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王爺，你——真——好。”……

今晚的椅仍然是空的。

姚黃不知道別的新婚夫妻如何過夜，更不知道有疾的夫君是怎麽個樣，或許這事就是該節制的，或許王爺腳不便并不熱衷于此。

姚黃只覺得了一樁負擔，跟王爺也才認識幾天，每次王爺的手在黑暗與沉默中握過來，姚黃都是懸著心的，很難將那樣的王爺與白日裏沉默寡言又不怒自威的王爺對上，更遑論那些發出來的卻都不好意思聽見的聲音。

如果兩個人一起失態，大概會更容易接，然而被折騰得要瘋的只有，王爺最多呼吸重些，連看著的眼神都似乎與白日一般無二。

姚黃很慶幸故意弄頭發模仿當時的狀去照鏡子，鏡子裏的并不算醜，不然長發淩又哭又的在王爺眼裏恐怕真的像個瘋子，讓本來就淡如水的夫妻關系雪上加霜。

姚黃已經學會了珍惜同床的這點機會，鑽進被窩後練地抱了過去。

懷裏的人紋不，只有膛隨著呼吸的規律起伏。

帳中一片漆黑，姚黃勉強能看見惠王從下到鎖骨的廓，偶爾結會上下一滾。

聞著來自他上的淡香，姚黃誇道：“王爺那四匹馬的名字真好聽，是您自己取的嗎？”

趙璲：“嗯。”

姚黃：“那您也幫我的馬起個名吧，我挑的是棗紅的那匹。”

趙璲想了想，道：“霓。”

姚黃很喜歡，也很欽佩：“王爺的學問是不是特別好？”

一片沉默。

姚黃笑了：“我就多餘問，王爺可不是自吹自擂的人。”

還是沉默。

姚黃咬，輕輕晃了晃他的肩膀：“王爺是不喜歡跟我聊天嗎，是的話，我以後會老老實實睡覺，再也不來吵您。”

趙璲：“……不是。”

姚黃：“那您怎麽一聲不吭？”

趙璲：“我不擅長聊天，只能回答你的問題。”

姚黃半撐起來，從高看著他朦朧的臉，笑道：“我問什麽，王爺都會答？”

趙璲：“能答的答。”

姚黃：“那我倒是有一堆想問的，就怕哪句說錯了惹您不高興。”

趙璲：“我不會回答能讓我不高興的問題，下次你別明知故犯，我便不會生氣。”

姚黃右臂支撐子，左手繞著一縷發，輕哼道：“您要不是王爺，我也不會對自己的夫君這麽瞻前顧後，偏您是王爺，我很怕您不就耍王爺的威風，輕則罰我跪祠堂連下人們也敢輕視我，重則休了我，讓我淪為整個京城的笑柄。”

趙璲笑了下，那是一個沒有發出聲音所以沒有被邊的王妃察覺的短暫淺笑。

“那你可以不把我當王爺，我也不會拿王爺的份去你。”

姚黃：“當真？”

趙璲：“當真，今後你也不必再對我用敬稱。”

姚黃笑了，湊到他耳邊，故意拉長聲音：“王爺，你——真——好。”

趙璲朝另一側偏頭。

姚黃猜他可能覺得，使壞地追上去，對著他的耳窩徐徐吹氣。

趙璲閉上眼睛。

他不躲，這事就沒意思了，姚黃重新靠回他的肩膀，摟著他問：“王爺白天總是坐椅，屁./會不會酸？”

趙璲：“……”

姚黃一僵：“我該不會第一個問題就得罪你了吧？王爺別誤會，我想說的是，椅邦邦的，如果你坐久了不舒服，我給你個墊。”

姚黃早就納悶了，皇家那麽會，連馬車裏都能放那麽多致件，怎麽沒有人想起要給王爺的椅鋪墊子？

趙璲：“……不必，我每日坐在椅上的時間并不比普通文長。”

姚黃：“這樣啊，其它時間你都躺著嗎？”

趙璲：“看書，看累了會撐著東西站一段時間。”

姚黃聽了，到他的左手，指腹挲他掌心厚厚的一大塊兒繭子，明白這繭子是怎麽來的了。

想的一多，姚黃臉熱了，埋進他肩窩道：“怪不得王爺的胳膊那麽有勁兒。”

他只會在結束後徹底在上待一會兒，過程中全靠手臂支撐。

趙璲：“……想要？”

姚黃正在為腦袋裏的畫面犯，聲音細細：“要什麽？”一雙跟王爺一樣有力氣的手臂？

趙璲：“沒什麽。”

這下子姚黃反應過來了，極致的窘迫挨了燙般松開他的一骨碌躲到床裏頭，扯著被子蒙住腦袋，惱地辯解：“才沒有！純粹地誇誇你還誇錯了嗎？”

那急著撇清的調調，像極了一個明明很饞糖卻因為臉皮薄非要否認掩飾的孩子。

趙璲看著帳外：“嗯，那就睡吧。”

隨著沉默的蔓延，悶在被窩裏的姚黃沒那麽熱了，哄哄的腦子一冷靜，姚黃心裏一突，莫非王爺自己想了，所以才那麽問？

聽王爺說得好聽，什麽可以不用把他當王爺，真不把他當回事，王爺可能就要生氣了。

轉過彎，姚黃還是蒙在被窩裏，但一點點地挪回了王爺邊，從裏面抱住他的腰，出口的聲音跟一樣的黏：“王爺想要嗎？你想我就想。”

趙璲猛地握住的手，沉著嗓子道：“睡吧，明日是二十五，我還睡在這邊。”

今晚做了，明晚再來，可能會怨怪一個殘疾的王爺還這麽貪。

.

早上還是趙璲先醒，姚黃因為昨晚被窩裏的“豔語”不好意思面對他，便躺在裏面裝睡，反正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的，等會兒青靄最多看見的腦袋。

趙璲已經坐正了，見賴著不，看看自己的，這才搖了搖鈴鐺。

青靄推門而，垂眸挑起拔步床的兩層帷帳，忽地瞧見一雙紅底睡鞋。

別說姚黃不習慣公公伺候，青靄也是第一次要面對床笫間的王妃，他暗暗穩住心神，只管一心一意地伺候王爺更。

他做這一套太練了，沒一會兒功夫就推著椅上的王爺出去了。

姚黃活了過來。

只是去前院吃飯的時候，姚黃還是不敢去看旁邊的王爺，臉上臊，心裏憋著一團埋怨，明明是王爺起的頭，為了討好他去問的時候王爺配合就行了，做一場就沒事了，他卻一本正經地拒絕了，越發顯得像個厚臉皮。

婚以來，這是第一次姚黃沒有主找話。

趙璲看得見紅通通的臉，并非平時自然的好氣，更像新婚夜第一次坦然面對他的樣。

趙璲默默地給夾了一個煎餃。

煎餃面皮微微焦黃，每個只有拇指來長，一個盤子裏排了一圈，中間擺著一撮翠綠的芫荽，純是拿來看的。

“謝謝。”姚黃瞥著他的口道謝，夾起煎餃蘸蘸醋碟，兩口吃完。

才舀了半勺紅棗山藥粥，旁邊又送來一個煎餃。

姚黃終于正眼去看惠王了，見他神如常地用著自己的飯，姚黃懂了，王爺沒覺得昨晚那話有何不好。

可姚黃還是委屈，還是想告訴他本不是那樣輕浮的姑娘，父親的是低，母親也不是大家閨秀，但家裏該有的教養并不含糊，跟哥哥都是知禮義廉恥的好孩子！

盯著那只煎餃，姚黃慢慢放下筷子，低著頭道：“都怪你，明明是你先說的，我本沒想，怕你生氣才那麽說的。”

趙璲：“……知道，我并沒有誤會你。”

姚黃看過去。

趙璲在裏面看到了幽怨，即便如此，他腦海裏浮現的仍是另一個時候的王妃。

他垂眸道：“吃吧，稍後還要騎馬。”

想到騎馬，一個廢了的王爺願意陪騎馬，姚黃心了，禮尚往來地也給他夾了一個煎餃。

趙璲沒去蘸醋。

姚黃忘了夜裏那些事，問：“王爺不喜歡吃醋嗎？”

趙璲：“可有可無。”

姚黃決定慢慢觀察他的飲食偏好，時間久了，總會顯出來。

漱過口，姚黃推著椅往外走，青靄、飛泉都在後面跟著。

趙璲看著一側地面上兩人的影子，肯幫忙推椅，說明早上那點不快終于過去了。

後花園的門口，郭樞、侍衛張岳一人牽著一匹馬，正是驚霧與姚黃那匹剛起名的霓。

將椅給青靄，姚黃先去跟自己的駿馬親熱，著馬臉直笑：“我請王爺給你起的名，霓，像彩虹一樣絢麗漂亮，你喜歡嗎？”

霓蹭了蹭的手，要麽是喜歡，要麽沒聽懂。

姚黃替它做了主，回頭一看，驚霧居然自己走到椅前跪了下去，乖得人羨慕。

趙璲看著面前曾經與他出生死的坐騎，視野的盡頭是王妃紅的擺。

他被無關的百姓賓客目睹過上下馬的一幕，卻沒見過。

姚黃忽然注意到郭樞、張岳、飛泉、青靄四人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垂眸與肅穆，仿佛接下來他們要完一件極其重要且容不得錯的大事，王爺還是那副死水無波的狀態，只有扭頭打量青靄四人的阿吉像個活人。

其實不現在，每次王爺上下馬車，這幾人都是跟著王爺一起死了的神態。

可王爺真介意被他們看的話，會同意出門、同意騎馬？

姚黃松開霓，笑著走過來，吩咐郭樞四人：“退一邊去，看著。”

這語氣過于輕松稔，四人齊齊看向王爺。

趙璲使了個眼，四人才連退幾步，讓到一旁。

姚黃丈量過椅前段與驚霧馬背的距離，確定椅已經固定好了不會自己來去，單膝地背對惠王跪在椅前面的地平上，道：“王爺，你趴到我的背上，扶穩我的肩膀。”

王爺只是不了，上半沒廢，這個作對他并不難。

趙璲很清楚，如果他拒絕，會在郭樞四人面前失了面。

所以他直起腰，伏到了的肩膀上。

姚黃反手抱住他的腰，慢慢站直雙。

趙璲的使不上勁兒，但他的雙手穩穩地扶著姚黃的肩膀，保持著平衡。

姚黃更小的時候，常常跟哥哥玩石頭剪刀布的游戲，輸的一方要背另一個走二十步。

兄妹倆年紀越大，重差的越多，但就算哥哥已經一百七八十斤了，姚黃也能完那二十步。

病了一年的王爺比哥哥輕，這三四步姚黃完得還算輕松。

側站在驚霧邊，姚黃吩咐阿吉：“把王爺的右擡到驚霧背上。”

阿吉到底沒幹過這個，更不懂如何協助一個人上馬，在短暫反應的瞬間，青靄飛快地繞過來，練地完了這一步。

只要把惠王弄到馬背上，剩下的就簡單多了，姚黃、青靄一左一右地將惠王的腳套進馬鐙，惠王自會握住韁繩保持平衡，驚霧更是一匹靈十足的神駒，知道如何照顧馬背上的主人。

忙完了，姚黃看看高坐在馬背上的惠王，對青靄、飛泉道：“以後就這麽背王爺上馬，不是很簡單嗎？”

青靄、飛泉都道是，心裏有苦說不出，他們習慣擡椅了，也習慣王爺不提要求他們就按照習慣的方式去搬王爺，王爺不他們背，他們哪敢擅自開口？

姚黃自去上了霓，五人全部留在這邊，單獨與惠王騎馬進了花園。

花園有的路段寬，這時候夫妻倆就并肩而行，遇到窄的地段，便改一前一後。

不過，并肩而行的時候，姚黃竟然有點不習慣在非吃飯的場合一歪頭就能對上惠王殿下那張俊臉，且就算是同一張臉，隨著馬背上的王爺看起來與常人無異，那張臉也越發英俊俗，瞧著就是普通子難以企及的尊貴人。

姚黃再一次意識到，真的撿了個大便宜，沒有的事，惠王早給福長公主當婿了，離東宮只有半步之遙。

可是，哪個能撿便宜的人會不高興呢？

姚黃能攤上這麽一個俊王爺，說明生來就有這個好福氣。

趙璲：“……笑什麽？”

王妃隔一會兒就歪頭盯著他瞧，趙璲很難注意不到。

姚黃故作神：“你猜？”

趙璲猜不到，只知道應該與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