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京城朝堂的時間不久，倒是知道些施元夕和周瑛的事，但了解不深，一直以來也看不清楚這君臣之間的關系究竟如何。

今日倒是看明白了。

施元夕恪守君臣本分，周瑛卻會因為對方險些置于險境而生出怒意，甚至都沒顧及到邊疆軍的臉面。

二人分，可見一斑。

宮宴草草結束，朝中眾臣離開前，太極殿門口的已經被宮人清理干凈了。

除去空中殘存的腥味以外，似乎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那邊疆軍將領的行列，卻空出來了大半。

宴席結束前，周瑛下令，任命王溪為新一任的邊疆主將，位居一品，路星奕輔佐其左右。

只一個晚上的時間，二十來萬邊疆大軍便已直接易主。

朝中重臣無不心復雜。

施元夕走出宮門時較晚，沒看到徐京何的影。

阿拓見四下環顧了眼，問道：“大人找誰？”

施元夕搖頭不語。

今天的事雖說兇險，但心底是有些把握的，即便徐京何沒有出手相護，那嚴廣海也傷不到的命。

徐京何習過武，應該比更清楚這件事才對。

施元夕會如此篤定，是因為當時事出突然，和徐京何在席間的位置雖然離得較近，可在殿上對峙時，所站的卻并非是一個方向。

站在離人群較遠，離大殿外較近的地方，嚴廣海看得分明，這才拔刀沖著一個人砍。

徐京何在電火石間，自己縱向前攔住嚴廣海的攻勢，又讓夏萊出手攔截。

一套作行云流水，今日之后，只怕大半個朝堂都知曉他會武一事了。

他護住施元夕時，因為兩人離得很近，施元夕注意到了他繃的手臂，若夏萊作再晚上半分，那在嚴廣海倒地前，與其對上的人，便是徐京何。

他會武的事，在此之前京中無人知曉，施元夕也只是個猜測。

……沒想到匿這麼久，倒是在今夜泄了出來。

次日朝中沐休，施元夕卻被宣召了宮。

剛進惠安宮坐下，就聽底下的影十三沉聲道：“派遣前往江西的探，于今日清晨回到京中。”

施元夕頓時來了神。

京中布防已經更換，下一步便是清除積弊。

查蔣譚明時，影衛順著這線，往江太妃母子上查，從廣郡王上查出些蛛馬跡。

此后周瑛下令，加派人手前往江西，其主要目的，就是為查清這件事，蔣譚明和一眾江西員，其實都只算是個幌子。

江太妃一脈的大權，主要是落在謝郁維手中，但論其本，廣郡王才是謝郁維籠絡世家權臣，建起龐大系的源點。

打蛇七寸，想要瓦解謝家這麼多年在京中建起的世家權勢，就需要從本核心下手。

一旦謝郁維手里那面旗幟倒塌，謝家這看似牢不可破的世家脈絡網，就會全面崩裂。

江太妃行事很有所顧忌，和那謝郁維截然相反。

昨夜之后，兩邊關系已經降至冰點。

昨夜宮宴其實應該還有些后續的，嚴廣海京后，其一舉一都在天子親衛切的監視下，嚴廣海和江太妃來往一事，他們都是知曉的。

沒拿出來說，就是殿的影衛告知了施元夕，謝郁維已經先一步拿下了江太妃邊和嚴廣海來往的人。

廣郡王也沒在朝上替嚴廣海爭辯，這事牽扯下去，江太妃那邊最多也就是推一兩個替死鬼出來應付了事。

施元夕在殿上按下此事，就是為了引發江太妃和謝郁維的矛盾。

是知道這事查無可查，刻意忽略，那江太妃呢？

對方未必就把嚴廣海當救命稻草，可莫名丟失一個中傷周瑛的好機會，以那江太妃的格，會怎麼想？

謝郁維當初為了更好控權，刻意選擇了江太妃母子，而今，這對母子已經為他那方最大的弱點。

他若能痛下決心，斬斷脈絡，將這對母子在江西犯下的事主送周瑛手中，或許還能得以保全自己。

可惜，權力是最為讓人上癮的毒。

施元夕清楚，謝郁維回不了頭了。

影十三沉聲道：“影衛得出的消息有限，廣郡王從前在封地上所做的事，皆被人抹去了痕跡。”

“屬下失職，請太后責罰。”

施元夕微頓，對這個消息倒是并不意外。

謝家一脈的起復都拴在廣郡王上，謝郁維又怎麼會留下這麼顯而易見的把柄？

周瑛道：“此事與你無關，不必自責。”

李侍郎皺眉道：“那這江西，可還要繼續探查？”

派去江西的人手可是影衛中的翹楚，且還足足去了一個多月，都沒能查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

廣郡王這條線，怕是也沒那麼容易攻破。

這個問題還沒得到回答，周瑛便道：“山西巡路，于前些時日上書朝中，將于近些時日京覲見。”

大梁律令，各地巡每年開春，都需赴京覲見皇上。

這次回京的也不只有路一個人。

只是他的況特別，他本與謝家便有所來往，兒子路星奕又剛打了勝仗，此時回京，怕是另有所想。

嚴廣海倒臺后，邊疆兵權在 王溪手中，但王溪有傷在，比起親赴戰場，更擅長后方作戰和統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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