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開車回來的路上, 兩人一直在做心理建設，明明之前也不是沒想過生小孩這件事，但當有孕的事實擺在眼前，腦袋仿佛遭遇襲擊, 不可控地眩暈了幾秒。

秦令舟拿著那支驗孕棒, 定定瞧了好幾眼, 仿佛能看出一朵花來。

白的棒上面, 紅的兩條杠, 他自言自語：“兩條杠的意思，就是懷孕嗎？”

“應該？”蔣蕎心口怦怦跳，“說明書上這樣寫的。”

秦令舟眉心，從前的冷靜自持化為灰燼，他說：“我預約醫生，明天帶你去做産檢。”

“好。”

産檢預約的帝都最好的私人醫院, 秦令舟點名要資質最好，最老的醫生，一個電話的功夫, 所有的事都解決了。

他回頭，見蔣蕎鑽進了帽間，站在那面大大的穿鏡前，一不。

“怎麽了？”秦令舟走過去, 胳膊從後面環繞住的腰。

的小腹平坦, 腰纖細，完全看不出，這裏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蔣蕎自己的小肚子, 說：“再過不久，我們的寶寶就會長大, 對嗎？”

“嗯。”

很難說清此刻的心。

驚訝，歡喜，……各種複雜的緒織，彙聚幸福。

蔣蕎靠在男人的懷裏，輕聲：“你說，我們的寶寶是男孩還是孩？”

秦令舟無所謂，“都好。”

反正都是他們的小孩，別并不重要。

“我看網上說，驗孕棒測出兩條杠，有時候也不一定是懷孕，要是弄錯了怎麽辦？”

秦令舟安：“明天去醫院看看就知道了。”

這一晚，兩人都有點睡不著，想著那個未確定的小嬰兒，想著明天，想著更遠的以後。蔣蕎翻來覆去，秦令舟輕輕拍著的背，後半夜，終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兩人都推掉了工作，一早起床去醫院。

這會醫院産科人不多，走廊寬闊安靜，蔣蕎和秦令舟坐在長椅上，等待檢查結果。

蔣蕎忽然想起來，剛回國的時候，芒果過敏，秦令舟送去醫院，誤打誤撞，被秦書瑤看見，以為秦令舟帶蔣蕎來醫院産檢。

現在想起來，真是啼笑皆非。

誰能想到呢，在一年半後的今天，和秦令舟，真的來醫院産檢了。

有時候，緣分就是這麽奇妙。

靜靜等了會，醫生拿著一沓報告單出來，滿面笑容，“恭喜秦先生秦太太，你們要當爸爸媽媽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

蔣蕎從醫生手裏接過報告單，低頭察看。報告單上結論那一行，清晰地寫著幾個字：胚胎存活，大小相當于六周。

六周？

算算時間，不就是在辦公室那次嗎？

蔣蕎看向秦令舟，對方瞟一眼報告，明顯也想到了，沖微挑了眉梢。

接下來，醫生代孕期注意事項，飲食，生活習慣，特別強調，目前不宜有夫妻生活。蔣蕎還沉浸在“六周”那幾個字中沒反應過來，倒是秦令舟一一記下。

一月份，正是帝都最冷的時候，外面寒風呼嘯，枯樹枝上落了積雪。

車停在醫院門口，走到大廳，秦令舟幫戴好圍巾手套，含笑著，“傻了？”

“嗯？沒有啊。”蔣蕎小手勾勾男人的袖子，“恭喜秦先生，你要當爸爸了。”

“同喜，畫家小姐，你要當媽媽了。”

年底公司事多，下午秦令舟還有幾場會議，但他堅持先把蔣蕎送回家。

司機開車，兩人坐在後排，這段路有點堵，走走停停，秦令舟蹙眉，冷聲吩咐：“開慢一點。”

“是，秦總。”

司機不知道蔣蕎有孕，只知道秦總帶太太來醫院，大概哪裏不舒服，一路上戰戰兢兢，生怕又惹秦總不高興。

接下來，即便不堵車，司機開車的速度也很慢，十來分鐘的路程，是四十分鐘才到。

“中午保姆過來做飯，你想吃什麽和說，晚飯等我回來給你做。”

蔣蕎有點累，今天不打算去工作室了，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秦令舟拉著手，親了一下，“等我。”

“你好黏人啊。”

懷孕容易犯困，蔣蕎上樓補覺，睡到下午才起來，把懷孕的消息告訴秦和好閨。

鄭思蕓開心的不行，【我們的小孩差不多大，這樣是不是能定個娃娃親？】

蔣蕎：【還不知道別呢。】

鄭思蕓：【沒事，先定下再說。】

蔣蕎：【婉拒了哈，我家寶寶說要自由。】

鄭思蕓：【……】

秦反應特別大，收到消息連續發過來十多條六十秒的語音，一會是孕早期要注意什麽什麽，一會又是你們小兩口沒經驗，要不再請個保姆吧……

當然了，秦知道消息的當天，送了蔣蕎一套四合院，一套京郊的大別墅，說讓安心養。秦書瑤知道後，為了表示當姑姑的誠意，送了蔣蕎一幅蔣千山的真跡。

後面，秦又塞給一張銀行卡，說是給寶寶的。

總之，才懷孕六周，蔣蕎就禮收到手了。

確定懷孕後，蔣蕎除了嗜睡，偶爾犯惡心，沒有特別大的妊娠反應，後面幾天，正常去工作室。

天越來越冷，氣溫零下十多度，滴水冰。

秦令舟不放心，于是派了幾個保鏢跟著，而自己，不重要的出差派助理去，重要的，盡量當天去當天回，年前蔣蕎在滬城和澳門有兩場簽售會，秦令舟都跟在邊，方方面面，做到了無微不至。

這天傍晚，已經到下班時間了，工作室人走的差不多，蔣蕎正好有靈，就呆在辦公室畫一幅線稿。

醉心工作，忙得忘了時間，連秦令舟什麽時候到的都不知道。

“休息一會。”

聽聞聲音，蔣蕎擡頭微笑，“你來啦。”

秦令舟走過去，的手：“怎麽手這麽涼？畫多久了？”

“沒注意。”

冬天室有暖氣，但手腳還是會有點涼。秦令舟把的手揣進服裏，說：“我給你捂捂。”

蔣蕎下一擡，指了指桌上的充電暖手袋，“你把那個遞給我就好了，用不著親自幫我捂手。”

秦令舟眉頭一挑，“暖手袋能有我好使？”

好吧，確實沒有。

秦令舟上總是熱乎乎的，尤其冬天，被他抱著很舒服。

幫把一只手捂熱，又換另一只，秦令舟問：“晚上想吃什麽？”

“要不在外面吃吧，吃完還可以逛逛商場。”

“嗯，聽你的。”

工作室附近有家煲湯店，蔣蕎點了一份烏湯和幾樣小菜，今天胃口好，吃的有點多，從餐廳出來，又買了一份酸沙拉。

“天哪，我這樣不會吃豬吧？”

秦令舟其實覺得太瘦了，再胖點剛好。

蔣蕎找茬，“如果我胖豬豬了，你還會我嗎？”

“呵——”秦令舟輕笑，“，我陪你一起變豬豬，行了吧？”

蔣蕎傻樂，“那我們就是一對幸福的豬豬。”

商場一樓有家母嬰店，自從懷孕後，家裏便多了很多小孩子的用品，都是秦和保姆置辦的，秦書瑤和鄭思蕓，偶爾也會送些過來。

他們的孩子還是個小小的胚胎，家裏屬于他的東西就堆滿了。

即將為人母的心實在奇妙，看見什麽好東西，就想給孩子買。比如這會，母嬰店櫥窗裏，有一套小孩子的服，淡黃的特別可。

這套服是款，雖然還不知道孩子的別，但蔣蕎一眼相中，說：“我們買回去吧。”

秦令舟：“買。”

“還有那個瓶也不錯。”

“買。”

兩人在母嬰店逛一圈，出來的時候，秦令舟手裏多了一大包東西。蔣蕎挽著他，開開心心回家去。

他們逛街的這一幕，剛好被認識蔣蕎的網友偶遇了，拍了幾張糊糊的照片，發在微博上。

【在skp偶遇小蕎太太和秦總，兩人牽手買東西，太甜了。】

網友眼睛尖，很快認出，他們逛的是一家母嬰店。

【臥槽，一起買嬰兒用品？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別懷疑，小蕎太太肯定懷孕了，看起來月份還不大。】

【啊啊啊啊啊祝福，怪不得，前幾天澳門簽售會現場多了好多保鏢，那陣仗，跟總統出訪似的。據說當天，秦總也在現場，救命，他好。】

【祝福小蕎太太，期待你的可寶寶，也期待你的下一本漫畫。】

……

網友們的祝福，蔣蕎暫時沒有收到，因為回家的路上，忙著看這次逛街的收獲。

自從知道總裁夫人有孕，司機開車都慢多了，蔣蕎坐在後座，打開紙袋，看著那套小小的嬰兒服，心都快要融化了。

“好可！我們的寶寶穿上它一定漂亮，等從我肚子裏出來了，我要每天都親親。”

這話聽著沒問題，但落在秦令舟耳朵裏，就有那麽一點酸。

秦令舟把按到懷裏，問了一個經典的問題，“如果有一天，我和寶寶同時要求和你睡，你選誰？”

“……”

蔣蕎看他一眼，“你幹嘛，連寶寶的醋都吃。”

秦令舟眉骨，“我有種覺，等小家夥出來，我的地位就不如現在了。”

原來是擔心這個。

蔣蕎小聲：“你真是個醋。”

秦令舟輕嘖，的下頜，“說你我。”

“我你。”蔣蕎湊近，在他的耳畔輕聲說，“永遠你，寶寶也和我一樣你。”

秦令舟這才滿意幾分，抱著親了親。忽然，手機響了聲，提示有短信進來。秦令舟拿起看一眼，不甚在意地摁滅屏幕。

蔣蕎問：“誰呀？”

“我媽。”

蔣蕎一愣，在一起這麽久，從沒聽秦令舟說起過他的媽媽，遲疑了下，問：“你媽媽找你有什麽事？”

“沒什麽，幫溫志求。”秦令舟眼神冷漠，“不用理。”

“哦。”

其實，蔣蕎想知道更多關于秦令舟媽媽的事，不過看秦令舟不太想說，也就沒繼續問。

秦令舟看出的小心思，沒瞞著，用簡短的語言，說了他父母的事：“我爸媽是商業聯姻，不帶任何，我爸爸去世後，我媽媽就去澳洲生活了，這些年不怎麽和我們來往。”

真實況，更殘酷一些。

秦令舟父母的婚姻，是一場徹底的易，婚前，雙方就約定好了公司權，財産等事項，甚至婚後要兩個孩子，都是明明白白寫進合同裏的。

很小的時候，秦令舟就注意到，他的父母和別的父母不同，在外人面前，或許會維持夫妻的面，但私底下，不一起吃飯，一人睡一個房間，甚至在家裏，可以好幾天不和對方說一句話。

後面漸漸大了，秦令舟無意間看到父母簽的結婚協議，才明白怎麽回事。

再後來，秦令舟的爸爸去世，喪事辦完的第二天，他聽到母親在房間打電話。

“總算把他熬走了，我的任務完了，你知道我這些年，過得有多麽痛苦嗎？我不管，我明天，就去澳洲找你。”

那時候，秦令舟才知道，母親在這段婚姻裏的煎熬。

有刻骨銘心的人，嫁秦家，是迫不得已，是形勢所，是不不願。而秦令舟和秦書瑤，是的累贅。

或許，這也是母親一直以來，對兩個子態度冷淡的原因。

秦家給了一筆錢，對外說秦令舟的媽媽傷心過度出國休養，從那以後，沒再聯系。

蔣蕎明白了，“所以，你之前不想結婚，是因為父母的原因，對婚姻失嗎？”

“就是覺得沒意思。”秦令舟淡淡說，“兩個沒，甚至互相憎恨的人，為了利益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不自在。”

所以，商業聯姻從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而遇見真心喜歡的人，需要一定的運氣。

秦令舟從不覺得那樣的小概率事件會出現。

直到，遇見了蔣蕎，蔣蕎和他求婚，後面的一切，開始失控。

車窗外夜如墨，夜景向後閃過。冬天的夜晚，冷風凜冽刺骨。

蔣蕎靠在秦令舟懷裏，覺到男人糲的手指，了的耳垂。

聽到秦令舟說：“我很慶幸。”

“慶幸什麽？”

“慶幸是你。”

“嗯？”蔣蕎擡起頭，泛著水的眼睛著他，“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遇見你，遙不可及的好運和幸福，一并降臨在了我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