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譽覺得有些不過氣來。

在到了觀察室醫生所說的那排病房的時候，站在十五床病房的門口，遲遲沒有再。

他覺得，顧展眉會跟林菀一樣，在這個病房里面從輕度患者，變重癥患者，然后死掉。

他看著病房的房門，忍不住的紅了眼睛。

手指握著，指甲都掐進了里面。

他不知道現在應不應該去看顧展眉，他其實不想看見顧展眉得病然后一點點衰弱死掉的模樣。

可是，他又忍不住要去看。

忽然，風從天上吹過來，灼熱的風浪拍打在臉上。

就像是被這陣風給瞇了眼睛一樣，秦譽閉了閉眼睛，眼淚不由自主的就從眼睛里面流了出來。

隔壁病房的房門打開，有人手上端著用過的注從病房里面走出來，在看見秦譽面對著十五床病房的房門的時候，微微怔了一下。

然后就戴著口罩問他：“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你這是瞇了眼睛在哭嗎？”

秦譽聽見這個聲音，猛地回過神，轉頭沖著聲音傳過來的方向看過去。

在十五床病房的隔壁病房門口，顧展眉穿著白大褂，利落的短發在臉頰邊，臉上戴著的藍口罩將的半張臉都遮住了。

但是一雙眉眼，卻像是秦譽第一次看見的時候，那樣平靜，而明亮。

秦譽站在原地，看著顧展眉端著手上的托盤看著他。

視線定定的，一不的鎖著。

顧展眉也看著秦譽，不知道心里面在想什麼，但是眼睛里面，卻有幾分嘆息輕輕的流出來。

秦譽太復雜了。

也太復雜了。

現在他們都已經不是當初剛閃婚時候的模樣，這段時間，生離死別經歷了太多，人生仿佛驟然之間經歷了別人一生的滄桑跟悲痛。

那些愚蠢的天真，已經被一層層的磨掉。

就連心底里面最廉價的希也已經不復存在。

以前會去奢，想著可以有個人，有個孩子，組建一個小家庭，過著溫馨而平淡的生活。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已經不會去奢求這些了。

有些人，也許最平淡的生活都不可能擁有，注定了一生都無法平淡。

就像是，仿佛一生都要在波瀾之中曲折行進，如果想要活下去，到達目的地，邊的同伴就會在披荊斬棘的路上，一個個的離開。

最后能否走到終點，都未可知。

看著秦譽的眼淚，恍然之間想起了很多。

卻并沒有打算跟秦譽在這邊面對面的看著對方太久。

“我還有事要……”

當啷一聲，托盤上的玻璃藥瓶因為忽然的晃，而倒在了托盤之上。

秦譽的手臂環在的腰間，牢牢的抱住，將拉到懷里面。

“你沒被染真是太好了。”

顧展眉被秦譽這麼抱著，輕輕垂了垂眼睛：“誰告訴你我沒被染的？”

“如果你被染，醫院就不會讓你從觀察室里面出來了。”

“三到十八天的潛伏期，這才第四天而已，誰能夠確定我十八天之后還沒有被染的癥狀？”

“說是三到十八天的潛伏期，其實，三天發病的人就有百分之九十多了吧？”

顧展眉沒有回答。

HN5現在在拼命的控制蔓延，全世界的恐慌還沒有引起，但是尼日拉地區的居民已經相當恐慌。

也是最清楚疫病實的人。

的確，三到十八天的潛伏期是最好的估計。

實際上，被染之后，潛伏期也就是在第三天這個臨界線上發作而已。

十八天，估計尸都已經化灰了。

“你以后還是不要到醫療區里面來了，我還不是……唔……”

秦譽將的轉過來，扯掉的口罩，就扣住的后腦，吻上了的瓣。

顧展眉一驚，眼睛瞪大的想要一把推開他。

秦譽卻手指有力的死死扣著的后腦，不讓掙開自己。

顧展眉腦子一片發熱，手上的力道也下了使勁兒的推他。

最后，一屈膝，要頂在他間的時候。

秦譽才放開。

顧展眉一把推開他，皺著眉去抹自己的瓣：“你瘋了？！”

的聲音異常憤怒。

秦譽卻沒有被的聲音給嚇住，而是看著道：“我覺得你去接林菀的時候，你也瘋了。”

“我跟你不一樣，你如果被染了……”

“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死！”秦譽的聲音有力的打斷。

顧展眉皺著眉看他：“你有病，秦譽。”

“是，我是有病，我一開始就不應該去給你想那些以后的生活，我就應該讓你一直跟在我的邊，跟我在一起，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拉著你，就算我死了，也要你給我陪葬才對。”

顧展眉擰著眉，像是看不清楚面前的男人一樣，盯著他。

秦譽臉上的眼淚已經被風吹干，但是剛剛流淚的模樣，讓顧展眉還是心有余悸。

從前在國的時候，從未見過秦譽流淚。

但是到了尼日拉，居然看見了他流淚。

總覺得，像是秦譽這種人，一輩子也不會哭的。

他強大，堅毅，猶如一堵背的高墻。

能夠阻擋所有外界的不利因素。

除非自己想要土崩瓦解，否則沒有人可以將他推倒。

可是，現在，他已經開始變得不再那麼穩固了。

“你不應該頭腦發熱，秦譽，你現在必須要留在醫療區里面接隔離觀察。”

顧展眉吸了口氣，住心里面的怒氣：“我馬上去跟劉主任說這件事。”

“去吧，順便告訴們，我的觀察室要求安排在你住的地方旁邊。”

顧展眉擰眉回頭，看著秦譽。

秦譽了自己的瓣：“我這次，給你陪葬怎麼樣？”

“我不會死的。”

顧展眉收回視線，往前走去：“所以，你也不會死。”

“那你相信我不是個騙子了嗎？”

秦譽依舊記得之前問自己的問題，記得說自己是一個騙子。

他不是騙子。

的確，只不過，這份，沒有想象中來的那樣輕松跟容易說出口。

一旦說出來，可能，還會伴著無數難以想象的危險。

他想保護。

卻忽略了那個時候，會死的可能很大，本不需要去計劃以后，只要看清楚當下就好了。

但是，他說的有些晚了。

顧展眉的腳步微微一頓，然后將托盤上的玻璃瓶扶起來，沒有回答就走了。

秦譽站在顧展眉的背后，看著離開的背影，覺得心里的太又從東邊的天際升了起來。

“活著就好……”

只要是活著就好了。

別的什麼都不去管了，什麼都不顧了。

只要能在的邊就已經足夠了。

顧展眉把秦譽跟接的事告訴了劉主任。

劉主任大驚失，慌忙轉頭看醫療區的黃超：“這可怎麼辦啊？”

黃超已經在醫療區里面平安度過這麼久，跟怕死怕的要命的賈東也不一樣，心里面早已經穩如泰山。

就算是明天發現自己被傳染了，都不會皺眉害怕。

現在聽著顧展眉說秦譽跟接。

就琢磨了一下，問：“怎麼接的？”

“唾。”

一說這個，黃超就若有所思的看向劉主任。

劉主任當然也能看出來當時顧展眉接林菀的時候秦譽是什麼反應，現在顧展眉說是唾接，他也不傻，當然知道肯定是接吻了。

就開口：“我跟上級報告一下？”

“主任，現在譚醫生跟江醫生都已經沒有了，您是這里的負責人，既然秦首長已經跟可能在潛伏期的顧醫生接了，按規矩那就隔離吧。”

劉主任很為難：“但是，秦首長他在營區還有很多事得做主……”

“我覺得沒關系，要是讓攜帶者把營區的人都給傳染了，那事才搞大了。”

黃超淡定從容的跟主任分析后果。

果然，劉主任的老臉一僵，馬上就道：“那就隔離吧，不過，你們負責隔離秦首長，我還是得去跟上級說一下況，怎麼一個兩個的都這麼不怕死呢。”

先是有一個顧展眉跟林菀接了，后來又有個上趕著染的秦譽，真是難辦。

劉主任一個頭兩個大，把隔離秦譽的事往黃超的上一推，就轉先去跟上級領導匯報了。

診療室里面的劉主任一走，就只剩下了顧展眉跟黃超。

黃超倒是不怕跟顧展眉接，因為沒有近距離的接，再加上顧展眉現在即便是在潛伏期之，但是也是很安全的那種，他上還有隔離防護的服跟全套防護裝備，所以面對顧展眉的時候，也不覺得害怕。

“你的材料被上去很重視。”

黃超開口對著顧展眉道。

顧展眉有些不以為然：“現在已經到了攻克HN5的瓶頸時期，任何資料上面都會接納的。”

“如果我們國的研究人員先研究出來了，那可是名揚全世界的事。”

“那也得看運氣跟能力了，雖然我相信這些老前輩，但是，國外的研究可是一刻也未停，不比我們用功。”

“但是像你這種直接不做防護去跟病人接觀察的，可是我聽說的醫生里面的頭一個。”

顧展眉垂了垂眼睛，淡淡道：“那是我的表妹。”

“因為是親人，所以什麼都顧不得？”

“不是，因為我想跟命運賭一次，我已經什麼都沒了，看老天是不是還會拿走我的命。”

黃超笑了一下，心里面其實有些佩服這種豁出去的勇氣，但還是不忘提醒：“你的孩子還能保住，你不是一個人。”

聽見黃超這句話，顧展眉微微訝異了一下，隨后表就變得和了下來：“是啊，我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