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念千醒過來的時候，就知道事鬧大了。

酒量不差，喝酒也算是克制，很有喝多的時候。

昨晚是個例外，同學聚會上的事多，蘇圓拉著追憶往事，一罐罐啤酒下來，跟喝水似的，在包廂里面的時候，是去上廁所就去了三四次。

雖說昨晚的同學聚會有些不愉快的事，不過高中畢業后，大家已經十來年的時間沒有見面了。

跟蘇圓們偶有聚會，可職業特殊，一年的時間有一半都是在外面，回來后又還得剪視頻直播，實際上也是忙得飛起。

再加上梁瓷去年突然退圈，擔心的狀態，盡量出時間陪，和蘇圓們，已經有一年多時間沒有出來見面了。

今天晚上蘇圓說起從前，而從前念念不忘的人就坐在不遠，恍恍惚惚間，甚至以為回到了高三畢業聚會的那一天晚上。

思緒紛擾間，趙念千自然就沒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喝了差不多一打啤酒。

后來還是林景程攔住了開新酒的作，提醒已經喝了杯十瓶啤酒了。

啤酒的度數低，但喝得多，又是慢悠悠地喝，酒意上來，趙念千有些醉意，只還沒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看著自己被林景程攔住的手，反應又慢又鈍，幾秒后才收回手。

蘇圓的酒量不如，還沒完全散場，就已經醉了，倒在沙發上嘰里咕嚕地說了很多話。

那會兒時間已經晚了，梁瓷跟傅司州都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了，包廂里面也沒剩多人，班長見蘇圓喝醉了，也說今晚就先到這兒，改天有空再聚。

趙念千沒說話，只是看著剛才攔了作后還沒走的林景程。

改天再聚？

和林景程哪里來的改天。

“千千，你知道蘇圓住哪兒嗎？喝醉了，家里有人嗎？”

聽到班長的話，趙念千強忍著醉意：“跟男朋友住一起，讓男朋友來接吧。”

蘇圓的手機有面部識別，不難打開手機，男朋友就在的微信置頂。

趙念千發了條語音過去，沒多久，蘇圓男朋友就來了。

包廂里面還有另外的兩個男同學喝醉了，班長也都一一聯系了朋友或親人過來接人。

時間已經快到凌晨一點了，這會兒的包廂也只剩下他們幾人。

班長問醉了沒有，是不是一個人住。

說沒醉，能回去。

雖然堅持說自己沒醉，可時間也不早了，班長不放心，打算先送回去。

這時候，林景程卻開了口：“我送吧，我沒喝酒。”

趙念千還以為自己喝醉了幻聽，直到人坐上林景程的車，才知道自己沒幻聽，話真的是林景程說的。

高中畢業后，其實去林景程家的別墅門口守株待兔過一段時間，蹲守了幾天后，也確實是到了林景程，只是除了林景程，還有個和他一起從別墅里面出來的生。

那個生趙念千認識，是一個高二的學妹周錦薇，剛上高中就開始轟轟烈烈地追林景程，整個學校的人都知道。

可這不代表什麼，不死心地趴在墻邊看著兩人走出來。

然而就在兩人走到大門口，林景程拉開門的時候，周錦薇突然踮腳就親在了他的臉上。

那一瞬間，覺得自己背包里面的那件服無比的重。

隔著鏤空的鐵大門，清清楚楚地看著這一幕，慌不擇路地轉就跑。

剛跑沒幾步還摔了一跤，后是周錦薇和林景程兩人說話的聲音，聽不清楚，只覺得耳朵嗡嗡嗡，唯一的念頭是不能讓他們看到自己。

于是爬起來就跑到對面別墅門前的車后躲著，一直到周錦薇被一輛車接走，林景程關門回了別墅，才敢打車離開。

那天摔的那一跤有些狠，躲在車后不覺得疼，也不敢發出聲音，渾抖只怕自己被撞見拆穿。

一直到上了網約車，司機師傅看到小的傷嚇人，關心地問了一句怎麼了，才后知后覺地覺到疼，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哭得悲天地，司機師傅被嚇得臉都白了，一路飛車把送到醫院，還陪著做了清創。

“小姑娘下次別哭那麼慘了，把我嚇得夠嗆！”

從醫院出來，司機大叔嘆了一句。

過意不去，到家后給大叔打賞了三百塊。

那天的傷口其實不深，只是的是疤痕質，后來傷口愈合，只是那掌心好幾次傷都留了疤。

盡管那麼多年過去了，那上面的疤痕還可見，并沒有完全和四周的皮完完全全地融為一。

想起這些舊事，趙念千覺得間堵塞，眼睛也有了幾分熱意。

偏過頭，看著車窗外飛逝的夜景，想說些什麼，又覺得沒什麼好說的。

畢業后也從別人口中說起林景程，說他和周錦薇在一起了，S中的論壇里面關于他們兩人的帖子蓋了幾千層。

說的最多的是兩人天作之合、郎才貌，不管是家世還是兩人的個人魅力都是頂頂相配。

也覺得他們配。

一個是書香世家，一個是藝世家，誰聽了不說一句配？

畢業后的第二年，周錦薇也省前十的績去了京大。

那一年，S中曾經關于他們兩個人的帖子又被翻了出來，甚至還被人發到微博上去，兩人了網友口中的“學霸”。

大三的那一年，和大學室友去京市旅游，室友聯系了京大的同學，帶他們進去逛了一圈。

大名鼎鼎的未名湖不枉名，漂亮得讓的室友流連忘返，非要拍照。

那一天正好周六，未名湖邊的學生不，爭執的引人注目，一開始也只當是熱鬧看。

只是看著看著，心比去年掉進西湖的手機還要沉得快。

兩年多沒見，林景程比高中時多了幾分冷毅，他跟前哭訴的周錦薇穿著漂亮的短，一雙長又直又白，卷燙的栗長發隨著轉頭的作弾著，靚麗得獨獨了一道風景線。

無心再看下去，找了個蹩腳的借口匆匆離開。

再后來，沒有再去過一次京市，偶爾從舊同學的口中聽到他們提起林景程，無非就是又參加了哪個大賽獲得了什麼獎項。

大學畢業后的第三年，從蘇圓的口中聽到林景程和周錦薇的事。

“千千，你記得林景程吧？”

“……記得。”

怎麼會不記得。

“他和周錦薇好像要結婚了，兩人以后應該都在京市不回來了。”

后面蘇圓又說了很多，只是再也聽不清楚了，只像游魂一樣應著“嗯，啊，是嗎，哦”。

十一年過去了，趙念千以為自己早就放下了，直到今天，才發現自己比梁瓷還要犟。

“停車！”

突然喊了一聲，聲音急促，眼睫輕。

林景程靠邊停了車，“不舒服？”

趙念千沒說話，解了安全帶下了車，默不作聲地往前走。

梁瓷都已經放下了，也應該放下了。

“趙念千。”

下車后的林景程追上來，晚風有些大，抬手勾了一下被吹的頭發，看著他，突然就笑了：“不好意思，我家就在這附近，我想吹吹風，走回去就好了。”

“今天晚上，謝謝你送我回來。”

也謝謝你，高二那一年的那一程。

他看著，許久沒有說話。

暗黃的路燈打在他的臉上，雖然有線，卻不太清晰。

趙念千抿了一下，轉想繼續往前走。

剛才的話也沒有撒謊，沿著這條路往前走五百米，過個馬路，左轉再走兩百米，就是住的公寓了。

雖然有些晚，但這邊是城區，路上也還是有車，監控更是全方位無死角，也出不了什麼事。

只是剛轉，后的人就握住了的手腕。

趙念千看了一眼自己握上來的手，有些不明所以：“林景程？”

“是我做了什麼讓你覺得不高興嗎？”

“沒有啊，我只是酒很多了，想走點路散散酒。”

這話就有點胡扯了，可趙念千也找不出別的更好的說辭。

“那是你討厭我？”

趙念千怔了一下，反應過來，連忙開口：“沒有啊，我怎麼會討厭你呢。”

轉了一下手，想把自己的手從他手中回來，卻怎麼都不回來。

“你能放開我嗎？”

趙念千低下頭，再開口的聲音已經有了幾分哽咽。

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可能是酒喝多了，也可能是想起了往事，那些暗的奢想讓不能自已。

眼淚落下來的時候，兩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你，放開我！”

再開口，已經有些急了。

林景程沒松手，“你想散步也可以，等我把車停一下，我陪你走回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

眼淚一直在流，不敢抬起頭。

兩人誰都沒有退讓，最后是趙念千突然崩潰哭了起來。

再后來是林景程將抱回車里面，又將送回家。

莫名其妙發脾氣，對方大概也生了厭，放下就轉走。

然而在他轉的那一瞬間，又莫名地生出些七八糟的想法，生生把人拽住。

后面發生的事趙念千已經說不清楚了，只知道自己沒有醉，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卻又想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干什麼。

混的場面一直持續到凌晨三點，結束后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倒頭就睡過去了。

宿醉的覺不好，如今床上剩一個人，趙念千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幾分失落。

想起昨晚，更多的是后悔。

和林景程不該這樣的。

胡思想間，房間的門被推開，怔怔地看著本該離開了的男人，下意識就重新躺了回去。

一定是沒睡醒！

事實是睡醒了，還一覺睡到中午十二點，林景程是來起床吃午飯的。

這頓午飯吃得沉默又抑，趙念千只吃了幾口就吃不下去了，著筷子看著自己碗中的白飯，思索著應該怎麼開口說清楚。

“昨晚的事，我們就當是陌生人約了一次吧。”

“昨晚的事，我會負責的。”

兩人同時開口，只是剛說完，

對面林景程的臉明顯不太好。

趙念千覺得應該是林景程教養太好了，做不出來跟人約這種事。

可兩人昨晚又確實是干柴烈火，什麼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

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麼理，畢竟也沒經歷過這樣的事。

“你有男朋友嗎？”

“啊？沒有啊。”

好好的，怎麼問這個。

“那你有喜歡的人？”

趙念千抿了一下，“也沒有。”

“你有被催婚嗎？”

“……有。”

這個是真的不能捂著良心說沒有。

“我也被催。”

“啊？”

“既然我們都被催婚，那就結婚吧。”

他說得理所當然，趙念千甚至都忘了反駁。

吃過午飯后林景程就走了，原本以為他說的結婚只是說說而已。

結果周日那天晚上，他突然守在家門口，說他約了明天領證。

趙念千張了張，想讓他別沖，可他的表不是很好，仿佛敢開口說出一句不去的話，他的臉能馬上垮下來。

還沒見過這樣強勢的林景程，一直到結婚證到手上，趙念千都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

但清楚自己不是在做夢，也知道林景程會和結婚，不過是想讓對付家人。

雖然不知道林景程和周錦薇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清楚，這麼多年，林景程邊也就只有周錦薇這麼一個生。

早晚有一天，這個林太太的位置也是要讓出來的。

所以從來都沒有奢想過，也不允許自己有半點的貪心。

可他太可惡了，明明知道可以不來，卻還是在梁瓷的一個電話后過來接回家，帶走進他家

那天晚上，他被他帶到家人面前，一一介紹一一問候。

那天晚上之后，林景程強行進的生活，他拖著行李箱就住進了的公寓，周六日帶回家吃飯，下班回來給洗碗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