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削的影在夕的映襯下,顯得有點孤寂。
晚上,白勇敲開唐曄的房門,問了他之前給自己講過的一些計算機算法——畢竟是年輕大學生,他還在考慮報考研究生時要不要轉這個新興專業呢。
恰巧唐天剛回到,見他倆相談甚歡,便嘲諷道:“勇哥,你還敢跟他講話呢,也不怕髒。”
唐曄一見唐天,馬上小聲說:“勇哥,我稍後把相關資料發給你吧。”就想關上房門。
白勇這幾個月來猜測過他們的家庭關系,就算這個小曄弟弟真的是非婚生子吧,但也有人權啊,這兩母子對人也太那個了,便忍不住說,“等下!小天,有時候別太過份,再怎麽說,孩子也是無辜……”
“別忘了是誰給你錢!”唐天狠狠地說道,又向唐曄獰笑道:“你來呀,既然勇哥這麽喜歡你,你過來呀!”
“哥哥,我不舒服……”話沒說完就被唐天扯著領拖出房門。
白勇連忙讓唐天松手。
唐天沒理睬白勇,只是冷冷地對這個小孩說道:“你有什麽資格違抗我!走!”
三個人前後進了唐天的大房間。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氣氛。歸秀蘭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尖銳的聲音裏充滿了狠厲:“你在呢,正好。”
大家被這突如其來的況弄得一愣,白勇心裏咯噔一下,以為打游戲的小被發現了,連忙解釋道:“唐太太,您誤會了,這是我教學計劃中的一環,我們正在通過游戲的方式激發孩子們的學習興趣……”
歸秀蘭大喝道:“沒你的事!”說著,暴地一把扯起被遠遠趕到房間角落的“小兒子”的手臂就往外帶。
唐曄被媽媽突如其來的舉弄得有些懵,他下意識地看向唐天,唐天卻轉頭沒有看他。
走廊上,怒氣沖沖的歸秀蘭一把抓起唐曄前的服,右手一掌重重打在他的臉上。
唐曄的臉被打得歪向一邊,他了,又溫和地問:“媽媽,您怎麽了?”
“我怎麽了?”歸秀蘭打開手機,翻出一張照片舉到他鼻尖前:“這是怎麽回事?!”
唐曄後退到腦袋都到牆上才看清,正是唐天把自己按在牆邊服那張。他嘗試著解釋說:“哦,那次我的服都髒了,吳姨拿了哥哥的服給我穿,但哥哥讓我把服還給他,所以……就是這樣。”
“‘就是這樣?’”
“是的,不信您問哥哥。”
“那你們的姿勢為什麽這麽……曖昧!”
“我一時不下來,哥哥急著留下它,所以他親自手。媽媽該不會也以為,哥哥和我是那種關系吧?”
“我兒子才不是!就算有,也是你這賤種勾引他!”唐曄的舉止一直稍稍缺乏剛氣,可能與他從小連人都沒見過幾個、除了公公,就是方源。說得好聽就是教養,說得難聽些,誰知道是不是變態呢?
“您想多了,媽媽。哥哥厭惡我都來不及呢!”
“你最好別對我兒子起什麽歪心思!”
“我不會!”唐曄難得正回答。
“這個事,你自己趕擺平!搞不定,你自己就去死吧!”
“好的,媽媽。”那孩子主打一個低眉順眼。
歸秀蘭趾高氣揚地走遠。
“勾引?好主意!”唐曄邊泛起一甜笑。
又是一天。當陳常帶著他那幫所謂的“手下”,慣常地一層一層樓尋找樂子時,卻突然發現,前幾天還敢對他冷臉相向的唐曄被好幾個人追著罵著,而急急忙忙沖進走廊末端的廁所裏。陳常嘻嘻哈哈揮手趕走剛才追在後面的幾人,隨即他們自己魚貫而。
唐曄在廁所隔間裏躲了一會兒,見外面聲音漸小,開了門剛想看看,突然間,一桶水從上面淋下來——四月底,他上的薄棉布校服襯瞬間變得半明。耳邊傳來一幫人的哄笑聲。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卻不防有人抓著他的手臂,把他狠狠拖了出來,摔在對面的牆上。
“嘿嘿嘿,姓唐的,看看我們是誰?!”幾個馬仔圍著把他按住,番打了他幾個耳:“敢得罪我們常哥的,都沒活過幾天呢!”唐曄像被打懵了似的,還是最近了太多刺激,眼淚止不住似的往下流。“你跪下來給我們常哥道個歉,說不定他會原諒了你呢?”唐曄還是呆呆的沒有反應。
有個“馬仔”學著電視裏那樣,重重地往他膝蓋上踹了一腳。唐曄疼得“啊”地了出聲,跪倒在倚在牆邊的陳常面前。被反剪著雙臂,又被陳常用腳尖勾起下,唐曄難得眼淚不停往下流。陳常嗤笑他:“喂,據說唐萬裏還有意把萬裏地産傳給你呢,不會吧,這麽弱?”
唐曄發著抖,輕聲哀求:“常哥,放過我行嗎?”
“什麽,說大聲點,我聽不到!”
“求你放過我,我不敢了!”唐曄哭著說,被按住也不再掙紮。幾個馬仔見他這麽識趣,便也放松了手腳,互相笑著說,“早說就不用罪啦!”“還敢不敢多管閑事?”大家一左一右、一下一下地推搡他。
年發出一聲凄厲的尖!
聽到這聲音,陳常就更興了,骨節分明的手一下把他的脖子死死卡住,而唐曄在極度恐懼和神張下,發出來的力量竟把練過武的陳常生生推開!
這讓陳常更加罷不能。他又向唐曄撲了過去,但此時,手下的人的啞的嗓音想把他的理智喚回來:“老大,這……是犯法的吧?”
“老子TM就是法!”
“這個……那兒有個監控攝像頭。”
“學校都是我家的,攝像頭?我想它能拍就能拍,我想他拍不到就拍不到。
他著氣,指揮手下:“按住他的手腳。”
“老大,你想幹嘛?”
“拍下他的醜態。再怎麽說,他也是唐家的人,以後大有所為。”陳常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冷靜些。
“老大,別了吧?”常年跟著他的二號人說道。
陳常雙眼紅得像隨時準備吐出火舌的機關槍,讓二號啞了火。
那夥人囂笑著漸次走遠。
唐曄擺著手腳,左手腕被最胖的那只“豬”的按得最,雖然一開始自己是在假裝掙紮,但後面已經全忘了,左手一用力就疼,然後就使不上勁兒了。其它一些小挫傷就算了,背上也火辣辣地疼,可能是被尖利的瓷磚邊緣劃破了道口子了吧?
據收集到相關資料,以及大數據模型的分析,他相信這樣做,能讓這個倚靠父母的外強中幹的男生上鈎。只是,沒想到,實施起來時,自己那麽痛苦。
——剛才,他腦海裏又出現了那個黑乎乎的不會的男人,他害怕得哭泣、幹嘔、手腳不控制地發狂。他甚至想殺了面前這比他大不了幾歲的男生。但,這裏是法制社會,不是那裏。
那裏?是哪?他頭腦裏,總會浮現些無法串聯的片斷。
他扯了扯上的服,白的襯或許已經不能稱之為服,而是一團抹布了,還好下的校服西裝的質量好,除了掉了個扣子,等一下用別針別上,支撐到回到家就行了。哎,等下還有件重要的事才能回家呢,不知哥哥今天會不會等我?大概率不會吧?畢竟他都對自己憎恨那樣了。那就麻煩一點了,的士只能停在小區外面,子上這個別針應該能撐到回到家吧。
他一邊胡思想著,一邊站了起來,跛著走了兩步,打算拿回早已藏好在這個洗手間裏的另一件校服襯。
自習課上,唐天聽同班同學在他附近嘀嘀咕咕地說起唐曄的名字,心中莫名火起。他一把抓起說話那同學的領,威脅地低吼道:“說了,那私生子和我沒有關系!”
另外一個剛從外面回來的同學說,“唐天,你真的不管?剛才看到唐曄被常哥他們帶到三樓的男廁裏,估計會死得很慘哦!”
唐天驚呆了,姓陳的還真TM的敢對唐曄直接下手!怎麽說唐曄也是頂著唐家名號的子孫!他忍不住吼道“閉!”,此刻再也顧不得那麽多勞什麽子傳聞,他飛快地沖去那個洗手間。
萬一小曄真的被他們弄死了呢?
陳常他們要是還在,他一打五又如何!算了,反正都打了一次了,就和他們拼了唄!敢我弟,大不了拼了老命也要和陳常同歸于盡!
他沖到廁所外,裏面靜悄悄的,姓陳的那夥人估計已經走了,只聽見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音,他了聲“小曄”就往裏沖——但當他沖進廁所,看見唐曄一臉平靜地正準備換服、看見他來了還能扯出個微笑時,他卻更憤怒了:“你在幹什麽?”
“打架時把服弄破了,準備換一件。就是背有點疼,你能幫一下我嗎?”他剛把紅腫的左手放進袖子裏,服穿到一半,右邊背部一扯到就疼,穿不上另一邊,又用一張被揍花了的臉對唐天笑,那場面居然有點兒稽。
“剛才他們拍下你的那種照片?”唐天一步步向他走近。
“是。”唐曄的眼神暗了暗。
“你……!”他指著弟弟。
“男生不穿服有啥問題,又不會死。”唐曄故作平靜地回答。見唐天完全沒有幫忙的意思,他只好自己忍著背部疼痛,繼續掙紮著想到襯的另一邊袖子。他自嘲地笑笑,如果可以,誰不想生活風平浪靜。
唐天看他這毫無所謂的態度,氣得一邁沖到他面前,一下子把背部還在流的他又一掌打得側翻在地上。弟弟剛想起來,唐天一把按住他肩膀不讓他,他右手猛地拉起弟弟遮擋著頭部的雙手,左手扇了他一耳、準備再次扇下去時,他忽然像被定住了一樣——
只見唐曄雙眼死死地剜著他,那雙墨藍而深邃的眼眸中,流淌著無盡的失與哀傷:原來,那個一直被爺爺、爸爸媽媽視為家族希的哥哥,那個自己夢想著有一天能對自己態度好一點的哥哥,他對自己的憎惡是這般深刻。
唐天此刻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他愣在原地,眼中滿是迷茫。他突然意識到剛才自己做了什麽,慌忙從弟弟上爬下來,跪坐到旁邊,手忙腳地扶起弟弟,又撿起他的校服攤開包裹著他,仿佛可以用這種方式彌補剛才的錯誤。
唐曄輕輕地推開他,眼眶裏一度充盈著淚水,卻擡起下倔強地不肯落,他的聲音的,卻像再也沒了:“放過我吧,唐天。我不再幻想能和你做朋友了。”
這句話如同臘月的雪,刮進唐天的心髒。
他想起以前,自己剛過了七歲的那個春節,第二次在爺爺家見到這個漂亮的弟弟。
自己俯視著矮了一個頭的他。
他擡起小臉,專注地看著自己,眼睛突然彎了起來、變一個好看的弧度,角揚出一個甜甜的微笑,對自己出手。
這個萌萌的小不點兒,他想和我做好朋友嗎?
唐曄不再磨蹭,忍著手腕和背上尖銳的疼痛穿好襯,轉離去。
名義上,唐天仍是自己兄長,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但他自己,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陳常幾人坐在三樓臺的欄桿上,見唐曄一拐一拐朝他們走來,他們幾個吹著口哨:“喂,你看起來不太高興啊?唐三,開個玩笑而已嘛!”
在這一群人的譏諷和侮辱中,忍著全各種疼痛,唐曄一步步走到陳常面前,慢慢掏出手機,慢慢解鎖,再慢慢調出一個視頻,出一個微笑對他們說,“常哥,你要不要也看看這個,可能比你的拍得好喲!”
視頻裏同樣傳出唐曄的求救聲與他們幾個人的調笑聲,以及陳常走上前去直接對他手的行為。但是,拍攝角度卻與他們手機裏的視頻完全不一樣,它像是監控攝像頭的角度,把他們幾個人的臉拍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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