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周日, 蔣蕎起了個大早。
洗漱完從浴室出來,挑了一件純白高領穿上。
昨夜一場雨氣溫驟降,家裏的地暖烘得人懶洋洋不想, 但答應了馮丹, 今天要去參加漫展。
外面飄著細雨, 蔣蕎想了想,又跑回帽間套了一件棕羊角扣大。
照鏡子的時候不小心瞥見那排清一的男士外套,微怔,不知怎的忽然想到, 秦令舟今天最早的航班,出門的時候不知道他有沒有帶厚服。
胡思想一通才記起來,秦令舟飛澳門, 那地方估計熱得跟火爐似的,穿什麽厚服。
傻了。
開車出門,時間有點早, 蔣蕎約了鄭思蕓喝咖啡。
周日咖啡廳人不多, 點了兩杯卡兩份芝士蛋糕。鄭思蕓比約定時間遲到五分鐘,黑眼圈很重,神萎靡的樣子。
蔣蕎知道最近遇到點事, 鄭思蕓家的公司經營不善,宣布破産了。
“你還好吧?”蔣蕎很擔心閨。
鄭思蕓笑笑,“沒事兒,公司在走正常程序,我爸媽也想開了,隨便吧。”
“那就好, 問題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別太焦慮了。”
鄭思蕓吃一口芝士蛋糕, “我不焦慮,我爸媽的公司倒了,我的工作室還在呢,東山再起指日可待。”
蔣蕎也笑了,“對啊,這才是我認識的鄭思蕓。”
“昨晚和唐明凱吵了一架,我們分手了,婚禮取消。”
蔣蕎頓住,“因為你家破産?”
“嗯。”鄭思蕓很平靜,“這個圈子不都這樣麽,因為利益結合,又因為利益分開,哪有什麽真。”
“小蕎,如果你不是沈家的兒,秦令舟還會和你結婚嗎?”
蔣蕎被問住了。
老實說,如果蔣蕎的爸爸姐姐沒有去世,胡文婷沒有嫁給沈峰,蔣蕎的人生和秦令舟,應該沒有任何集。
會和姐姐一樣,在院附中上完高中,而不是去京華私高,不會遇上秦令舟這位學長,自然沒有後來的事。
心裏五味雜陳,“我不知道。”
“嗨,我瞎說的。過程不重要,看結果就行了。”鄭思蕓壞笑,“你和秦老板的婚後生活怎麽樣?你不會還是個小吧?”
蔣蕎炸,“你管這麽多!”
鄭思蕓樂得不行,“好好好,我不說了。”
“對了,京恒水月灣那個項目我拿下了,謝姐妹帶飛我。”
“關我什麽事?”
鄭思蕓:“最後一競標的公司很多,我的工作室嘛,各項條件不差,但也不是最好的。我認為,秦老板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把項目給我做的。”
蔣蕎:“我的面子可沒這麽大,這是你的實力。”
“哈哈哈這話我聽。”
鄭思蕓還要去理退婚的爛攤子,吃完早餐,兩人就分開了。這裏距離國家會議中心不遠,蔣蕎走路過去。
看一眼手機,意外發現有條未讀消息。
半小時前,來自秦令舟。
【起床沒有?】
之前秦令舟出差,兩人從不聯系,各過各的。
蔣蕎確認了好幾遍,是秦令舟的微信,沒錯。
回複:【起了呀,出門參加漫展。】
秦令舟:【帝都天冷,多穿點。】
蔣蕎故意學他說話,【澳門天熱,穿點。】
秦令舟:【?】
過了會,他還真的發過來一張照片,【我穿的不多。】
照片沒有臉,應該是隨手拍的,只有男人的手和一截小臂。
他今天穿白襯衫,銀金屬袖扣投出冷冷的澤,手指修長,骨節分明,著氣息,偏偏又令人遐想。
簡直是手控的福音。
蔣蕎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好久,保存,回複說:【等會看完漫展我就去給你買領帶,要什麽的?】
秦令舟:【都行。】
秦令舟:【不說了,開會。】
馮丹從出租車上下來,一眼看見蔣蕎。沒辦法,這姑娘在人堆裏實在太惹眼了。
瑟瑟冷風中,行人稀疏,蔣蕎步行緩慢,低頭對著手機笑。
馮丹走過去,從後面拍一下,“大冷天傻樂什麽呢?”
蔣蕎嚇一跳,回過頭去:“丹姐,你到啦。”
“剛才看什麽呢這麽神?”
“沒,一條好笑的段子,我們進去吧。”
這次漫展規模很大,一樓二樓都擺滿了展示位,各種游戲,漫coser番上陣,簡直是二次元好者的天堂。
蔣蕎在門口拍了幾張照片,還被草莓熊人偶送了支玫瑰。
笑著收下,和馮丹找了一圈,卻沒看見創想工作室的展位。
馮丹說:“好像在二樓,我們坐扶梯上去看看。”
“好。”
扶梯口有一個游戲公司的展位,這家公司游戲做的不怎麽樣,場地設計卻很有創意。
幾面巨大的鏡子叉擺放,形錯落的影效果,吸引了一大波游客過來打卡拍照。為給游客一種沉浸式拍大片的覺,現場還做了燈布景。
駐足看了會,馮丹點評說:“有創意,也難怪歡迎,我們……”
話沒說完,前方忽然起了,一個工作人員表驚恐,大呼:“快讓開——”
不等蔣蕎弄清楚發生了什麽,只聽“砰”的一聲響,接著,越來越多鏡子碎片嘩啦啦往下掉。
與此同時,人群發出刺耳的尖。
現場一鍋粥。
蔣蕎腦袋空白幾秒,反應過來,趕忙拉上旁邊的馮丹,往柱子後面躲。
又是一聲巨響。
許久,現場才平靜下來,馮丹驚呼:“天哪,小蕎,你傷了!”
蔣蕎回過神,低頭,發現不知t什麽時候,掌心被碎鏡片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流不止。
“你……”馮丹什麽都顧不上,扯下巾給潦草地包一下,“我們去醫院。”
附近剛好有家社區醫院,醫生清洗完,說傷口很深,裏面有鏡片碎渣,要先打麻藥取出來,再針。
馮丹自責得不行,“都怪我,好端端湊什麽熱鬧,害你傷。”
打過麻藥,蔣蕎不覺得疼,“不怪你丹姐,是我自己往前湊,傷口也不大。”
“了八針還不大?我們這行靠手吃飯,你傷的還是右手。”
蔣蕎真覺得沒什麽,“安心啦,醫生不是說半個月就能好麽。”
在醫院理完已經下午了,馮丹想送回去,蔣蕎婉拒了。
代駕開車回家,一進門就癱坐在沙發上,雙眼放空,盯著天花板發呆。
家裏很安靜,沒一點人氣。
麻藥過了,掌心傳來細的疼。可能傷的人比較脆弱,蔣蕎忽然想到了秦令舟……
覺得自己越來越矯了。
以前在法國留學,不是沒有生病的時候,胡文婷從不過問,不主說,不也過來了嗎?
一直以來,都是很獨立的人。
有什麽東西正在悄無聲息地改變,但緒稍縱即逝。
蔣蕎沒細想,打電話給保姆阿姨,讓過來做晚飯。
第二天是周一,工作日。
昨晚疼得睡不著,右手傷很多事不方便,蔣蕎上班不出預料地遲到了。
一進辦公室,同事們就圍上來,七八舌地問怎麽樣。
“那家游戲公司定做的鏡子質量不合格,旁邊又放了空調,一熱可不就炸了嘛,這事都上熱搜了。”
“好危險,幸好我沒去。”
“小蕎你先好好養傷,別擔心工作。”
……
正說著,陳安寧從外面跑進來,風風火火的,“同志們,大老板空降工作室,估計是來視察工作的,不想被炒魷魚就勤快點。”
托王麗的福,現在大家都知道了,創想的投資方是京恒。
而京恒的實際掌權者——秦令舟,殺伐果斷,不講面的名聲在外,他突降工作室,誰不怕?
“我去,聽說這位秦總剛上位時,京恒有個部門直接被他裁沒了。”
“這麽可怕?”
“他連自己的舅舅都開,你說呢?”
“人牛,長得也牛,想不到這麽無。”
……
說話間,陳安寧提醒,“還敢說,你們是不是不想幹了?”
衆人作鳥散,紛紛回到工位安靜如,一時間,辦公室只剩下劈裏啪啦的敲鍵盤聲。
私人小群裏,大家還在猜測:
【奇怪,秦總大忙人一個,怎麽今天突然來工作室了?】
【我聽趙總說,秦總本不管創想的業務,投資創想純粹是玩票質,應該不會開人吧。】
【害怕jpg】
……
蔣蕎坐在工位上,聽說這個消息有點懵。
秦令舟從澳門回來了?
他來創想工作室幹什麽?
職幾個月,秦令舟只來過創想一次,此刻蔣蕎腦海裏充滿了疑問。
手傷不能握筆,點開下一期《司南之杓》的劇,打算先悉一下。忽然,旁邊的陳安寧似乎看到什麽,僵在了原地。
蔣蕎不明所以,循著的視線過去,一瞬間瞳孔地震。
策劃部辦公室門口,站了個男人。
他著黑西裝,沒有系領帶,外套敞開,出裏面的白襯衫,模樣隨又清雋。
男人的視線,此刻正準確無誤地,落在的上。
蔣蕎心口“咚”的一跳。
秦令舟來就來了,站在辦公室門口看做什麽?
心裏有種不太好的預,蔣蕎服,果然,下一秒,當著所有人的面,聽到秦令舟說:
“蔣蕎,來一下會議室。”
“……”
秦令舟目冷淡,說完這句話便先走一步了,他後的趙啓康朝著蔣蕎笑瞇瞇使了個眼,示意出來說。
這會,蔣蕎就是一頭霧水。
人一走,同事們立馬圍上來,“秦總你幹什麽?”
“你們覺不覺得,剛剛秦總的眼神有點兇,小蕎,他是不是要找你麻煩?你得罪大老板了?”
蔣蕎心說我哪裏知道,幹笑兩聲應付過去,“可能要問我項目進度?我不是主畫嘛?”
擔心剛畢業應付不來這種場面,馮丹說:“用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了丹姐,我可以的。”
說完,趕忙去會議室。
敲門進屋,秦令舟看一眼,說:“關門。”
蔣蕎乖乖關上門,看一圈,確認沒別人在,才開口:“你……找我什麽事?”
“你說呢?”秦令舟語氣不太好,起走到邊,“傷了也不吭聲。”
蔣蕎意外:“你怎麽知道?”
“保姆說的。”
“哦——”看看他,沒話找話,“澳門的工作理完了?”
其實還沒有。
秦令舟在澳門Londoner Court有一間專門的套房,昨晚他在房間簽文件,吳棋忽然進來,說接到家裏保姆的電話,夫人傷了。
原本今晚合作方安排了一場答謝宴,秦令舟讓吳棋留下理,自己買了最早的機票飛回來。
他也說不清為什麽,就是很想知道哪裏疼,嚴不嚴重。
蔣蕎沒想到,家裏的保姆阿姨管的還多。
昨晚知道傷,熬了艾草豬肝湯給補,又嘮嘮叨叨,說沒人照顧怎麽行,最後還找秦令舟告狀了?
秦令舟手過來,拽的胳膊。
蔣蕎嚇得往後一躲,“你別手腳的,在公司呢。”擡擡下,“那裏有攝像頭。”
“別鬧。”秦令舟的話語中,無奈著些許縱容,“手出來我看看。”
蔣蕎只好把纏著紗布的右手出來。
秦令舟問:“怎麽傷的?”
“去看漫展鏡子炸了,被碎片劃的。”頓了頓,補充說:“了八針。”
“疼不疼?”
“疼啊,昨晚都疼得睡不著。”
秦令舟說:“我讓趙啓康給你批幾天假,回家吧。”
“不行。”蔣蕎殘志堅,“還有很多工作等著我呢,這幾天正好可以悉劇,和編劇討論畫面,等好了直接畫。”
秦令舟拗不過,總不能把人綁了帶回去,點頭,“隨你。”
他還是有點不高興,“為什麽昨天不告訴我?”
蔣蕎不知道怎麽答,糊弄過去,“你出差了呀,而且……又不嚴重。”
“不信任我?”
“不是不是。”蔣蕎解釋說,“在我認識的人裏面,你絕對是最靠譜,最值得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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