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下午的時候,肅也出現在醫院裏。

泠不知道他從哪裏得知的消息，但看到他趕來時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便沒阻止他跟書蕓見面。

助理跟其後,看到泠喊了聲“大小姐”，又在一旁解釋：

“董剛下飛機就來了。”

泠：“他怎麽知道的。”

助理：“外科的何主任之前給董做過手。”

泠花了幾秒才消化完這句話：“他怎麽了，什麽時候的事。”

助理：“也是肺癌,原位癌，好在是良的，手切除後沒什麽大礙,但要定期複診。”

泠完全不知道這件事，腦子是懵的。

助理看到了錯愕的表，多說了一句：“這件事沒多人知道,家那些人也不知。”

肅生病這件事瞞得很深，有段時間不在公司就是去做了手，但周圍人都以為他只是出差去了。

病房裏，書蕓看到肅的影時，也有幾分意外。

“你怎麽來了。”

肅：“來看看你。”

書蕓：“放心，沒死。”

書蕓對他和對泠的態度完全不一樣。

始終不願在自己這位前夫面前表脆弱的一面。

肅：“何主任那邊怎麽說？”

書蕓發現盲點：“你怎麽知道我的主治醫生是誰？”

而且他是怎麽知道自己住院的消息。

依對泠格的了解,沒有的允許，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他的。

肅：“他以前也是我的主治醫生。”

書蕓一愣。

“書蕓，你不會有事的。”

肅當初自己做手時沒想太多，因為死亡對他而言從來不是一件讓人害怕的事。

他不怕死,但他知道書蕓怕。

“就跟當初的我一樣,命大。”

—

有了徐漸白的幫忙，手很快排期。

確認好手時間後,醫生就開了一系列的前檢查。

手前肅又來了一趟，書蕓這次看到他倒是沒說什麽,一直躺在床上休息，準備手。

其間泠去找過書蕓的主治醫生，問他：“何主任，我想知道，最壞的結果是什麽。”

何主任看過書蕓前幾天做的pet-ct報告，按照他的判斷大概率是：“浸潤癌，肺腺癌的一種。”

“如果是微浸潤癌，手完全切除後基本不會複發，浸潤癌的話就會有後續問題，需要做基因檢測，吃靶向藥或者化療。”

到了手那天，泠一直等在手室門外，陳濯清陪著，還有寧相宜和媽媽也在。

肅中途去打了通電話，泠坐在椅子，低著頭沒看他，話卻是對他說的：“你有工作就先走吧。”

肅把手機放回西裝裏，人沒：“不是很急的事，我等你媽媽出來。”

五六個小時後，手室的燈終于滅了。

聽到醫生說“手很功”的時候，泠終于松了一口氣。

病理結果大概要一周才能出，但這第一關算是過了。

當天下午司琦也來了醫院，但書蕓還沒醒，沒能見到人。

“沒事的，阿姨吉人自有天相。”司琦安著。

看泠眉目間滿是疲倦，黑眼圈都出來了，語氣擔憂：“倒是你，別沒等阿姨醒過來，你就先倒下了。”

“你是不是沒休息好？”

泠垂下眸，盯著眼前的地板在發呆：“我睡不著。”

書蕓住院的前幾天，有時候睡著了就會做噩夢。

夢的容很混，弄得心神不寧的，索不睡了。

怕一睜眼，就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神經一直保持著高度張。

司琦突然出手，張開雙臂抱住泠。

“來，姐妹的懷抱借你，你先靠著睡會。”

泠一直繃的那弦因為的這句話而松了松。

坦然接了司琦的擁抱，腦袋靠在好友的肩膀上，到了一溫暖。

拐角的陳濯清看著病房門口相擁的兩個生，立在原地，識趣地沒去打擾。

寧相宜在他後出現，看到這一幕，“我姐這個樣子，讓我想到了幾年前在英國那時候。”

陳濯清回頭，意識到有話要說。

寧相宜：“大姨出車禍那一年，過得很艱難。異國他鄉，語言不通，學校和醫院兩頭跑。”

“又害怕大姨做完截肢手後輕生，晚上一直不敢睡覺，擔心得連飯都吃不下。”

“但我姐就這麽一個人抗下來了。”寧相宜說起這些事的時候，滿臉的心疼，“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病了。”

陳濯清眼裏有震驚。

關于泠在英國的那幾年，他無從得知，如今在寧相宜口中聽到這些，只覺得很陌生。

寧相宜看到他臉上的表，大概猜到泠應該沒跟他提起這件事。

“是抑郁癥，但好在并沒有發展到很嚴重的程度。”

泠得抑郁癥這件事，寧相宜一開始并不知道。

其實是沒有任何人知道。

準確地說，是除了心理醫生，邊人都不知道。

是後來寧相宜去英國找，無意中看到看到泠房間裏有抗抑郁的藥，刨問底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泠語氣淡淡的，說自己已經病好了，這些藥沒再繼續吃。

還反過來安，別擔心自己。

寧相宜：“發現自己病了後，自己一個人去看心理醫生，默默接治療，吃藥，最後痊愈。”

“換做是我，我一個人可能會熬不過來，所以我真佩服。”

陳濯清的腦子一片空白，不敢想象還經歷了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

“姐夫，我今天跟你說這些，是想讓你知道，我表姐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從小到大，總是最懂事的那一個。但有時候我們會忘記，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會害怕，會無助，也需要別人的關心，別人的保護。”

“說實話，當初介紹你跟我表姐去相親的時候，若不是徐漸白說你喜歡很久了，我是不會答應撮合你們的。”

因為寧相宜覺得，像泠這樣的生，心已經足夠強大，一定要找一個能給足夠多安全和的人。

需要被滿腔意包滿。

才會願意打開自己的殼。

……

陳濯清出現時，泠還沒醒，安靜的側臉白淨如玉，靠在司琦的懷裏正睡著。

好幾天沒閉眼了，陳濯清怕驚醒，坐下的作放得很輕。

但泠似有察覺，眼皮了，一睜眼就看到陳濯清的那張臉，近在咫尺。

松開司琦，手過去抱他，是下意識地尋求依賴。

環住他的腰間，還在他懷裏蹭了蹭，聲音得像是在撒：“好困。”

陳濯清知道還迷糊著，是沒睡醒的狀態，著的腦袋，低聲輕哄：“那就再睡會。”

一旁的司琦：“……”

原來我只是你們play的一環嗎。

陳濯清看又重新閉上了眼，小聲地對司琦說話：“謝謝你來陪。”

司琦擺擺手：“小事。”

泠是最好的朋友，這種時候當然要過來陪著。

司琦見他人來了，便站起：“00就給你啦，好好照顧。”

等會還有通告要趕，手機裏都是經紀人催促的消息。

陳濯清微微頷首：“慢走。”

泠這一覺睡了三個多小時，醒來時，外面已是深藍的天幕。

陳濯清察覺到懷裏的人了，一低頭，就對上泠的目。

“表姐你醒啦？”

寧相宜這時剛好出現，旁邊跟著徐漸白。

把手裏提著的飯盒遞過去給兩人：“正好，我剛跟徐漸白出去買了點飯，你們快吃。”

泠說了聲謝謝。

這一覺睡得很踏實，醒來後覺氣神都恢複了些，也有胃口吃飯了。

陳濯清幫打開飯盒，泠想拿出手機看下時間，司琦這時剛好給發來消息，問還去不去看流星。

泠這才想起今天已經是22號，本來約好要跟跟司琦一起出去玩的。

神猶豫不知道該怎麽回，陳濯清剛好看到的手機屏幕，“你想去的話，我們就去。”

寧相宜口裏還吃著飯，探出顆腦袋來，好奇地問道：“去哪裏？”

一聽泠說有流星雨看，寧相宜眼睛都亮了：“去啊，幹嘛不去。”

泠看了眼病房門口：“我不放心我媽。”

“大姨做完手估計沒這麽快醒，而且我媽在呢，會照顧好的。”寧相宜說。

另外重要的一點是，寧相宜覺得泠這幾天一直在醫院待著，出去氣也好。

開始勸說著泠：“表姐，去吧，我也想去。”

還不忘拉上自己的男朋友，“還有徐漸白一起。”

徐漸白看出寧相宜眼裏的求，拿沒辦法，加勸說陣營裏：“阿姨的手沒有什麽問題，不會什麽有事的。”

……

最後泠被他們說服，還跟司琦說自己再帶兩個人一起。

司琦：“誰啊。”

泠：“我表妹和男朋友。”

司琦回了個“OK”的表包，還發來地址，讓他們直接過來就行。

泠看了下，是一個觀星營地，距離這裏并不遠。

陳濯清負責開車，一路按照導航走，車子很快駛盤山公路。

路燈立在兩旁，投落下昏暗的燈，一直追隨著車的影子。

道路人煙稀，兩邊的樹木飛快往後倒退，伴隨著呼呼作響的晚風，黑夜有種靜謐的。

寧相宜坐在後車座，打開車窗，風吹了進來，秀發揚起，一臉興：“怎麽有種我們要去逃亡的覺。”

徐漸白對于自己朋友這種天馬行空的想法早已習慣。

泠看向窗外，降下自己這邊的車窗，微仰起頭，閉上眼，著風從自己臉頰劃過。

黑發被吹得淩，臉蛋有點刺痛，但更多是舒服。

心跳不自覺加快，有種害怕又刺激的覺。

泠出手，著風從指穿過。

心好像在這一瞬間轉換。

憋了好幾天的郁氣在得到了短暫的釋放。

腦子變得一片空白，現在的什麽都不去想，只想抓住眼前的風。

觀星營地在山頂，人群集，附近搭著不帳篷，都是為了今晚的流星雨而來。

司琦聽說他們到了後，便讓盛東廷過去口接人，自己留在原地等他們。

泠等人跟著盛東廷來到一間私人民宿，是他朋友自己的産業，平時不對外攬客。

巧他朋友最近出國旅游，便把房子空了出來借他幾天。

也考慮到司琦份太招搖，人多的地方容易被發現，待在屋子裏更方便些。

剛好民宿二樓有個天的臺，一擡頭就是漫天星空，觀賞位置絕佳。

門口掛著的風鈴聲響起，司琦聽到靜，回頭一看。

盛東廷推門而，後跟著兩對相貌養眼的男。

陳濯清攬著泠的肩膀，兩人高一高一低，五出衆，般配和諧，上還穿著同系的裝。

跟在他們後面的那對，手牽著手，男的俊，的，清冷與明的融合。

司琦以前跟泠的表妹寧相宜見過幾面，對有點印象，但這是第一次見到的男朋友。

待聽到男朋友的名字時，眼睛瞪大：“徐漸白？以前二中的那個？”

司琦看向陳濯清，又轉頭看著徐漸白，有種爺青回的覺。

瞬間把高中的記憶喚醒，腦海裏不自覺地冒出五個字：“小蔥拌豆腐！”

陳濯清：“？？？”

徐漸白：“……”

寧相宜也是滿臉問號，沒聽懂這句話是想表達什麽：“司琦姐，什麽意思啊。”

司琦：“你以前讀高中的時候沒聽說過一清二白？”

一中的陳濯清，二中的徐漸白。

兩人雖然在不同的學校，關于他們的事跡卻有很多。

長得帥、學習好，常年霸榜理科年級第一，是老師心目中的清北好苗子。

收書收到手，但不談，一心只想著學習，平時還泡圖書館。

追他們的生很多，但沒有一個功的。

紛紛表示這兩道南牆實在太難撞。

後來就有人給他們取了CP名，一清二白。

寧相宜聽到後都笑了，沒個形象地倒在自己男朋友的懷裏。

泠也有點忍俊不，餘瞄了眼陳濯清。

陳濯清看到好不容易笑了下，擡手了下的臉蛋，眼裏只有無奈的寵溺。

盛東廷捧了一箱酒出來，放在桌子上，分給他們每人一瓶。

他開瓶練地撬開瓶口，發出“啵”地一聲。

“來，今晚不醉不歸。”

幾人舉高杯，圍桌在一起，在星空下談笑風生。

幾句閑聊，互相說著以前的事，偶爾還傳來陣陣笑聲。

泠話比較，捧著酒瓶沉默地坐在一旁，但臉上不自覺也多了點笑容。

還是司琦先發現流星的存在，忍不住尖一聲，讓大家快看。

黑的天幕上，一顆流星飛快閃過，在空中劃過優的弧線，轉瞬即逝。

雖然短暫，但那一刻的麗真切地出現過，帶著夢幻的彩。

司琦雙手合十，閉上雙眼：“我要許願了。”

一旁的寧相宜和泠也跟著照做。

另外三個男人不為所，目不約而同地看著自己邊的人。

司琦：“希我明年的電影票房大賣。”

寧相宜：“希明年比今年更好。”

到泠，闔著眼睛，長而的睫微卷，輕輕地扇了下，語氣認真又虔誠地說道：“希我媽媽健康。”

“還有，全人類沒有疾病。”

陳濯清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上，目溫，聽到的話，本來不打算說話的的他突然開口：

“那我的願是——”

“希的願都能實現。”

因為你，這一刻，我願意相信流星的存在。

希你的所有願都會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