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月年，四季回。

晏允不過十五歲，高就已經直晏時，晏時將他養得很好，他在這一年登基了新帝。

年帝王芝蘭玉樹，劍眉星目，一明黃龍袍，坐在龍椅上不怒自威，百朝拜，仿若整個天下都臣服在他下。

此時的養心殿里，晏時提著筆在作畫，畫上是他一手抱起兩歲的晏允，一手抱起妘。

細細一想，那時候已經是十三年前了。

他落下最后一筆，將畫軸卷起，放在匣子里。

匣子里放了十四個畫軸，這是最后一個，前十四張都是妘。

書架上是畫軸，墻上也是畫軸，就連床邊都吊著畫軸。

他蓋上匣子，手指輕輕過腕上的黑長發，眉眼深，自己喃喃道。

“允兒在五年前就已經掌權了，他將王朝版圖擴了一倍，民間百姓稱頌的人也早已經換了他，今日是他第一次自己上朝。”

“，他已經是將盛世延續的明君了，他有一顆民的心。”

晏時換了一暗紅的服，抱著那個匣子等著晏允和謝安他們。

晏允摘下了冕旒，但沒有換下龍袍，一顯眼的黃，這是他跟父皇約好的。

甩了甩繡著金龍的袖子，“父皇，兒臣好看嗎？”

晏時笑了一聲，“比我稍遜一些。”

晏允癟了癟，“舅舅，你說我和父皇誰更好看？”

“你父皇。”謝安連個眼神也沒給就說道。

他絕不是因為謝朝朝黏這臭小子比黏他還多才這麼說的。

“外祖父，你說呢？”

謝鄴捋了捋有些白的胡子，“哈哈，呢？”

晏允：“……”

出了宮門，侯爺夫人和林昭還有謝朝朝早已經等著。

謝朝朝長得靈清澈，一雙極好看的桃花眼，掌臉，明眸皓齒，笑起來眼睛跟會說話似的。

晏允終于看到了，“朝朝，你說，我和父皇誰好看？”

謝朝朝只看他道，“你。”

“朝朝還是你好，不像你爹我舅舅。”

他后一步的謝安：“？”避著點人行嗎？

馬車朝著皇陵去，今天是妘的祭日。

喜歡漂亮的東西。

謝安手肘了晏允，“給你母后的漂亮禮呢？”

晏允揚了揚下，“有什麼比穿上龍袍的太子還漂亮的嗎？”

謝安：“……”

這崽子，一年到頭也就每年的這天才像是孩子，臭又臭屁。

謝安問了一圈，看了看晏時，“你帶的什麼？”

晏時聞言，抬眼看向手腕上的那黑發，旁邊多了一銀發，角翹了翹，看向小窗外。

“帶了最喜歡的。”他帶了他自己。

“切。”謝安嘟噥，“有什麼了不起，我摘了枝頭最高最好看的那枝花。”

皇陵開滿了花，晏允他們已經出來了，等在皇陵口，晏時還在陵寢里。

他找了一種苗疆，能讓冰棺里的妘維持死前的模樣，跟睡著了沒什麼兩樣，但這只能維持十年。

他將木人提了出來，將匣子放了進去，然后自己也躺了進去，抱著，笑著閉上眼睛在頭上。

往年他都要自己一個人在里面陪待上一刻鐘。

等著等著，晏允從袖子里掏出一封奏折來。

謝安瞪大了眼睛，哼，臭小子，這把他等著輸吧。

他掏掏掏，從袖子里掏出一棒子糖給了謝朝朝。

謝朝朝正湊在晏允旁看奏折，把糖遞給了晏允。

謝安眼睛瞪得更大。

晏允只是拆開了糖紙，又把糖遞給了謝朝朝。

謝朝朝桃花眼婉婉一笑，“謝謝晏允哥哥。”

謝安松了一口氣，幸好沒搶他兒的糖。

慢著？

那糖不是他的嗎，怎麼謝那小子去了？

一刻鐘過去了。

又一個一刻鐘過去了。

半個時辰過去了，晏時還沒出來。

晏允剛打開最后一封奏折，他猛地抬起頭來，奏折摔在了地上。

明黃影飛快沖進了陵寢里。

晏允瞳孔驟。

棺里躺著兩個人，晏允屏住了呼吸，腳步極慢地走過去。

晏時死前邊還帶著笑，一手攬著妘，系發的手和十指相扣，一縷銀發和妘的一縷黑發系在了一起。

他心口的浸到了冰棺下，只是暗紅的裳不顯眼，上還放著一封信：吾兒親啟。

侯夫人一差點暈厥過去，謝鄴紅了眼眶，林昭捂著謝朝朝的眼睛，自己的眼淚卻止不住。

謝安死咬著卻淚流滿面，妘死后晏時沒有流過一滴眼淚，這十年他若無其事不哀不傷，他竟不知原來是一早就想好了要隨去的。

晏允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拿過那封信，親手合上了冰棺。

他抿著走出皇陵，聲音不辨緒地下令，“封陵。”

皇陵被封上，日落西邊，晏允的背影被拉得很長。

忽的，一道影落在他旁，謝朝朝牽上他的手。

晏允握得極用力，強忍著發紅的眼眶，聲音開口就潰敗。

“朝朝，我今日的奏折批完了。我沒有爹娘了。”

他影的另一邊，多了兩道影子。

謝安一手牽著林昭，一手學著晏時牽他的樣子去牽他，“小崽子，爹。”

……

三界之外的忌之地，是一片幽靈之域，在這里只有無邊無際的昏暗。

在晏時死的那一刻，回的月齒飛速地轉。

一座高聳云的黑宮殿像是幽靈似的出現，籠罩在暗紅的霧之下。

殿門前盤繞著兩條吐著巨牙的蛇，石蛇的眸子突然亮起了紅，宮門大開，一縷白魂飄了進去。

偌大的宮殿里躺著一個冰棺，棺中躺著一個男人，一楓紅，輕合著雙眼，眼下一顆蠱人的朱砂痣，如瀑的烏發隨意地散落在肩上。

他已經沉睡了九世了。

隨著最后一魂匯，男人睜開了眼，眸子瀲滟，眼角微微上翹，攝人心魂。

那是一張跟晏時一模一樣的臉，不同的是，他羅剎，三界四洲唯一的魔。

瀲滟的眸子很慢地眨了眨，角一點點翹起，輕笑了一聲，隨后抑不住又笑了幾聲，笑彎了眸子。

“我的小乖，想好要怎麼認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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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跪一個，沒開玩笑，我狠起來自己都的！！這兩章把我自己刀到了，已老實，后面沒有刀子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