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面試 進人生的下一階段。

讓陳睦到意外的是, 那天楊糕并沒有告訴自己是哪個大學的。

當時時間本來就，還得去托運行李，可以說是急得要死。

而楊糕只是表現得格外, 反複搗鼓一件事：“你終于開始關心我的事了？那就等于我們還沒有分手對不對？”

陳睦忍著上手的沖, 臉紅怎麽都退不下去：“別那麽多廢話，你說不說，不說我走了。”

“我不告訴你, 誰讓你對我那麽不認真, 這種事你不是早該問的嘛。”

“……給你慣的。”陳睦瞪他一眼, 頭也不回就走了。

只聽楊糕在背後遠遠喊著：“下飛機要跟我說哦！”

*

那一路上陳睦都在想，他不會是在杭州上大學吧？因為如果是其他地方的話，那沒有賣關子的必要啊。

但是對于一個剛考上大學的準大學生來說，在聽說遇到一個杭州人的時候, 他不就應該很激了嗎？肯定會嘰嘰喳喳地問杭州怎麽樣, 有沒有什麽好玩的, 是不是特別……

等會兒，他好像也問了，但不是一開始就問的，而是後來玩著玩著問出來的。

那還是不立。

而且在相過程中陳睦也多次表現出“關系不能長久”的意思, 正常他不是應該張口就說“我大學就在杭州，我隨時能去找你玩”……

等會兒, 這話他好像還真說過“沒事兒就去找你不行嗎”這種話, 但他還是沒說自己在杭州上學。

那就是不立。

陳睦覺得自己真是玩累了，要麽就是春心萌了, 居然會因為孩子賣個關子就産生這麽不切實際的幻想。

然後就在飛機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

下飛機後徐來載回家，路上就收到了楊糕發來的修照片，是在東臺吉乃爾湖拍的照片。

背景是大片淺藍的湖水, 幹淨如同玻璃海，站在不遠，圓領白襯衫在風中抖，舉止也頗為態，是在解頭繩。

陳睦看著這照片心頭一，擡頭看向車窗外悉的街道和行道樹，竟覺得那樣的廣闊天地已經恍如隔世了。

慨的——想想到東臺的時候還心郁悶，總把那樣的景和翻車後的瀕死幻象結合起來。誰能想到短短幾日後，心裏已經充滿了力量。

至已經有勇氣面對媽媽。

這個可憐的母親，心育培養了一個優秀健康有文化的兒，然而的兒在事業正好時不顧的阻攔選擇辭職玩賽車，又在如日中天時一腳油門把自己摔沒了半條命。

想著能活命就算好事，結果兒昏昏沉沉一整年不願意上班，覺得行吧大不了不上班結個婚也算有保障，然後又被不孝發大瘋趕了出去。

于是覺得既然自己說話不中聽那就來往，讓一個人靜靜，卻在某個夜晚發現消失在了出租屋，誰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是死是活。

好在孩子沒有想不開，只是獨自出去散心了，七日後安然無恙地回來，表示願意回家吃晚飯。

就這種況下已經沒人對有什麽期待了，隨便吧，活著就行啊。

所以讓媽媽沒有想到的是，這趟回來陳睦狀態居然還不錯：“媽，我回來了。”

徐來也跟著進來：“阿姨好。”

“哎，好，好。”媽媽眼淚差點要下來，連聲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陳睦把行李箱放下，一邊上手去桌上拿醬牛，一邊跟媽媽說：“媽我跟你講，我這趟從西北回來有大收獲，我決定要進人生的下一階段了。”

媽媽剛因為怕落淚尷尬而躲進廚房，聞言驚喜地探出頭來，看看陳睦又看看徐來：“真的啊？你怎麽想開的？”

“我也不知道，其實有好幾次心特別不好，但總能很快被大自然治愈，哦對我還談了，可能也有點作用。”說著順手塞了塊牛到徐來裏。

媽媽得捧住自己的臉：“真的啊？已經決定了嗎？”

陳睦手指日燈，宣布道：“決定了，我要去找工作！”

媽媽笑容漸漸收斂，狐疑地看向徐來。徐來裏的牛還沒嚼爛，只能無奈地沖陳睦媽媽攤了個手。

*

所以那之後陳睦確實是找工作去了。

時代的車滾滾而過，此時和剛畢業那會兒已經天差地別，找工作的件都多了好幾個，簡歷制作也不是陳睦的專長。

不過這點小事難不倒，陳睦很快心制作了一份天上有地上無的超絕簡歷，還會對著網頁上的招聘要求有針對地改一改，然後一份份投遞出去。

的方向主要還是汽車公司——本就有1年相關工作經驗，後來幾年又都在賽道上討生活，說實在的陳睦其實沒法想象哪個老板或HR會拒絕這樣的人才。

當然，也確實收到了不面試邀約。

*

“您的這個期待薪資，您能說一下您是怎麽想的嗎？就是，您的依據是什麽？”

“依據就是我之前幹過這行，我認為我很適合這個崗位，我也值得這個薪資。”但實際上當陳睦穿著白襯衫坐在這會議室裏，就已經覺到自己和這個空間格格不。

HR分明也笑了一下：“您之前是17年做過汽車公司的一個小主管對吧……如果您覺得自己很適合，那為什麽要辭職呢？”

陳睦眨的眼睛暴了正在思考怎麽撒謊：“嗯……當時‘徐徐車業’挖我過去，我就辭職了，但是後續是‘徐徐’沒有給我承諾過的待遇，于是我就，選擇了開賽車。”

“理解……那為什麽是開賽車呢？”HR問，“這是相當沒保障的一條路，剛剛聽你講自己的家境也不算太富裕……而且最後你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就是喜歡機械相關的行業，賽車也是車啊。”

“後悔嗎？”

“我不對任何事後悔，包括剛畢業去做主管那一年，我覺得也是很寶貴的經歷。賽車也一樣，不管結局如何，那是我想做的事。”

“我很欣賞你，陳小姐。”HR點點頭，“但我還是要說，你實在浪費了太多時間。如果最開始你能踏踏實實做下去，今天你可能已經是公司中層——你大學不錯，英語考核也過關，談吐邏輯都OK。如果早幾年你向我們提這個薪資待遇，可能還比較現實，但是我要告訴你，你這個崗位近幾年我們招的已經基本都是研究生了，他們都還沒到這個待遇呢。”

所以陳睦才誓死不跟以前的朋友産生聯系，這真是虎落平。

試著再放低姿態：“好的我理解，薪資低一點我也是可以接的。”

“好，那我們再看看別的。”HR轉了轉手上的筆，“你今年29歲對吧？”

“對。”

“能接上司比你小嗎？”

“這無所謂，在行業待得久的才是前輩。”

“心態很好，嗯……結婚了嗎？”

陳睦擡頭看一看：“沒。”

“有打算發展的對象嗎？”

“有。”

“那近期有沒有計劃……”

“這跟我應聘的崗位沒有關系。”陳睦皺起眉頭，“有又怎麽樣呢？沒有又怎麽樣呢？難道要我保證不會結婚生孩子……”

“不不不，當然不是那個意思。”HR態度依然很好，“您別多想，只是看到了就聊聊……那很謝您參加本次面試，面試結果我們稍後會發到您的郵箱。”

“謝您的面試，再見。”陳睦還算面地應了，起走出辦公室，就把領帶一扯開始大氣。

*

這是陳睦被拒的第六場面試了，但當然不會覺得是自己有什麽不好，更不會覺得開賽車耽誤了自己的職業生涯。

一個破主管卷到研究生了才是問題，揪著的婚狀況不放講就是別歧視，還有昨天那個HR，說什麽“您現在整個人的氣質氣場都已經不是能幹基層的樣子了”。可以，這是“廟小容不下大佛”。

陳睦拿著文件夾在綠化帶旁站了一會兒，嘆了口氣。

然後心裏一委屈，眼淚又開始簌簌地往下落。

“這什麽事兒啊……”邊吐槽邊了張紙巾眼淚鼻涕，恰好手機一震，是楊糕又發了消息過來。

是在鳴沙山的照片，手上拿著冰淇淋一個回頭，後是沙漠和駱駝。

直到今天，好像還能聞到空氣中駱駝糞便的味道。

這麽想著，陳睦忍不住笑了一下，給他回消息過去：【有沒有你的照片啊，想看看你。】

于是楊糕又發過來一張，是在車裏，背景是車前窗和前方瀑布一樣的U型公路，楊糕在右邊咧著比剪刀手，在左邊開著車出半個側臉。

陳睦想起來了，那會兒楊糕一直催回頭，說不定當時就對有非分之想，拼了命地要合照呢。

心稍稍平複，揣起手機來，陳睦這就要走了。

卻被路邊一家汽修店吸引了視線，因為店裏停了一輛頗貴的賽車，拿來開拉力賽都相當有競爭力。

幾個夥計正圍在車旁吃著盒飯，裏還討論著改裝方案——所以這不單單是家汽修店，還是個汽車改裝店。

陳睦帶著好奇心過去，卻只聽他們聊了幾句就兩眼一黑：“得，你們可別糟踐這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