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影消失手掌大小的時候，凌翼的手機響了。

“翼哥。”

電話那頭傳來下屬凝重的報告聲，“曼島遭嚴重轟炸，島上死傷無數。”

凌翼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怎麼回事？”

“據探測，曼島上空除了有F-315型戰斗機，還有……”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接著緩緩吐出一個詞：“F-X型。”

“……”

凌翼的腦中警鈴大作。

F-X型戰斗機，能夠躲避導彈攔截的形戰機，全球生產數量不過個位數，驍爺手里有一架，剩余幾架……據他所知，都被道上的其他組織購了。

這意味著驍爺的對頭借機來摻和了一腳……

可這些對頭不來轟炸他們的武庫，去轟炸一個曼島，所圖為何？置驍爺于死地？

陸家部有人和驍爺的對頭合作了？

靠，事態不妙。

凌翼目復雜地看了一眼遠跪在墓碑前的影，又回過頭來問道：“溫小姐呢？”

“場面太混，航拍畫面暫時看不清楚，不過我們能看到，別墅主已經完全坍塌了，里面的人……生還幾率很小。”

“……”

轟炸起碼要持續幾個小時，即便人沒死被埋在底下，很可能也活不了了。

凌翼沉重地吐出一口氣。

驍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看得上的床伴，可惜了。

“知道了，繼續給我盯著，有任何新向，立刻匯報。”

“是。”

掛了電話，凌翼聽到隊伍里有保鏢在竊竊私語。

“誒哥，你知道這是誰的墓地麼？”

“嘖，一看你就是新來的，當然是驍爺亡母的墓地，驍爺每年的這個時候都來這里祭奠，要整整跪上三小時呢……”

“砰——”

一力道突然踢在保鏢的背上，讓他朝前撲過去。

“驍爺的事，是你有資格碎的嗎？”

凌翼著怒氣道。

這些話要是不小心到對家的耳朵里，這片墓地里的每一厘米土都要被轟個底朝天。

“翼哥。”

保鏢從地上撐起來，跪到凌翼面前，“我該死，請賜罰。”

“回去自領三鞭吧。”

凌翼說著轉頭看向新來的另一位年輕保鏢，“還有你，回去也自領三鞭，以后不該打聽的打聽。”

“是。”

年輕保鏢低著頭道。

凌翼回到原位，遠遠地著自家老大的背影，舉棋不定。

驍爺這個時候最不喜歡被打擾，究竟要不要通知一下？

可說了又能如何呢？

不過是幾架飛機幾艘船，比起武庫的價值，本就是九牛一，就算現在飛回去，也是十小時以后的事了。

罷了。

還是等驍爺出來再說吧。

……

此時的曼島，炮火連天。

仿佛有什麼東西從地底炸開，把大地都炸得搖晃，天際被火渲染一片金黃。

“何媽，這邊！”

溫以檸一手拉著何媽，一手拎著自己的包，朝不起眼的一個廢棄碼頭跑去。

碼頭邊停靠著一只木船。

通過這幾天的觀察，這是最適合逃跑的點，平時只有一個巡邏人員把守，而現在拜裴驍的仇人所賜，一個人影都沒了。

做金雀也就算了，時不時還有命危險，那男人邊真不是人待的。

“檸檸，你先往前跑。”

何媽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們前腳剛從別墅出來，后腳轟炸就開始了，跑了快半個小時才看到海的影子。

“何媽，我不會丟下你的，要走一起走。”

溫以檸放慢了腳步，攙扶著一起跑。

炸聲震耳聾，濃煙烈火沖天而上，刺鼻的氣味彌漫在整個島嶼上空。

還有五十米。

戰斗機引擎的轟鳴聲離們越來越近。

“嘭——”

一顆炸彈砸向地面，在們的后炸開，千萬棵植株一瞬間灰飛煙滅。

熱浪滾滾，余波帶氣流，將周圍的一切倒。

兩人沒站穩，撲在地上。

“何媽！你沒事吧？”

溫以檸慌張地想要爬起來，想要查看對方的傷勢，卻被何媽一把拉了回去，在下。

“小心！”

又一道炸聲在耳邊響起，這一回，離得更近了。

排山倒海的氣浪帶著令人窒息的熱度席卷而來，仿佛要將一切都焚燒殆盡。

塵土飛揚，遮天蔽月，前方那艘船仿佛被一層灰的紗幕遮蓋，廓變得模糊不清。

“何媽。”

溫以檸掙扎著想要爬起來，背上的重量卻讓無法起。

“……”

沒聽到回應，溫以檸瞬間慌了神，“何媽！”

“……”

回應的是接二連三的炸聲，仿佛末日的前奏曲，在耳邊咆哮著。

“何媽……”

溫以檸死死地咬住手背，淚水不控制地涌出眼眶，順著蒼白的臉頰落。

世界突然變得很安靜。

安靜到能聽到自己快要死去的心跳。

不知過去了多久，著的力道漸漸減輕。

溫以檸從何媽下爬起來，支起自己的。

“何媽……”

推的。

躺在地上的人早已失去了意識，一頭盤發上覆滿了揚塵，整張臉毫無生氣。

“何媽……你別……走……”

溫以檸哽咽到說不出話，淚水從通紅的眼眶中溢出。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放們一條生路？

何媽這麼好的人，為什麼要遭這樣的苦難，為什麼要在奪走的兒之后又奪走……

“啊——”

溫以檸喊得歇斯底里。

憤怒、怨恨、不甘……猶如無數針，扎滿的心臟。

“檸檸……”

前突然傳來虛弱的人聲，溫以檸低下頭，神有一瞬間的怔愣，“何媽……”

握上的手，“我帶你走，現在就走，我外公醫很厲害，他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溫以檸說著站起，托著何媽肩膀的兩側，嘗試將拖至海岸邊。

“檸檸……”

何媽氣息奄奄地喊。

溫以檸松開手，跪到地上，俯近的臉，側耳傾聽，“何媽你說什麼？”

躺在地上的人努力拉開角的弧度，勉強開口：“何媽不想走了……你走吧……”

“不要。”

溫以檸劇烈地搖頭，“我不要，我不走。”

“去過你的生活……”

何媽看著，眉目間溫流，“有機會替我去看看囡囡，江北區福安公墓66號……”

耳邊的聲音漸弱。

躺在地上的人緩緩闔上眼，邊帶著笑意，一張滄桑的臉上是無邊的平靜。

溫以檸直起，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