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剛參加完季如泱的訂婚宴。

商然趁全家人心還不錯，晚上，跑去父母房間，套近乎似地坐在老爹一旁，給他敲著捶著背。

商輕舟渾，商然力道也不小，被得左一下，右扭一下。

但這是他閨難得服侍他的瞬間。

他不想打擊積極，索就這麼扭著忍著。

齜牙咧地，里還要連連夸著“手法真不錯”。

方蓉在一旁忍俊不：“然然，你要把你爸爸蛇了，這扭得。”

商然笑瞇瞇地加重了力道，趁機開口：“爸媽，我最近聽了個八卦，你們要聽嗎？”

商輕舟肩膀一聳一聳，眉頭也擰蟲：“什麼……嘶，八卦……嘶，輕點，嘶……”

方蓉捂著，笑出了聲：“說你是蛇，還真蛇了。”

臥室里，暖黃的燈融融地籠著，久違團聚的一家三口，笑意盈盈，氣氛格外溫馨。

商然看氣氛活躍地差不多了，停下手里的工作。

狀似隨意地說起來：“咳，我一個朋友，是我的一個朋友哈！瞞著父母領證了，結果你們猜怎麼著？”

夫妻倆對視一眼。

想不出，疑問地異口同聲：“怎麼著？”

商然漾著笑臉：“結果父母特開明，本沒當回事，還讓我朋友把人帶回來，一家人喜氣洋洋，喜笑開，喜眉笑眼的。爸媽你們說說，這要是我，你們是不是要把我往死里打。”

迷的眼神再次在空中短暫流。

商輕舟：“是。”

商然沒料到自己老爹回答得如此果決。

表僵了一秒。

錯愕轉瞬即逝后，撒似地拍了下爸爸的肩頭，“爸，你說說你，可真暴力！”

說著，彎著一雙眉眼，笑嘻嘻地轉向方蓉，“媽，您說是不是？”

方蓉：“對。”

商然轉回來，小拳頭又朝著父親寬厚的肩頭抱怨了下：“聽聽，我媽都說您暴力。”

方蓉：“我說你爸說得對，”

商然一秒鐘收起嬉笑。

肩也不捶了，也不了，“騰”地一下原地站直。

表嚴肅：“困了，睡覺了，二老再見。”算是白鋪墊了。

撂下話，快步走向門口。

門一開一關。

“砰”地一聲，將茫然的父母倆隔進靜謐的臥室。

商然回了自己臥室。

拖鞋一甩，撲上床，大字型對著潔白的天花板發呆。

腦袋空空。

然后抱著一旁的被子滾了一個圈。

床又大又寬敞，又又。

特不習慣。

懷里也空空如也。

那寂寥勁兒像在心里拉了個，順著間隙蔓延到心底，引得心里一陣干癟。

格外空虛。

抱過的大棕熊，將臉埋在絨絨之中。

一清新的洗的味道猛地躥進鼻腔。

不是常用的那款。

味道悉又陌生，想起來，是陸遲幾日前給洗過。

理由是他有照顧好“正房”的義務。

他確實把照顧得很好。

現在想想，就連開始冷臉的時期，除卻搗蛋的非常時期，也都對有求必應。

領證后，更是連大熊都不放過。

擔心棉花用料不好，怕抱著有礙，特意找人幫換了芯，從里到外洗了個遍。

大棕熊是高中買來的床伴。

走哪兒帶到哪兒，這麼多年過去，沒它都睡不好覺。

季如泱還曾經嘲笑，到了這歲數突然擁有了自己的阿貝貝。

沒想到這大熊依賴病，生生被陸遲給治好了。

但算不上治。

比如說現在。

就覺得，這熊太過太過綿，抱著渾都使不上勁。

又太涼太死板，真就是毫無生氣的玩偶。

遠沒有這幾天抱人來得舒服，來得暖和。

心里憋悶，熊也不想抱了，拿出手機劃到微信。

陸遲的消息正好彈過來。

“花都帶走了，戒指不拿？”

商然盯著屏幕幾秒。

戒指走的時候，特意被放在了戶玄關的柜子邊上。

按理說進門就能看到。

也就是說，這個時候陸遲剛好到家。

下意識看了眼右上角的時間。

十點半。

劃出鍵盤，敲了一行字。

回復完，摁滅手機，朝枕邊扔去，扯著被子翻了個。

睡覺！

-

陸遲久違地加了個班。

開門，一陣清冷的空氣順著門混著黑暗爭先恐后地竄出來。

一瞬間，他竟覺得，家里的氣息比外面還要冷冽。

比醫院還要抑。

指尖覆在冰涼的開關上。

“啪”地一聲響。

瞬間，雪亮的燈猛地灌進整個客廳，亮堂堂地灑在地板上。

比燈更亮的，是玄關柜子上那枚戒指。

在燈下閃著銀白的。

陸遲拿起手機，隨手拍了一張，給商然發去。

沒多會兒的功夫，對面回來了消息。

“真是勤勤懇懇崗敬業的陸醫生。”

瞧著對話，看出了對面的微諷。

薄彎起，他不經意笑了聲。

攥起那枚戒指，大步走向里屋。

找到屜里的盒子。

小心地收了進去。

-

這一覺，是商然近段日子以來睡眠質量最差的一晚。

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按理說，協議都簽字了，就差去趟民政局的事。

不應該開心嗎？

思來想去，總結出一個結論。

習慣使然。

早上起床時，更是深刻地再次驗證了這四個字。

還沒睜眼，只覺眼前發白，眼皮隔著的世界一片亮堂。

天大亮了。

將胳膊從被窩里懶懶地出，搭在床沿上。

下意識地喊了聲：“陸遲……”

回答的是靜滯的空氣。

幾秒后，才忽然想起來已經回家的事。

眼也未睜，胳膊又回了被窩。

輕輕嘆了口氣，在被子里翻了個。

睜開眼睛。

目是那束鮮艷的玫瑰。

花束不像買來時那樣漂亮。

迎著清晨的，花瓣的邊緣變深，已經開始微微蜷。

商然盯了好一會兒，眉頭輕攏，自言自語了聲：“里氣的，果然還是對玫瑰不起來。”

掀開被子，起去洗漱。

再次回臥室，還特意給玫瑰換了新鮮的水。

這樣，應該可以開得久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