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第 37 章

直到走到照壁, 真的看到昌守在馬車外頭，徐端宜仍是一臉未敢相信的模樣。

著前邊的馬車，因不敢相信, 甚至停下了向前走的腳步。

“王妃。”

直到昌喊, 徐端宜眼中的茫然，這才稍退了一些。

邊也跟著傳來碧溪的聲音。

“主子。”

徐端宜這才收斂起，心中那波瀾起伏的緒，垂著眼簾繼續往前邊走去。

走到馬車旁。

昌與行完禮後，主于一旁, 替掀起車簾。

馬車的景, 便這樣盡數于徐端宜的眼前, 看著謝清崖仍坐在當初的位置。

也看到他落在臉上的視線。

自那日照壁一別, 他們已有近半個月的時間，沒再見過面了。

此時陡然相見，徐端宜素來的穩重, 都在與他四目相對的時候, 不知覺了一拍。

“王爺。”

大概是做賊心虛, 徐端宜此時大腦的反應, 都要比平時慢一些。

與人在外微微欠問好後。

徐端宜沒有立刻走上馬車, 而是在外面, 垂著眼簾，猶豫地問謝清崖：“王爺今日不忙嗎？”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謝清崖自然知曉問此話何意。

目掃過徐端宜臉上的拘謹和局促, 謝清崖似乎又想起那夜，撲向他時那副委屈可憐的模樣。

原本的口是心非，也換了——

“不忙。”

意想不到的回答, 令徐端宜的反應再次慢了一拍。

原本以為謝清崖會順勢說忙，然後便能讓人回去了, 是打心裏不想麻煩謝清崖。

誰想到他會說一句“不忙”。

倒讓這之後的話，無從說起了。

照壁還有其他下人在，碧溪見這會功夫，就已經有好些人在往他們這邊看了，便著嗓音與邊的主子說道：“主子，時間差不多了。”

雖然不清楚，這南安王，今天究竟是因為什麽緣故，才會陪著主子出門。

但總歸是件好事。

要不然主子這樣一個人過去，難免會惹得旁人議論紛紛。

昌也在一旁跟著說道：“王妃快些上車吧，今日國公府大喜，路上必定擁堵。”

徐端宜便也不好多說。

說了聲“好”，便由著碧溪扶著上去了。

沒讓謝清崖幫忙。

自己提著子，彎腰進了馬車，然後習慣地坐在了謝清崖的另一邊。

一如那日兩人進宮時一樣。

但徐端宜今日的心，顯然要比那日還要張一些。

才坐下，到車簾落下之後，屋陡然了大半的線，徐端宜的心便無端一。

尤其到坐在對面的那個人。

徐端宜更是張的，連頭都不敢擡了。

已經很久沒有産生過這樣的心了。

便是面對宮裏最尊貴的那兩位，也從來都是從容持重的。

只有面對謝清崖，才控制不住如此。

心懷鬼祟，因此做賊心虛，方才會像如今這般，目不敢視，面不敢對，只恨不得把自己一團虛無的影子，無人瞧見才好。

馬車即將前行。

外面昌和碧溪都已坐好，此時昌正在外頭問他們，是不是現在就啓程？

徐端宜能到，對面謝清崖落在上的視線，似乎是在等著回答。

徐端宜猶豫片刻，卻沒有立刻回答昌的詢問。

而是看著謝清崖，又鼓起勇氣說了一句：“是鄧姑姑和王爺說了什麽嗎？其實王爺不去也沒事，他們不會說什麽的。”

還是不想麻煩謝清崖。

謝清崖也沒想到，在那猶豫糾結了半天，最後說的竟是這麽一句話。

謝清崖擰眉看。

“徐端宜——”下意識的口而出。

謝清崖很想問一問，就那麽不想跟他一起去嗎？但看著面上的局促，便知這事并非如此。

到底還是心了。

謝清崖沒有責問，只是說了一句：“我今日沒事。”

還是剛才那個意思。

之後也不等徐端宜說話，他便先跟外頭的昌發了話：“啓程吧。”

要等徐端宜發號施令，還不知道得等到什麽時候。

他倒是無所謂去不去那勞什子國公府，也不在乎遲不遲到，卻不希，因為他而遲到。

“是！”

昌答應一聲之後，很快就趕起了馬車。

這下，徐端宜也沒話說了。

心裏自然不會自作多，覺得謝清崖是因為，才會陪走這一趟。

大約還是鄧姑姑的緣故。

或許這其中，還有長寧的手筆。

只這麽想著，徐端宜這心下，便越發覺得自己之有愧了。

實在很難在謝清崖面前，坦然自若。

一路無言。

直到聽到一陣水流聲。

循聲看去，便見謝清崖在倒茶。

徐端宜本想收回視線，卻見謝清崖竟把其中一盞茶，遞到這邊。

徐端宜面怔怔。

就連原本不敢與之對視的眼睛，也忍不住擡起，朝謝清崖看去。

可謝清崖還是那副平常神。

手中端著茶盞，慢慢喝著，并未因為此舉而如何，就好像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的確微不足道。

徐端宜只是沒想到，他會這麽做。

本以為，他們還是會像從前那樣相。

不言不語，什麽都不做。

但謝清崖的這一舉，也令原本擔憂不已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至可以肯定，他不知道雪芙的事了。

不知道就好。

不知道，就好。

要不然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跟謝清崖相。

“多謝王爺。”

徐端宜輕聲與人道謝，也捧起茶盞，淺喝起來。

或許是因為心放松了，徐端宜繃的神也因此緩和了不。

兩人各自端著一盞茶，慢慢喝著。

馬車從王府離開之後，便往城東過去。

護國公府位于城東的鳴玉坊，也是天子腳下，最尊貴的一地界。

在這住的，份便不僅僅是非富即貴那麽簡單了，大多都是劉姓宗親，或是歷任天子所賜。

這護國公府的前便是賢安王府。

賢安王蕭闌是明帝年間的攝政王，當初，他憑一己之力，扶持年僅四歲的明帝登基。

于明帝而言，蕭闌如師如父，他的府邸，豈會不尊貴？

說一句最尊貴也不為過。

雖然之後這賢安王府在賢安王離世之後，經歷了抄家、流放，漸漸落魄，塵封。

但明帝年邁之際，對過去之事頗有後悔之意，便又把蕭闌其餘還存在人世的親族接回到了京城。

賢安王不在了。

這賢安王府也變了護國公府。

但其中尊貴，依然是京城翹楚，尤其如今這蕭家，還出了一位昭裕太後。

比之明帝年間，如今蕭家之鼎盛，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謝清崖的母親，大長公主劉鳶的府邸，也在這鳴玉坊中。

只是他們一家人，一直住在城南的月牙胡同，這間由明帝所賜的南安王府。

那大長公主的府邸便一直閑置著。

馬車自進城東起，外頭便開始變得嘈雜起來。

因今日護國公府的掌上明珠親，今日這通往鳴玉坊的路，實在擁非常。

蕭寶珠這樁親事，雖不得昭裕太後與蕭家人的喜。

但護國公府就這一個郎。

的大婚，自然不可能辦得太小氣。

但凡與蕭家有點沾親帶故關系的，今日都往這護國公府去了，便是不能進去喝酒的，也都遣家裏的下人送了禮，免得被蕭家人暗自記上一筆，日後途阻。

徐端宜他們出來得已經算早了。

但到鳴玉坊的時候，前面還是已經十分擁堵起來。

走一會停一會。

徐端宜原本擔心謝清崖會不耐，但看過去，他倒是十分閑適自如，甚至還掀起一角車簾往外看去。

徐端宜見此，心下便又稍稍放松了一些。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王爺。”

猶豫了一會。

最後還是看著謝清崖，輕輕喊了一聲。

謝清崖有些驚訝。

他還以為徐端宜又要跟他裝不了呢。

收回視線，謝清崖背靠著馬車，看向對面的徐端宜，他雖然沒有出聲詢問，但眼神卻看著徐端宜，等著繼續往下說。

徐端宜在謝清崖的注視下。

因心中張，還是驟然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但這次，并未撇開臉和目，而是正對著謝清崖，繼續與他說道：“今日國公府中，來客衆多，若有人對王爺不敬，王爺可……”

謝清崖忽然心很好。

說不出什麽緣故，只是看著徐端宜這一本正經的模樣，他很想出聲逗逗。

“可什麽？”

徐端宜哪裏知道他那點壞心思？仍一本正經地和他說道：“王爺可以和我說。”

不想謝清崖與他們起爭執。

也害怕那些人，會不把謝清崖當一回事，繼續欺辱他，自是想著自己為他做主。

說這番話時，并未覺得如何。

只是本能想護著他，不想讓他被人欺負。

卻令原本想逗的謝清崖，忽然變得有些沉默。

自爹娘和大兄走後，他就了家裏年歲最長的那個，弟妹要靠他，就連宮裏的天子都得依撐他。

他早已忘記被人庇護的滋味了。

也從來沒有人，與他說過這樣的話。

謝清崖放于膝蓋上的手，忽然收了一些。

謝清崖的心裏說不出是什麽。

茫然。

不明白。

他不明白，為什麽那個在夜裏，哭著與他說對不起的人，如今又會與他說這樣的話。

滿臉關心擔憂。

生怕他了別人的欺負。

又或許，他其實是明白的。

這一刻，謝清崖甚至想直接問。

問。

徐端宜，你究竟在想什麽？

問。

徐端宜，你這樣累不累？

問。

徐端宜，你對我……

可他最終，這些想問的話，一句沒問，他甚至沒能流出多餘的可疑的表。

他面前的這個笨蛋，膽小的很。

他要是了什麽不該的，只怕就得徹底跑遠了。

“徐端宜——”

謝清崖還是那副疏闊不羈的紈绔模樣，他靠著馬車，臉在外頭日的照下，仿佛籠了一層朦朧的。

俊鋒利因此收斂。

卻也藏住了，他眼底那點，原本藏不住的。

“你這是在保護我？”

他問徐端宜，就連語氣也著子紈绔子的散漫。

徐端宜那一點勇氣，忽然好似又消退了不，就連與之對視的雙眸，也似乎控制不住似的，微微閃爍了兩下。

忽然有些猶豫。

在想，自己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

謝清崖他，是不是不喜歡？

但在謝清崖那雙，多又無的桃花眼的注視下，徐端宜掙紮片刻，最後還是看著他輕聲說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謝清崖這下，遲遲都沒有說話。

外頭的嘈雜襯得他們的馬車，愈發安靜。

就在徐端宜不住謝清崖的對視，想收回視線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頭先傳來一聲：“可是長公主來了？”

接著，碧溪的聲音也傳了進來：“主子，是國公府的李管家。”

徐端宜聞言，竟不由自主地悄悄松了口氣。

終于可以有理由收回視線，不必再與他對視了。

馬車外頭，傳來李管家的聲音。

“長公主別急，老奴已經吩咐人，讓前面的馬車都先往兩旁讓開，馬上您就能過去了。”

“勞煩李管家。”徐端宜與人道謝。

李管家自是不敢承這聲謝的，在外頭笑呵呵道：“長公主今日是自己來的，還是？”

徐端宜忽然看了眼對面。

哪想到謝清崖也在看，這一擡頭，便又是四目相對。

徐端宜眸微閃，忙先收回視線，與外頭的李管家說道：“王爺也來了，回頭要勞煩李管家帶王爺，去大表兄那了。”

特地說的是大表兄。

而沒帶上那位二表兄蕭元福。

這二表兄素來紈绔，仗著份，又常惹是生非，對其素來不喜，自然也不會讓謝清崖去他那委屈。

李管家自是不會拒絕，忙在外頭笑著應了，還說：“先前世子就在問您和王爺的行蹤呢，回頭老奴親自帶著王爺過去。”

又是一番話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