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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07章 示威與反示威，試探與反試探

  「盧公這般看著我做什麼？」

  察覺到盧毓有些異樣的目，有些複雜的神，馮大司馬不開口問道。

  定定地站在那裡有些發愣的盧毓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拱手道歉：

  「馮公名滿天下，毓聞名久矣，常以不能謁見為憾。今日有幸，得謁尊容，被馮公奇偉容貌所震，故而失禮。」

  容貌奇偉？

  聽起來好像是恭維，只是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太對？  前往🅢🅣🅞5️⃣5️⃣.🅒🅞🅜閱讀更多彩容

  馮大司馬想了想，又沒覺得哪裡不對。

  「無妨，盧公請坐。」

  「謝過馮公。」;

  盧毓落座後，馮大司馬又讓上了茶，然後這才問道：

  「盧公此次何來？」

  盧毓微微一欠，回答道：

  「某司馬太傅之託，出使漢營。」

  馮大司馬笑笑，道：

  「司馬仲達倒是會挑人。」

  盧毓是盧植之子，昭烈皇帝曾拜於盧植門下求學。

  真要說起來，昭烈皇帝與盧毓互稱為師兄弟，那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以前可能有，但現在肯定沒有。

  「也罷，我本亦有些話想對盧公說，但盧公既是司馬公所託，那我們就先公後私，盧公且先說說司馬公所託之事吧。」

  盧毓聞言，連忙正襟危坐，肅容道：

  「那某就直言了，若有冒犯之，還馮公見諒。」;

  「兩軍戰，不斬來使，盧公但言無妨。」

  盧毓拱了拱手，開口說道：

  「馮公用兵威名，震布天下，就連司馬太傅，亦深為欽佩。今公提虎狼之師，有東進吞併河北之心，河北無不震。」

  「太傅自知才智不如馮公遠矣，然則大魏天子錯，牧守河北，故而明知是以卵擊石，亦願與馮公會獵於井陘之中。」

  「若公勝，則太傅拱手相讓河北。若太傅僥倖勝出，而馮公興師眾亦已有大半年，何不退兵再思良策，也免得勞民傷財？」

  馮大司馬聽了這番話，略一思索，便明白過來，臉上出有些古怪的笑容：

  「司馬公親自葦澤關，這是想與我決一勝負？」

  「馮公明鑑。」

  馮大司馬呵呵一笑，緩緩地靠到後面的靠幾上，目落到盧毓上，頗有幾分意味深長的味道，好一會才突然道：;

  「司馬公軍中是不是糧草不足，所以這才著急想要與我決戰？」

  盧毓搖頭，面不改地回答道：

  「馮公多慮了，司馬太傅來之前，在是博陵，就已經徵到了大軍三個月的糧食，何來糧草不足之說？」

  「博陵啊……」馮大司馬仰起頭，想了一下，「哦，對，博陵崔氏，乃是河北世家族，他們能給司馬公提供三個月的糧食，倒是不奇怪。」

  然後再看向盧毓，嘖嘖有聲：

  「看來司馬公倒是深得河北世家信任，是博陵崔氏就能提供這麼多的糧食，清河崔氏與博陵崔氏向來是同氣連枝，想來也不了？」

  「再加上趙郡李氏，還有盧公所在的范盧氏，每家給司馬公送三個月的糧食，這麼一算下來，司馬公手裡，至也有一年有餘的糧食。」;

  盧毓危坐不，神淡然，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馮大司馬從盧毓臉上看不到任何變化，他倒也沒有失，只是微笑道：

  「這麼看來，司馬公表面看起來是派盧公前來向我下戰書，實則示威來了。」

  「馮公言重了，不過是司馬太傅深戰事延綿，將士累，百姓苦，故而早日一決勝負，避免禍及百姓罷了。」

  「如此說來，司馬公倒是恤百姓。」馮大司馬似笑非笑，「只是如今司馬公領大軍居於雄關之，我率大軍駐於山谷之間。」

  「我這個攻城的都不急，司馬公守著這麼一個大雄關，又何必著急？」

  盧毓聞言，不就是有些皺眉道：

  「毓曾聞馮公開學堂，廣授子弟，有教無類，甚至曾發下宏志：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現在兩軍數十萬將士對峙，每死傷一人，則是一家一戶有喪父失子之痛。」

  「更別說父母子在後方，還要承擔徭役賦稅之重，難道這就是馮公所說的，為生民立命嗎？」

  馮大司馬聞言，卻是哈哈一笑，然後問道：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問盧公一個問題：盧公可知，後漢在未起戰前，天下有多丁口？」

  盧毓皺眉，思索了一下，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道：

  「我記是有六千萬餘？」

  「準確地說，在府的戶籍里，最多時記有六千五百萬餘。到靈帝和七年時，亦有五千五百萬，也就是那一年，黃巾開始作，至今已有數十幾載矣。」

  說著，馮大司馬又問道：

  「待天下三分時，盧公可知，府所記戶籍人丁總計有多？」;

  「多？」

  「依我估算，最多不會超過八百萬！」

  盧毓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

  「馮公又如何知曉？」

  他不是不相信這個數據，畢竟這數十年戰以來，「白骨曝野」「十室九空」並不是虛話。

  他懷疑的是馮某人是怎麼得到這個數據的。

  畢竟三國鼎立，戶籍人丁乃是機，馮某人又怎麼知道魏吳兩國的數據？

  馮大司馬輕笑一下：

  「這有何難？當時大漢曾核算過蜀地人口，不足百萬，而軍士則有十二萬上下。」

  「軍士與丁口之比甚至不到十比一，另外兩國想來也差不多。就算是按十比一計，吳國丁口最多不會超過兩百萬。」;

  「而你們，當有五百萬上下。三方加起來，不是八百萬是什麼？」

  人口不能直接知道，但三國各有多兵力，估算個大概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後世有黑子拿人口與軍士的比例來黑諸葛老妖是窮兵黷武，也不知道他們是沒算過魏吳兩國的軍民比例，還是故意避而不談。

  事實上，戰事張的時候，三國的軍民比例就算有差別，也差不了多，基本都是在九到十。

  盧毓聞言，冷汗終於忍不住地汵汵而下。

  這個時候，他才想起，眼前這個野武將除了詩文，還是一位算學大師。

  甚至開創了聞所未聞的算學領域。

  馮大司馬可不管盧毓在想什麼，他雙手撐著案幾，緩緩道：

  「盧公，從五千五百萬到八百萬，且不說像你們這些世家大族藏了多人口，但數十年戰死了多百姓，你能算得出來？」;

  盧毓臉大變，不敢回答。

  馮大司馬並沒有打算放過他，直接起，繞過案幾，步步近：

  「盧公口口聲聲說是為百姓生民而來，那你可知所效忠的偽魏所謂的武帝曹，曾屠過多城？死在其屠刀下的百姓有多？」

  盧毓渾一震，不敢直視馮大司馬的眼睛。

  馮大司馬「嗤」地冷笑，「我大漢昭烈皇帝當年南渡漢水至當，荊州百姓士吏扶老攜相隨者有十餘萬，此可謂仁義施而百姓從。」

  「季漢以仁義立國，行王道，所到之，百姓無不簞食壺漿。今竟有屠城篡漢之賊在大漢王師面前言為生民立命，吾從未見過如此厚無恥之徒是也！」

  「我今日領兵至此，就是要平滅叛賊，興復漢室，讓仁義施於四海，為天下開太平！」;

  盧毓只覺得全的一下子都涌到了臉上，麵皮又脹又紫。

  只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馮某人。

  我真傻，真的，我真的太傻……

  明知道此人的巧言令之名，居然還敢與此人作口舌之爭……

  若非還能想起司馬太傅的重託，讓他還懷有一理智，盧毓恐怕早就愧地掩面飛奔逃離。

  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氣，索是不要臉皮了，強問道：

  「馮公既以仁義自詡，現太傅亦願意早日結束戰禍，馮公為何又不願意應下司馬公的邀戰？」

  馮大司馬再次呵呵一笑，蔑視了對方一眼，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指著東邊問道：

  「盧公可知，鄴城現在的糧價是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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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毓當然知道，但他不想說，但又不得不說，猶豫了一下：「三千錢一石。」

  馮大司馬略有意外地看了對方一眼，他還以為對方會故意往里，沒想到竟然還算是誠實。

  「鄴城算是河北第一大城了吧？有河北諸郡縣供給，糧食居然還能達到三千錢一石，可想而知，各地的糧價恐怕只高不低。」

  事實上，這還是只是最低價。

  高的時候，能達到五千錢。

  馮大司馬嘆息，「百姓之困苦，只怕已不足用苦不堪言來形容。」

  「據我所知，河北有些地方的糧價，甚至已經接近萬錢。」

  盧毓默然，不敢接這個話。

  馮大司馬轉，又指了指西邊，問道：

  「那盧公可知，我後方的晉，糧價是多？」;

  盧毓搖頭：「不知。」

  「三百五十錢。」

  盧毓猛地瞪大了眼，忍不住地提高了聲音，口而出地說道：

  「不可能！」

  馮大司馬淡淡道：

  「沒什麼不可能，順著這裡往東走，出去就是太原，盧公若是不信，直接去看看就是，左右不過是十來日時間，耽誤不了多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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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毓盯著馮大司馬，似乎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異樣。

  但馮大司馬神平靜，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平常的事。

  盧毓不得不放棄，同時在心裡考慮起這個事的真實。

  他本來是知道漢國國力乃是當世最強，但以舉國之力攻打河北，打了大半年，僅僅是數十里的後方，糧價居然這麼便宜，在他看來，這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議之事。;

  他不知道的是，太原郡本就是作為平城的工業基地的糧食供應地所在，興漢會這些年提高太原糧食產量這方面，可是花了大力氣。

  再加上大漢聯合儲備局的刻意打，太原的糧價自然不可能提上去。

  「那盧公可知河東現在的糧價？」

  「不知。」

  「四百錢。」

  河東的世家被暴力犁了一遍，再加上推行新政，極大地增加了自耕農數量，糧食產量大大提高。

  糧價維持在四百錢上下，既不會穀賤傷農，又可以提高自耕農的積極。

  「那盧公可知長安的糧價？」

  「不知。」

  「五百錢。」

  作為首善之地，大漢帝國的心臟，商旅往來，富戶雲集，權貴扎堆，糧價高一些，可以理解。;

  「盧公可知大漢糧價最低的地方是在哪裡？」

  「請馮公明示。」

  「蜀地和涼州，皆是三百錢。」

  蜀地自不必說。

  此時的涼州與後世不同，乃是水草茂，畜牧發達的富饒之地。

  涼州主要河流如弱水等，春夏之季常發大水，可以乘船直達居延澤。

  馮某人主政涼州時，曾下令不得在居延澤周圍伐樹，圍湖造田，甚至還立碑為戒。

  不是因為什麼環保，而是居延郡作為涼州的主要產糧區，需要居延澤作為天然水庫，蓄水防洪。

  讓人反直覺的事實是，涼州的糧價，在整個後漢時期，只要沒有戰，都會比大漢地低。

  「那盧公知道大漢所控之地，哪裡的糧價最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