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勝在邊上急得想跳腳，來個人就領走一項差事，自己也不想干等著啊。

顧清韻看他急得手都握拳好幾次了，轉頭對他說道，“云勝，你跟我一起去找解藥。”

“是，末將聽令！”云勝大喜過，大聲應了一句。

“小姐，程縣令來了。”守在門外的顧家侍衛稟告道。

顧清韻示意，云勝收了神，走到門外將程銘振帶了進來。

程銘振看著約莫二十多歲，還是個青年，四方臉盤，量高。在牢里關了幾天，上穿了一件厚棉，裳皺的，一看就是多日未換洗的。但是，這人面容除了因為幾日未見有些蒼白之外，倒是沒有什麼憔悴，可見在牢里過得不難。

他走進房中，看到就顧清韻一人坐在主座，腳步一頓，好像有些猶豫。

“將軍，程縣令到了。”云勝跟顧清韻稟告了一聲，就站到顧清韻邊上。

程銘振跟在云勝后，沖顧清韻抱拳行禮，“下安縣縣令程銘振，見過將軍。”

他以為自己來會見到錢濟等人，沒想到是個生面孔，而且顧清韻量在子中是高的，跟錢濟等人一比，明顯就是個子。他剛才的猶豫顯然不是因為害怕，而是發現大堂中只有一個子，有些拿不準是什麼況。

“程縣令免禮，我姓顧，昨日剛到安，因為太子殿下傷，我暫行軍令。”

“原來是顧將軍。下久仰雁門關顧家大名，顧家鎮守雁門關，拒匈奴于關外，深得北地百姓戴。今日能得見顧家后人，是下之榮幸。”程銘振又行了一禮，態度誠懇而放松，幾句寒暄的話，說得恰當好，讓人生不出反。此人顯然是個會說話的。他提了雁門關顧家，顯然已經知道眼前的人是顧家后人顧清韻了。

“程縣令抬了，請坐。”這程銘振說話識趣，顧清韻笑著請他坐下，“程縣令，因為石靜勾結福王，打開靈州城門迎接福王進城。錢將軍他們憂心太子傷勢，一時急，將程縣令當石靜同黨關到牢里。我本來很是擔心，看程縣令未在牢里什麼委屈，總算安心了些。”

程銘振端起桌上的茶就喝，聽到顧清韻這話，手中的茶盞一頓，苦笑著說道，“顧將軍心細如發。”

“從軍之人，不敢不仔細。我聽說程縣令來到安縣不過半年多，能得縣衙上下戴，必定是心懷百姓、恤下屬的人。安縣的衙役也不錯，顯然不是欺良善的惡吏。”

顧清韻話音一落，程銘振一改進門時的放松，背脊都直了些，轉頭看向顧清韻，有些拿不準那話是好話，還是反話，口中小心應付道，“顧將軍謬贊了，下只是盡了本分而已。下如今還是朝廷命，縣衙上下也還算尊重……”

顧清韻看他極力為衙役們開，又高看了一眼，“其實，我請程縣令來，是因為遇到了為難之事。”

“素聞顧將軍巾幗不讓須眉，謀略過人，對別人來說是為難之事，在顧將軍這兒，應該也是手到擒來的小事。”

“程縣令太過夸獎了，所謂業有專攻，我承庭訓，學的就是帶兵打仗之事。可眼前這事，卻是政務啊。”說著，將福王派蜀軍在城外拉壯丁、縱兵搶掠的消息遞過去，“程縣令，這是今日剛送來的戰報，靈州城外不百姓遭殃，這大冬天的，如何安置百姓，我一時拿不定主意。程縣令來到靈州境半年多，不知能否給我出個主意？”

程銘振接過戰報，一目十行看完，臉漸漸凝重起來。他忍不住看了顧清韻一眼，又低頭仔細看手中的戰報，明白了顧清韻的意思，哪里是不知道如何安置百姓啊，是讓自己看看福王和蜀軍的所作所為，試探自己的態度吧？

程銘振是寒門出，寒窗苦讀，中了進士。在他那一榜中名次中不溜秋，選的時候先被派到了南方一個窮縣，因為三年治理不錯，評了個上上，今年回京敘職，吏部看靈州安縣有空缺，又將他派到這兒來了。

他年讀書，有濟世安民之志，也有位極人臣之心。

看著手中的戰報，他心中微一沉，就下定了決心，“承蒙顧將軍青眼，下以為，當務之急，一是阻止蜀軍肆，危害更多百姓；二是發放部分糧食，安置百姓，不讓他們四流竄。”

“程縣令，為難之也在這里啊，太子殿下率軍前來平定福王黨，大軍只帶了軍糧，一時之間，要調集糧食安置百姓，只怕不易。”

“靈州這幾年還算風調雨順，百姓家中幾乎都有余糧，各縣衙倉也未曾過。太子殿下下令，安縣可先開縣衙倉救濟百姓。開倉放糧事關重大，若是其他時候下也不敢妄言，但是有太子殿下在安坐鎮，只要殿下一聲令下，下可以帶上縣衙上下，辦此事。”

顧清韻聽著程銘振侃侃而談，不得不說，這個程銘振是個人才，他這番話，真是面面俱到。而且，最后一句，直接向夏天棄表了忠心，暗示了他想面見太子殿下的心思。這話顯然也是試探自己，若是自己真的像剛才說的不知如何安置百姓，那就可以將他引薦給太子殿下。

“程縣令，太子殿下重傷中毒之事，你可知道了？”

“下有所耳聞，但是不知詳。”程銘振終于坦率地承認自己在牢里有消息來源。這也是他投誠的誠意之一了。

“那程大人就不怕開倉放糧后，落不到好嗎？”太子殿下重傷中毒，程銘振這時候表忠心，萬一太子殿下有個不測，他這時候表的忠心，就都會為下一任皇帝心中的一刺了。

“顧將軍此言差矣。安置百姓，不止是為太子殿下盡忠，也是為夏國百姓盡心。下食君之祿，理應為君分憂。”

“程縣令對福王怎麼看？”

“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程縣令有心殺賊？”

“下雖然手無縛之力，但是也有殺賊之心。”

“好！”顧清韻掌贊了一聲，“程縣令，實不相瞞，我請你來，不是為了安置百姓，而是為了殺福王。”

“顧將軍讓下進城去刺殺福王？”程銘振聽顧清韻繞了一個圈子，最后提到這話，有些不敢置信，自己一個文能刺殺福王嗎？他看顧清韻含笑看著自己，思量片刻，“顧將軍是讓下以安縣縣令的份去見福王，行刺殺之事？”

“你敢嗎？”

“下愿為國盡忠！”程銘振一咬牙，“只是，下手無縛之力，還請顧將軍派人接應。另外，下家中父母老邁，弟妹還未婚配，若是下遭遇不幸，可否請顧將軍派人，將下的儲蓄送給他們？”

福王才出蜀中，就先擾百姓，可見蜀軍是倉促出蜀準備不夠充分。

之前靈州城外的第一仗，福王率領的蜀軍，簡直不堪一擊，要不是有后來的太子殿下意外傷，只怕蜀軍已經被打散了。

太子殿下傷了，可來了個顧家后人顧清韻。

將門世家出來的人，又以子之暫行軍令，錢濟等將領們還未反對，肯定有的過人之。

這幾點看來，程銘振深信福王不了事。

現在，顧清韻繞了一個圈子，從自己在牢里的事，到詢問安置百姓，再到現在提出讓自己去刺殺福王，看著都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閑話，其實都是試探啊。

現在圖窮匕見，提出讓自己去刺殺福王，自己不答應的話，剛才所表的忠心了笑話，而且知道了的打算，只怕落不了好，不如咬牙一搏。

“程縣令可想好了？若是你刺殺不，落福王手中，只怕不好。若是刺殺功了，我派來接應的人，也不知能不能及時救出你。我不會強人所難，程縣令要是不愿做，只需回到大牢去，就當剛才的話沒有聽到。”

還能當沒聽到？程銘振打量顧清韻的神不像騙自己的，要不要回到大牢去？他掙扎了片刻，毅然說道：“求顧將軍賜下一份毒藥，以備不時之需。”

顧清韻看程銘振像個孤注一擲的賭徒，卻是下定決心要賭這一把，這人有野心，為了野心敢賭命，自己挖到寶了，此人比自己想的還合適啊。

起抱拳行禮，說道，“剛才所說，都是戲言，我其實想讓程縣令做的，是另一件事。”

“什麼？”程銘振再是沉穩，還是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