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從始至終，周崇月都沒正面跟介紹過。

但人有時的直覺會很準，幾乎在人下車的那刻，冥冥之中就覺到了兩人關係的不同尋常。

周思慕那晚說，周崇月對待這樁婚事態度不明，以他的格，倘若不同意，便絕不會拖泥帶水。

雲糯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畢竟已經說好要放下，不要再去關注人家的事，他和顧音樓到底私下如何，真的跟沒有關係了。

在治療室坐了片刻，韓俊推門進來，看到埋頭玩手機的孩，他微微詫異：“醒的這麼快？”

雲糯出不解，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對方跟解釋：“心理障礙越嚴重的人，催眠影響的程度就越深，自然睡的越沉。”

“那是不是代表著，我距離勝利的曙很近了？”

韓俊笑道：“只能說明你的解剖障礙，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嚴重。”

“可為什麼每晚都會做噩夢？”雲糯問。

“或許方向錯了。”

“嗯？”

韓俊正了正神：“大概與你媽媽的去世，關聯不大。”

“……”

雲糯洩出口氣。

如果真是這樣，豈不是這麼多年，竟然都在一廂願的跟自己較勁？

“好了別多想，咱們慢慢來，這種事本來就速則不達。”韓俊安著。

雲糯點點頭，很快便接了以前在自欺欺人的事實。

“韓醫生，你的催眠好像跟我在書裡看到的不一樣。”

“哦？有什麼不同？”

雲糯說：“太接地氣，缺乏神。”

對方稍作一愣，隨即失笑。

“你說的不是神，是詭異。”

一聽，連忙附和道：“對，就像巫師控制人偶那樣。”

兩人邊走邊聊，來到外面接待區時，發現只剩周崇月一人。

顧音樓在外面接一通海外電話，韓俊拿出手機說：“附近開了家火鍋店，我已經提前訂好了位置。”然後轉頭看向後孩：“糯糯小朋友也一起吧？”

雲糯懊惱：“別我小朋友。”

韓俊只是開個玩笑，畢竟跟他們一群三十多歲的老年人相比，雲糯實在鮮的不能再鮮。

周崇月將目落向距他幾步之遙的孩，溫聲徵詢意見：“如果不想去，我就先開車送你回家。”

他看出了心裡的排斥。

原本雲糯是打算拒絕的，但突然聽周崇月這麼一說，瞬間又改變了主意。

自己在怕什麼，沒出息。

悶不啃聲想了一會兒，抬頭問韓俊：“如果不能吃辣怎麼辦？”

“不用擔心，你可以有別的選擇。”

得到想要的答案，雲糯沒再說話，算是預設同意。

等顧音樓接完電話進來，一行四人下樓去吃飯的地點，好巧不巧，正是之前雲糯下車時的那家火鍋店。

每位客人都有自己單獨的鍋底，雲糯要了中辣，韓俊到詫異：“你不是說你不能吃辣？”

“你可能聽錯了，我沒說。”

“……”

韓俊絕不肯承認自己失憶，正想詢問當時在場的另一位證人，一轉頭，看到周崇月面前的清湯菌菇鍋底，一下子噎住。

顧音樓從洗手間回來，到飯桌上的氣氛有些古怪，笑著問：“怎麼都不說話？”

雲糯適時開口：“韓醫生誤以為我也不吃辣。”

也？

環顧一圈，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

坐了小會兒，趁菜還未上齊，顧音樓從旁邊包裡，拿出一個外觀緻的絨布袋遞給雲糯：“初次見面，沒有提前準備禮，這是我自己設計的眼罩，有助眠功效，不嫌棄的話就收下吧。”

雲糯接過，說‘謝謝’。出於禮貌並未立馬拆開看，朝對方淡笑了一下，直接揣進羽絨服的口袋裡。

“我沒有禮給你，下次還有機會見面嗎？”問。

顧音樓笑道：“你過來找韓醫生，不出意外每次都能見到我。”

“每次？”韓俊一臉不信。

甩手掌控當的久了，顧音樓早已心安理得，暗含揶揄的目看向周崇月，意有所指道：“只要過年回臨江一切順利，不被什麼瑣事絆住手腳，開年我一定準時上班。”

周崇月聞言卻沒說話，安安靜靜燙著自己的菜，只在察覺到孩投來的注視時，他才輕輕抬眼，與四目相對。

雲糯被抓包，並不慌，停頓兩秒鐘，故作淡定地移開了視線。

海帶芽的位置太遠，夠不著，嘗試一遍無果後，只好放棄。

下刻，對面周崇月站起，手臂越過寬大的圓桌，將那盤遙遠到不可及的菜，穩穩放在了面前。

“謝謝。”

雲糯道出這一句後，發現另外兩人正看著，然後不知出於何種心理，促使不不願重複了一遍：“謝謝三叔。”

韓俊事先知道兩人的關係，倒不詫異，但顧音樓剛回國，此時一聽這個稱呼，就難免意外。

籲出口氣，兀自笑了笑，埋頭吃菜。

回去時，雲糯上了賓士車，顧音樓隨其後，兩人坐在後排，導致前面副駕駛空著，儼然心照不宣地把周崇月當了司機。

行至中途，外面開始下起小雨，雲糯仍舊報的是外婆家的地址，因為這樣能速戰速決。

二十分鐘後，景安佳苑。

車子停穩，雲糯解著安全帶和顧音樓說再見，前排周崇月偏過頭來，叮囑將放在老地方的雨傘帶上。

“雨不大，我跑幾步就到家了。”雲糯邊說邊準備下去，推了推車門卻紋不。

看向男人。

周崇月緩聲道：“這個天氣淋了雨容易冒，把傘帶上，聽話。”

最後兩個字，表面似在哄，實則語氣裡，帶著明顯而不容置喙的強。

雲糯心想，這男人什麼時候對這麼兇過。

果然有未婚妻的人就是拽。

半起，側過去用手索，找出那把又大又黑的傘，衝旁邊顧音樓點點頭，隨即頭也不回地下了車。

雨幕裡，像是跟某人較著勁，雲糯只顧冒雨前行，沒有要把傘撐開的意思。

車，顧音樓著孩遠去的背影微微失笑，回想從飛機落地到現在，短短幾小時，彷彿看到了另一個，以前從未了解過的周崇月。

嘆：“沒想到三十多年更古不化的周醫生，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