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了一鍋粥。

太醫們全部都在里間外候著，一群穩婆在里間忙著，丫鬟們端著熱水和水進進出出。

屏風后，一道影跪在床邊。

妘躺在床上，一只手握著床邊人的手，一手攥著床單。

頭發被汗水浸糊在臉上，還有汗珠不停地冒出來。

穩婆們急得也是一臉汗，“王妃，您再用點力氣啊！”

晏時跪在床邊，他的眼里只有妘，眼眶被他憋得通紅。

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慌和無措，雙手握著妘的手，一直在發抖。

“，乖，聽話，再用點力好不好？我們最棒了。”

“我求你了，小乖，我們再試一次好不好？”

他像是哄孩子一樣哄著。

穩婆額頭上的冷汗墜落，“王爺不好了，孩子太大了出不來，再這樣胎兒就會憋死在王妃的肚中。”

晏時心疼地去妘臉上的汗，可不管怎麼，還是一直冒出來。

床上的人呼吸越來越輕，力氣越來越小。

他臉上閃過一抹痛，“如果，本王不要這孩子呢？”

“本王不要這孩子，本王的王妃能不能好好的？”

妘用力掐著他的手背，“不可以……不可以不要……”

晏時眼眶紅得快能滴出來，“可我只想要你好好的，我只要你，小乖。”

孩子固然重要。

可才是最最重要的，他恨自己做了萬全的準備，卻還是讓這麼危險。

若是知道會這麼辛苦這麼危險，他寧可不要這孩子。

穩婆又端出一盆水，“不行，王爺，王妃失過多，再不生出來，孩子和王妃都保不住了。”

水是刺眼的紅，以前最讓他喜歡的現在了凌遲他的刀。

晏時從未像現在這樣害怕過。

他吩咐太醫進來，在一旁指點穩婆用別的法子給妘接生。

他沒有說什麼如果妘有個三長兩短就讓他們陪葬的話，而是騰出一只手從小出一把匕首。

隨后強撐起一抹笑哄著妘。

“小乖，深吸一口氣，我們最后再試一次好不好？”

他吻了吻的角，“不要怕，我在這，我會永遠陪著你。”

說罷，他舉起手里的匕首，刀尖抵在脖子上的脈。

妘瞳孔一，扣著他的手猛地用力。

太醫穩婆嚇得慌了神，“王爺！不可！萬萬不可！”

晏時眼下的朱砂痣紅得蠱人，那雙好看瀲滟的眸子彎了彎，眼角出了兩道淚痕，看著妘。

邊勾著一抹笑，“小乖，準備好了嗎？”

太醫和穩婆們猛地反應過來，太醫們站在遠，手忙腳地指點著穩婆們。

空氣陡然安靜了下來。

安靜得張。

晏時刀尖抵著的地方已經冒出了一滴珠。

妘疼得虛弱了，白著很小聲地道，“好……”

晏時笑了一下，“乖，吸一口氣。”

握著匕首的手背繃得的，青筋鼓起。

他看著妘深深地吸氣，心里默默數著數，“小乖，用力。”

妘看著晏時，臉皺了一團，十指相扣的手發，分不清是誰在抖。

終于，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響起。

房間里響起一陣松氣聲，隨即而起是穩婆激的嗓音。

“恭喜王爺王妃，是小世子！”

咚的一下，匕首落地。

晏時撐起早已發麻發的子，在妘額頭上落下一吻，“小乖真棒。”

然后，他和妘雙雙暈了過去，又是一陣一鍋粥的手忙腳聲。

……

“嫂嫂你不知道，當時可把我們嚇死了，外祖母和皇帝伯父都快暈過去了，生一個孩子差點暈過去四個人。”

“無所不能的哥哥竟然生生嚇暈過去了哈哈哈哈哈！”烏雪捧著肚子趴在桌上笑。

現在提起來還是很好笑。

“就是，丟臉。”一旁的謝安討好地看向林昭道，“我自己就是醫高超的大夫，夫人你臨盆的時候我肯定不會暈。”

林昭已經有了九個多月的孕，約著快臨盆了。

“我爹爹才是最厲害的！”一個小團子突然出現在幾人后。

晏時長而立，向惡鬼獻祭的代價還在一一應驗，如瀑的烏發已經盡數變了一頭銀發，眉眼更清冷，還是那紅，看起來像謫仙了。

他手里牽著一個三歲的小團子，小家伙紅齒白，長了一雙好看的棕瞳，小臉和晏時九分相似，凜著一張臉很傲。

晏允從出生到現在，不論是換尿巾還是半夜哄睡，或是教習詩書禮易，都是晏時親力親為的，妘從未費過半點心思。

“你這小子！”謝安手就要去他的臉，“舅舅也很厲害好不好！”

晏允一臉嫌棄地躲開，稚的臉上故作深沉，“舅舅，我已經長大了，不要我臉。”

晏允一溜煙躲到了妘邊，乖巧地站在旁，“娘，我今日背了詩，學了算。”

妘了他的臉蛋，“我的寶真厲害。”

晏允紅了小臉，終于出一個三歲小娃娃該有的表。

晏時在旁坐下，拉過的手了，“小乖，我今日教了他詩和算。”

妘哭笑不得道，“你跟你的崽吃什麼醋，手心手背都是我的。”

晏時拉過的手在自己臉上，“我是手心，他是手背。”

手心多。

妘無奈，也了他的臉，“我夫君真厲害。”

“咦！！！”

一陣取笑聲起，林昭笑著笑著突然捂著肚子皺起眉來。

一時之間，了起來。

悉的太醫和穩婆，謝安剛放下林昭就擔心得暈了過去，被人搬到了隔壁房間。

林昭有心痹，這孩子生得不易，跟妘生晏允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聲嬰兒啼哭響起，是個兒。

孩子被抱出來的時候謝安還沒醒，太醫舉著一雙淋淋的手出來，“夫人沒事了。”

眾人松了一口氣，妘更是嚇得，還是晏時攙著進去看林昭的。

一下子所有人都走了進去看林昭，只剩下晏允一個人在堂間。

搖籃里，小嬰兒啼哭不止，晏允抬腳走了過去。

是一張嘟嘟，著的臉，看起來的。

鬼使神差的，他手了。

綿綿～。

小嬰兒一看見他就不哭了，手向空中抱著他的手指，晏允嚇了一跳，耳慢慢地紅了起來。

好可。

好想抱回家。

搖籃是謝安早早就備好的，搖籃底下還有四個小子。

晏允盯著搖籃看了看，然后抱著搖籃小心地邁過了門檻，又小心地放下搖籃，拉著搖籃往外走。

木子咯吱咯吱轉。

“回家回家……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