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鐘的時間里，二人誰也沒說話。

最后是霍新先按捺不住開口：“祁總既然洗完了，可以不要占著不屬于你的位置了嗎？”

他有意所指。

出乎意料，祁斯年并未跟他爭論，而是往外邁開兩步，讓開位置。

“霍總心不好，這點小事，我不跟霍總計較。”

霍新不屑地笑了聲：“祁總的那點伎倆，以為騙得到我嗎？希希以前最討厭的就是文字。”

他目直視祁斯年，“不會發那種帶文字的微信。”

祁斯年不甚在意道：“人是會變的，霍總對的了解還停留在四年前。但四年，足夠改變許多事。”

他轉，“霍總就在這兒慢慢緬懷過去吧，我失陪了。”

霍新語調高了幾分：“你無非是找到個好時機用錢綁住罷了。”

祁斯年停步。

霍新：“假如不是當初我們分手，沒有仲家資金鏈斷裂，會嫁給你嗎？”

祁斯年慢慢轉頭，迎上他的目：“你跟我談假如？”

他譏諷一笑，“真可惜，托霍總的福，我娶到了我太太，多謝你了。”

這刀直要害，霍新被刺痛。

他從西裝口袋里掏出手機，打開，“我這兒有我們見面的錄音，祁總敢聽嗎？”

祁斯年目在一瞬間冷下來：“你敢告訴你錄音了嗎？”

霍新沒回答，點開播放鍵。

像是潘多拉魔盒被打開。

明明知道不該聽、不該在意，但祁斯年腳步卻像灌了鉛怎麼也邁不開。

洗手間里很靜，帶著咝咝啦啦電流聲的錄音聽得格外清晰。

霍新說：“可你不他。”

“希希，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你騙不了我。”

仲希然的聲音像隔著很遠傳出來：“不，但他是我先生。”

“但”字幾乎聽不到，好似被什麼風噪聲蓋住了。

錄音被放完，霍新如勝者一般微笑看向祁斯年：“祁總還不愿意放手嗎？”

以為祁斯年怎麼也會遭一番打擊，然而他只是很平靜地站在原地片刻，單手抄袋，抬眼看他：“霍總就是要給我聽這個？”

霍新一怔。

祁斯年慢條斯理道：“我還以為會是什麼了不得的容，看來我太太分寸把握的很好，否則霍總也不會只放這一句錄音給我聽。”

霍新沉了眼。

祁斯年平聲道：“霍總出去幾年還是沒學會商人行徑，我這個人是唯結果論的，結果好一切都好。”

“這些我都不介意。”他一字一句，“只要在我邊。”

霍新一凜。

他低估了祁斯年的無恥程度。

祁斯年對他微微一笑，轉離開。

然而轉的剎那，祁斯年目沉冷如霜，嚇得門口看的服務人員打了個冷，連姜正也立刻繃起來。

大會主辦方經理這時邊汗邊跑了過來，生怕兩位大佬在洗手間打起來。

經理看見祁斯年從洗手間出來，立刻道：“祁總，您還好麼？”

他剛問完，就看到霍新也從洗手間里出來，他立刻又喊了句“霍總”。

祁斯年半開玩笑道：“有什麼不好？霍總是我很欣賞的企業家，我們總不至于在公開場合打起來。”

經理了額頭冷汗，賠笑道：“是，是我多慮。”

祁斯年手機這時響了，他看一眼屏幕：仲希然。

姜正看到他右手食指骨節邊緣一道很深的指甲印子，像自己掐的，可見剛才在里頭被氣壞了。

他立刻發微信提醒團隊里其他人：「今天都注意點兒，祁總心不太好。」

剛發完，就看到祁斯年面帶微笑看了霍新一眼，接起電話。

離得近，周圍的人幾乎都能聽見仲希然的聲音。

“你還在忙嗎？”

祁斯年目看向霍新：“不忙，正準備跟霍總一起去晚宴用餐。”

電話那頭的仲希然頓了下，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聲音溫幾分：“那你今晚幾點的航班？我去機場接你。”

霍新臉瞬間沉了下去。

祁斯年溫聲：“太晚了，不用你接，在家等我就好。”

仲希然乖順道：“那好，我等你。”

電話掛斷，祁斯年揚眉看向霍新：“走吧霍總，還吃得下嗎？”

·

仲希然是真心打算去接祁斯年，順便想借機跟他談借大樓天橋拍攝的事，但當時那個況，確實也沒法再多問。

聽起來祁斯年心還不錯，說明今天配合的好，不知道他會不會看在這個份兒上把祁氏借給自己拍攝。

掛斷電話后洗了個澡，出來后刷手機就看到今晚的熱搜#前任現任修羅場#。

顯然今天的直播極大地點燃了廣大群眾的吃瓜熱，開始尋找各種蛛馬跡判斷仲希然到底誰。

站祁斯年的人是大多數，但就是有數人喜歡另辟蹊徑，堅持認為仲希然的是霍新。

「霍新那麼厲害又不傻，如果仲希然不他，他會戴玫瑰項鏈，說什麼“不被的才是小三”這種話嗎？」

有人回復：「醒醒吧樓上，是今天打臉打得還不夠響嗎？」

這是一個很好的跟霍新徹底切割的機會。

仲希然登錄微博，發了條微博：「我不是一個喜歡緬懷過去的人。」

果然很快就有網友八到了的微博賬號，許多留言涌。

「祁太太邊界果然很強，又來給祁總站隊了！」

「這還不醒裝睡的人嗎？」

「祁太太還給之前祁總很帥的照片點贊了，好恩，哈哈哈！」

發完微博，仲希然心徹底放松，這時接到謝虞的電話。

“橫城的戲終于拍完了，我和妍妍明天就回北京了！”

語氣激，“我簡直迫不及待跟你當面八卦你的往事了，今天的修羅場好刺激啊！”

仲希然啪嗒一聲掛斷電話。

許柚的微信視頻又打過來催促：“來，把今天我教你的再練習一遍。”

“……”仲希然說不出口。

許柚沉浸其中，又著嗓子教一遍：“你跟我學——‘老公，你那個辦公樓天橋場地可以借我拍幾天嗎？’”

仲希然有些無語：“我真不出口，我們平時不這麼稱呼對方。”

許柚：“你就當你是演員在拍戲不行嗎？為了省經費，經費啊！而且結婚這麼多年了喊個老公怎麼了？難道豪門都只喊先生嗎？也太裝了吧。”

仲希然：“但我真的……”

許柚在鏡頭指著：“你別裝——先喊老公，喊啊！”

在許柚反復的心理建設下，仲希然終于克服心理障礙，聲若蚊蠅地喊了句：“老公。”

許柚：“對，就是這樣，非常好！再來！聲音大一點——”

仲希然深吸一口氣，大聲喊：“老公！”

原來真的喊出來也沒那麼難嘛。

許柚夸：“對了，再大點兒聲，克服恥。”

仲希然更大聲：“老公！”

門突然開了。

祁斯年一襲黑大站在門口，右手拎著公文包，金眼鏡鏡框反出一點屋的白。

他似乎是懷疑自己走錯了，特意抬頭看了眼門牌，確認自己沒走錯后才將目挪回仲希然上。

“你我什麼？”

仲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