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送得很準時。

明箬在琴房里聽不到外頭的敲門聲，還是商遲給發了個消息，才連忙出去拿了餐。

商遲說昨晚的菜偏咸，所以今天給點了清淡口的。

明箬索著拆開盒子，外賣的保溫措施做得太到位，還把指尖燙了下。

坐下來沒吃幾口，手機突然彈出一個視頻邀請。

是齊嵐打來的視頻。

“小竹，我聽可婧說你決定去華羽了……哎呦，在吃飯呢？”

明箬拉過餐桌上的裝飾品，在齊嵐的指揮下，調整了高低，將手機靠上去，才收回手坐好。

“我看看，高湯娃娃菜，三鮮丁，還有一盅蟲草花菌菇湯，”齊嵐看得很滿意，“這是可婧給你點的外賣？”

明箬不好意思垂眼。

“是商遲點的。”

齊嵐很快反應過來：“上回你說的那相親對象？”

手機鏡頭纖毫畢現地照著微微泛的臉頰。

是無需多言的赧姿態。

齊嵐忍不住笑：“好，好，知道你們相不錯，老師就放心了。”

打視頻一是想說華羽的事兒，二是想看看明箬的狀態。

這一看，小臉，眉眼明亮，很是滋潤模樣。

齊嵐放了心，又叮囑了幾句華羽樂團考核的事，就掛了視頻，讓明箬好好吃飯。

打視頻時，難得見到明箬那樣明姿態，齊嵐手快截了張圖。

對著截圖欣賞半天，終于注意到了桌上擺開的食盒。

不是普通塑料盒。

更高級些，米灰的質塑料，邊緣還燙了個金標記。

還有點兒眼。

齊嵐琢磨片刻，轉頭呼喚丈夫：“老韓！老韓你過來下，幫我看看這是不是咱們吃過的餐廳？”

老韓上還系著圍，舉著鍋鏟就匆匆跑了過來。

對著齊嵐舉起的手機看了片刻，用家庭煮夫的專業肯定道：“是吃過，就錦江路那家餐館，咱們結婚十周年時候去的，你嫌貴，沒吃完的還打包帶回家了，記起來沒有？”

齊嵐一拍，把老韓拍得齜牙咧。

“我想起來了，那家餐館可不便宜，菜量還小。”

味道是好，但實在貴。

他們倆點了五六個菜，最后還回家啃了個饅頭。

先不說那餐廳竟然提供外送服務，是明箬面前那三個菜，估計算下來就要一兩百塊。

齊嵐喃喃道：“小竹那相親對象，還有錢的。”

也舍得給小竹花錢。

小竹還說，商遲月底會陪去首都參加華羽的考核。

那看來是個不錯的小伙子。

-

明箬胃口不大，就算午餐的份量偏，也還是剩了一些沒吃完，蓋上蓋子后放進冰箱里。

下午還是練琴。

又隨興談了段小調。

明箬有練習時錄音的習慣，方便后續回聽復盤，偶爾也會傳給齊嵐聽。

這次拿起錄音，回聽了下片段。

聽完，又紅著臉放下了。

琴聲最能傳遞緒，或哀愁或明快。

剛剛那一段吧，清脆幽婉……就全是心事、春日甜意。

但凡長了耳朵的人，都能聽出彈琴人正于什麼狀態中。

時間走到五點四十，放在一旁的手機響起了鈴聲。

機械聲自識別：“來電人，商遲。”

明箬摁琴弦，手拿過手機，接起電話。

“馬上到家了，”男人嗓音低磁，漾著幾分疏懶笑意，詢問道，“有沒有那個榮幸，邀請小竹出門和我一起逛超市？”

昨天因為齊可婧臨時邀約而取消的超市約定，又被商遲細心拾起。

明箬說不出是什麼心，梨渦都了出來。

“好呀，”回答的聲音格外輕快，“等我一下，我現在去換服。”

只是去小區門口的生鮮超市，隨便套件服就行。

明箬出門一直都是衛加長，怎麼方便怎麼來。

可今天換下薄絨睡，手指在柜中轉悠一圈，還是拿了條子。

淺杏針織打底，墨綠格紋背心。

是齊可婧上回來配好的一套。

還分外的心的用盲文刻印機打出張小標簽，掛在子上，方便明箬挑選。

怕商遲等得太久，明箬也顧不上考慮好不好看，只能相信齊可婧的審，匆匆換上服下了樓。

“小竹。”

剛走出單元門，就有悉嗓音喊。

今天風大，吹樹枝簌簌作響，明箬走出來時，正好一陣風席卷過潔脖頸，冷得輕嘶一聲，了下脖子。

下一秒，男人徐徐靠近，手臂攬住的肩膀，用擋住大半的風。

“冷？”

秋風的威力實在大，明箬有理由懷疑今天又大降溫了，才出來沒幾步，在外的臉和手都被吹得發涼。

“……還好，”撐著沒吸鼻子，“進超市就暖和了。”

商遲卻突然將帶回單元門，了四面八方的冷風侵襲，好上很多。

明箬以為商遲是要帶上樓加服，慢吞吞手，打算先一步將口袋里的鑰匙拿出來。

肩上倏地落下一件外套，還帶著男人的溫，暖融融地包裹住。

“先穿我的外套。”

商遲一邊說著，一邊攏了攏前襟。

又騰出一只手，將明箬烏黑長發從外套底下拯救出來。

明箬乖乖任他擺弄，邊漾著笑弧。

商遲個子高骨架大，量裁定的墨黑西裝披在明箬上，顯得格外空。

袖完全蓋住了手指，擺落在下位置。

好在明箬今天穿的子是清婉溫的類型，直筒下出一截細白腳踝，小臉素凈白，能看出是oversize男友風。

而不是穿了大人服的小孩兒。

要不然，商遲牽著人走出去，都得生出點罪惡來。

被風吹的發涼的，眨眼間又被西服暖意包裹。

明箬仰起臉，問道：“那你呢？”

“我不冷。”商遲說，“放心吧，我火氣旺。”

明箬還有些不放心，索著去抓商遲的手。

涼的手指上男人溫燙手心，又被反手握住，摁在掌心中暖著。

“到了吧？”商遲輕笑問。

明箬老老實實點頭：“你好燙哦。”

上到梆梆的。

溫又高。

就很適合一起過冬天。

商遲悶聲笑了下，拉著的手往外走。

這次踏出單元門，秋風依舊囂張，可明箬卻不再覺得冷，在滿是商遲氣息的外套中，亦步亦趨跟著手上傳來的力道走。

超市里吹不到風，暖和很多。

商遲去拿了輛推車，一手推車，一手牽人。

抬眼掃到超市攘攘的人群，他眉梢微蹙，又松了手，展開手臂，攬住明箬的肩。

低頭靠近那在發中的小巧耳朵。

“人多，跟著我，別走丟了。”

“如果走丟了——”

明箬好奇：“走丟了會怎麼樣？”

幾乎完全嵌進了商遲的懷抱之中，肩膀抵住男人寬厚膛，那腔震發出的笑聲，在耳尖響起。

“如果走丟了，我就得找服務臺，讓他們幫我喊一聲。”

商遲悶聲啞笑，悠懶拖長了腔調。

“和家長走散的明箬小朋友，請盡快趕到服務臺，你的家長正在等你。”

“老公也是家長，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