，永遠永遠前途無量。

聽見說：我其實……其實覺得，你也燦爛的。

一滴淚流下，赫連生生涼薄，卻也頭一回嘗到了心被撕碎的滋味。

思瘋漲，真想下一刻就見到。

可是水——

你更勝燦爛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