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國也覺著林晚照不對勁,他想了想,反問一句,“你們說呢?”
劉國把自己非常介意的事說了出來,“大過年的,誰家不是熱熱鬧鬧的團聚日子。兒媳婦孫子孫一個都不回來,就你們仨,你說你媽見你們來不來氣?”他為了標榜自己是個好人,還說,“我早在家勸好幾天了。哼,等著吧。”
“爸,這回真是況特殊,您多勸勸媽。”
“是啊。”
“爸,您別在廚房了。您這都勞一年了,不能讓您干活。這兒有我們,您歇歇去,也替我們跟媽說說好話,逗媽高興。大過年的,別讓媽不痛快。”
三人把劉國哄的眉開眼笑里屋兒去了。
劉國早哥兒仨哄懵了,湊到林晚照跟前兒,“孩子們都知道錯了,你就別總板著個臉了。”
林晚照上下打量劉國皮松馳的老臉一眼,上輩子也是這樣吧,孝子賢孫幾句甜言語,就能高興的找不著北,別說錢跟房了,那真是恨不能把心挖出來送給人家。
“給我倒杯水。”
“真譜兒大,連我你也使喚起來了。”
劉國給林晚照倒了水,一會兒又不放兒子們,屁顛屁顛的到廚房幫忙去了。
的確是賤的人瞧不起。
林晚照想。
總結一下三個孝子賢孫的招,其實并不高明,就是先哭窮,再說些哄人好話,然后再要錢。
可哄人其實也沒用心哄,看過年拿回家的東西就知道了。
真用心起碼不能用這種湊合事兒的破爛貨來搪塞。
可見上輩子是多好哄。多麼賤。
讓人覺著,連貴重一點兒都不值得。
太賤了。
東西賤了不值錢。
看來,人也是一樣的道理。
年夜飯十分盛,魚肘都齊全,不過這在如今也不算什麼。三個兒子把年夜飯擺好,林晚照出來吃飯。
飯菜該涼的涼該熱的熱,玻璃杯里盛放著暖黃的橙,老三虛扶一把,“媽,你坐這兒。挨著我爸。”
老大扶著老頭子,“爸,您上坐。”
三個兒子或說些家里的事或說些工作上的事,也還熱鬧。劉飛明年中專畢業,老二打算先把房給劉飛置好,“現在真了不得,市的房子貴的離譜兒,二環不敢想,西城的房子都五千往上了。東城更便宜些。”
“買就買西城,西城的學校好。”老大說。
老三夾著筷子涼拌小黃瓜,嘎吱嘎吱咽下去才說,“劉飛不往上讀個大專麼。二哥,劉飛還小,你又不缺錢,讓劉飛多上上。”
“他沒那個心,天去網吧玩兒電腦,還不如跟我做生意,我還能省個小工,也省得他去網吧。反正以后這生意也都是他的。”老二嚼著豬耳朵,“我聽大姐說,們那兒房子要拆遷了,可惜大姐在縣城,房子不值錢。要是在市里,省得給齊碩買房了。”
“那也劃算,一拆遷肯定就要分樓房。大姐婆家是平房,白賺套樓。”
老二說,“爸,咱家有拆遷的信兒沒?”
“頭三年就有信兒了。”劉國抿口五糧,老三陪一杯,“二哥,就算拆遷,咱們這兒縣里樓房才幾萬一套。一拆咱家收租的生意也黃了,一年得耽誤十來萬。真說不上哪個更好。”
“別說,加上爸媽住的這套,咱家四套院兒,這要一拆,錢肯定能補償不。”老二略略給老兩口算筆賬。
劉國笑,“那你就盼著拆吧。”
父子四人高興的說著話,大聲小話吵的林晚照頭疼。林晚照一直豎著耳朵聽外頭靜,三番兩次讓父子四個小聲點,終于好像聽到外頭咣咣咣敲大門的聲音,林晚照蹭的站起來,“有人敲門!”
飯桌上的聲音靜下來,老頭子側耳聽了聽,“沒聽到什麼聲音。”
“十年前耳朵就不好使了,你能聽到就稀奇了!”林晚照急著往外走,老二忙攔著,“外頭天都黑了。媽,您別。老三,你出去開門!”
屋里暖烘烘的,老三可不愿意出去,“媽,您肯定聽錯了。我爸聾,我又不聾,我也沒聽到!”
老大仔細聽了聽,“是有人敲門。”站起來,“我去看看。”
“大哥你穿上外套,別凍著。”
沒多會兒。
老大領著個裹著破軍大的孩子進屋來,那些模糊的記憶像撥去云霧的畫面,一下子就清晰起來。
聽著秦特哆哆嗦嗦的說,“我記得姥姥給我寄服快遞包上的地址,我就找來了。”
林晚照眼淚再忍不住,刷就下來了。
“媽,您別哭了。先給孩子換換裳。”老二勸著母親。
林晚照從記憶里回過神,點頭,“是啊,先跟姥姥換裳。”
林晚照這里也沒孩子的裳,只得孩子湊著穿的老式棉,這孩子長的高,棉穿上九分,棉襖一裹,肩膀瘦棱棱的支起來。
換裳的時候,林晚照又哭了一回,上打的沒塊好。
但林晚照沒有像上輩子一樣坐在上撕心裂肺嚎啕大哭,默默的流著淚,按照這幾天想出的對策,撥通了報警電話。一直不會說外頭的漂亮話,帶著哭腔求助,“警察同志,我打電話報警,有人待我外孫,這可不行啊,這是待未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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