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醫院，一切塵埃落定已是下午三點。

病人的主治醫生略盡地主之誼，請周崇月吃了當地有名的農家菜餚，餐後小坐片刻，後者便起告辭。

車子停在巷口，步行過去的兩分鐘，周崇月開啟手機微信，將梁競擇的資訊逐條看完。

叔叔，孩子，敬老。

字字句句，無不直他痛。

想到今天晨間一幕，以及孩上午回覆的那個‘好’字，力閒暇之餘，他心裡又不住有所思慮。

周崇月到些微的頭疼，原本是打算，趁著這次爬山獨的時候，把有些話告訴，但眼下的境況，似乎與他預計的相差甚遠。

不該做的事做了，該說的話，卻一句沒說。

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像極了一臺程式出現的機，行為掙意識，四跌撞，無論怎樣修復，都回不到正軌。

返程的路上，手機進來一通語音電話，鈴聲響了兩秒，周崇月正要手去接，那邊又突然結束通話。

南大宿舍，雲糯看著手誤不小心撥出去的語音邀請，慌得連忙按下取消鍵，作過急，差點撞倒擱在旁邊的外賣。

見一番迷作，陳佳釀笑著打趣：“怎麼了，怕我聽到你和周老師說悄悄話啊？”

雲糯紅著臉揭開冒菜蓋子，用筷子夾了一筍，埋頭送裡，被辣到嚨冒煙。

陳佳釀將水杯塞進手裡，好心提醒道：“你拿錯了，這是我的牛油鍋底，超級變態辣。”

“……”

雲糯灌下幾口涼水，偏頭用溼漉漉的眼神看著室友：“我只吃了你一筍，口水沒沾到湯，等會兒我用三塊魔芋還你。”

魔芋，作為寢室兩人都嫌棄到家的神奇之，陳佳釀覺得，拿它來換一筍，真的好不劃算。

“這樣吧，為了公平起見，你告訴我一個，你跟周老師這趟出門，關係到底有沒有進展？”

回來一直悶悶不語，可把陳佳釀急壞了。

有些事憋在心裡也不好，雲糯很想找人傾訴，但一時半會兒，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陳佳釀幫起了個頭，提議採用我問你答的方式。

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至不用講得那麼細緻。

“第一個問題，你為什麼不開心？”

雲糯默了默，搖頭道：“我沒有不開心，只是在糾結。”

“糾結什麼？”

“他當時應該是要打算跟我告白，被我打斷了。”

陳佳釀睜大眼，語氣難掩激：“周老師主告白啦？哇哇哇，好刺激。”

額，不對。

“你為什麼要打斷？”

雲糯擰眉道：“因為我覺得他是一時衝。”

？？

陳佳釀腦門冒出一串問號。

“你在想什麼，你認為周老師是那種容易衝的人嗎？”

他當然不是，可昨晚的況太過特殊。

雲糯沒把周崇月親的細節說出來，只將自己睡著在浴缸裡，然後發燒，男人照顧一晚，當然，避無可避地有了一些肢。

陳佳釀仔細聽完，大概明白了的顧慮。

彼此靜默一陣，陳佳釀還是儘量理地替分析：“如果事的經過真是這樣，不排除有你說的那種可能，但究竟事實如何，最好的辦法，還是要當面問一下週老師。”

“我不想問，萬一被我料中怎麼辦。”

“料中就料中唄，反正修正果是件好事，難道你不想跟他在一起？”

“我想，可我不想是過這種方式。”

聽見哭腔，陳佳釀怔住，只好安道：“其實你不要過於悲觀，的事是不能鑽牛角尖的。或者，你開不了口的話，我可以去醫院運氣，幫你去試探一下。”

“不要。”

陳佳釀嘆著氣說：“臨門一腳，你不能打退堂鼓。”

“我沒有打退堂鼓，我只是膽小鬼。害怕自己一直期許的結果，是用一個莫名其妙的晚上換來的。我現在不敢跟他見面，也沒有底氣。等我覺得可以接了，我會去找周崇月問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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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崇月能明顯覺到，自從孚日山回來後，雲糯對他的態度變得有一些疏離，那天他將語音電話打過去，被乾脆利落地結束通話，然後在微信裡解釋，說只是手誤。

究竟是不是手誤，他無從判別，但也藉此機會，想要約在南大附近吃頓飯，毫無例外，連續兩次都遭到了拒絕。

孩的理由讓他無從反駁，說最近在跟著導師做課題研究，時間迫，整日待在實驗室裡，忙碌到無暇顧及私事。

於是到第二個週末，慕慕過生日當晚，他與科室同事調換了一下值班時間，下午六點提前等在32號清吧，足足一小時後，小壽星才發來微信通知，說臨時把生日聚會的地點改到了一家KTV裡。

前後二十來分鐘的距離，因為路上堵車，抵達目的地時已是半小時後。

包廂音樂聲震天，一堆五六的腦袋坐在沙發上玩著骰子，而他的侄，此時正握著話筒用蹩腳的粵語唱《喜歡你》，坐在旁邊的，是一位髮同樣很不合理的年輕男人，單手攬著周思慕的腰，一邊看手機一邊著煙。

率先察覺到門口有人的是林清野，見男人一不地佇立著，緒不明的目一直盯著他和周思慕的方向，形高大拔，宛如一尊氣人的佛像。

周思慕瞥見周崇月的時候，整個人魂兒都差點丟了，連忙從高腳凳上跳下來，結結喊人：“三，三叔。”

聽到這個稱呼，林清野神微頓，放在朋友腰間的那隻手，緩慢地收了回去。

走廊裡，周思慕戰戰兢兢地站在周崇月面前。

“糯糯在哪兒。”

嗯？

第一句竟然不是質問林清野的份，不著痕跡鬆了口氣，老實地代：“我姐十分鐘前剛走。”

周崇月：“怎麼沒告訴我？”

周思慕詫異地拿出手機：“咦？我記得我在微信上說了的。”

一看，頓時傻眼。

好吧，網路不好居然傳送失敗了。

周思慕撥出口氣，今晚可真是天要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