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038 “你幹的好事，你來收拾。”……

姚黃的榆木椅不但比惠王的紫檀椅寒酸, 居然還要矮上一些，往上面一坐，再去看惠王, 種種落差竟讓姚黃想到了東施效顰。

拍拍扶手，吩咐飛泉：“咱們走快點。”

飛泉本不敢啊，鼓足所有勇氣看向惠王，萬一王爺認為王妃在故意嘲諷他, 飛泉不但不能推，還得趕把王妃勸下來。

趙璲：“……走吧。”

心大起大落的飛泉雙臂猛的一發力，榆木椅就往前出一大截。

飛泉：“……”好輕的椅！

一小一大兩把椅前後拐出了竹林。

姚黃看不見後頭，青靄卻能看見飛泉輕松的步伐以及椅上王妃出來的袖與擺, 連小椅的四個子在石板路上滾的聲音都帶著一種輕快，像一頭剛長大的小馬駒, 無憂無慮地走在一匹拖著腳步負重前行的老馬前頭。

青靄不知道王爺怎麽想，反正他是覺得, 如果他青靄真是一匹老馬，那麽能看到這麽一匹快活的小馬駒, 他也會跟著舒坦，就像王爺的紫檀大椅他都已經推了大半年, 此時此刻推起來卻是最輕松的一次, 仿佛他也被前面的小馬駒帶出了更多的幹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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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明安堂，趙璲直接留在前院, 姚黃先去後頭洗手淨面再過來陪他吃飯。

姚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 姚黃也不習慣兩人同席時不說話，弄得這兩人誰也不想搭理誰似的。

“王爺真不嫌木頭椅面太嗎？”

姚黃一邊給惠王爺夾菜一邊問。

趙璲懂了：“那椅你坐著不舒服？”

姚黃：“剛坐上去還行，坐久了就嫌了，王爺要是也不舒服, 我給你編個團，只在府裏用。”

趙璲：“你會編？”

姚黃：“會啊，跟我外祖母學的，往年我們家夏天用的團都是自己做，去外面買一個要十文錢呢，還不如我們自己編的好。這樣，我先編一個，編好了王爺試試？”

趙璲過了一會兒才道：“可以，拿去竹林編，我看看你的手法。”

姚黃：“好，等我準備好草就去那邊找你。”

飯後兩人分頭沐浴，等姚黃換好睡晾幹頭發，又靠在床頭看了幾頁正經的話本，惠王爺才姍姍來遲。

姚黃坐在放了帷帳的拔步床裏頭，見青靄把椅停在羅漢床邊就出去了，姚黃才放下話本。

趙璲在看羅漢床上的象牙簟與金元寶，聽到腳步聲，他隨意看過去，視線就被王妃那條嶄新的他從未見過的睡黏住了，上下打量一遍，最終定在了睡齊的上邊，那裏看起來與外穿的齊長腰很像，卻并沒有勒嚴，潤細膩的紗羅自然而然地服著王妃白皙的。

整條睡都是紗羅所制，輕薄氣，如帷帳般讓裏面的形若現。

姚黃見他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在娘家可沒穿過這樣的裳，誰讓家裏窮呢，如今繡房將這麽清涼的睡送到手裏，姚黃放著不用便是暴殄天。

早穿晚穿都要走這麽一遭，姚黃當然要早，唯一沒料到的是惠王爺會這麽不加掩飾。

姚黃停下腳步，往他上看，強掩著問：“王爺怎麽沒換夏季的中？”

趙璲：“換了。”

冬天中質地是棉，春秋為綢，夏日為綾。

姚黃“啊”了一聲，快步走到椅前，起他的領邊撚了撚，疑道：“你這件是綾吧，繡房沒給你做紗羅的？”

趙璲目平視，解釋道：“早年做過，我穿不慣。”

紗羅太了，他沒有在青靄、飛泉面前袒太多的癖好。

大抵是他的眼神暗示地過于明顯，姚黃瞬間領悟了惠王爺的意思，原來貴為王爺都介意這料子的而寧可放棄舒適，這個乍富之人還是個姑娘居然就敢大搖大擺地穿出來！

姚黃捂住口就要跑去換套綾做的中。

手腕卻被惠王爺攥住了，是將拉到了他寬敞的紫檀大椅上。

姚黃難為地往他肩窩裏鑽：“我還以為你們皇家人都這麽穿！”

趙璲：“我不穿而已，肯定也有喜歡穿的。”

姚黃：“我才不管別人，我是你的王妃，你不穿我也不要穿，你也不要看，我要換回來。”

還想跑，趙璲直接把往上一提，迫使姚黃坐在了他上。

姚黃驚慌地擡起頭。

趙璲著的背靠回椅，嚇得姚黃連忙一手撐著他的肩膀一手撐住旁邊的椅扶手，免得撞上前面的惠王殿下。

然而不來，惠王爺反倒主湊了上來。

姚黃低頭一看，終于明白了惠王爺的意思，惱道：“我還有事跟你說呢！”

“不急。”

鄧師傅心打造的椅比上次的羅漢床圍與迎枕加起來更能支撐惠王殿下的腰背，寬厚的椅背也起到了遮掩的作用，就算今晚守夜的春燕湊到室的門，也看不到惠王爺分毫，最多看見面朝椅背而跪的王妃的面容，偶爾再多看點肩膀。

惠王爺興起得急，只苦了姚黃，被困在椅上，本沒地方躲，只能盯死了幾步外正對著自己的門，死死地捂著，同時做好了一旦發現有人靠近便立即喝退對方的準備。

青靄離開的時候并沒有固定椅，因為知道很快王妃就會把王爺推到床邊。

這麽一把需要姚黃費些力氣才能推的沉重椅，按理說王爺臂力再足都無法獨自撼的紫檀大椅，此時沒有人去推它，居然出現了輕微的移。

椅上的人沒有察覺，關好堂屋門挑起簾子要進次間的春燕忽然聽到了一些聲音。

難以置信地看向室的門。

距離夠遠，門又窄，再加上門外還掛了一層薄綢簾子，春燕什麽也看不見，但知道，王爺王妃就在門旁邊。

春燕悄悄退了回去。

裏頭，惠王爺坐正了，抱他的王妃，撥開被甩到腮邊又被淚水打的發，對著的耳窩問：“刺激嗎？”

姚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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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黃很想耍耍脾氣的，繃著臉只管自己去收拾，把故意欺負的壞夫君一個人留在椅上，讓他哪也去不了，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問刺不刺激。

可提上中的夫君立即又變了回去，變回了那個是坐在椅上面無表瞥過來一眼就人敬畏的惠王殿下。

敬畏人家的王爺份也好，狠不下心丟下那殘疾夫君也好，最終姚黃還是在對方無聲的注視下胡裹著那條無法再穿的睡走到櫃前，翻出一套中躲去拔步床穿好，抓起梳子隨便理理淩的長發，再出來將他推到床邊，喚春燕備水。

春燕又驚又喜，今晚王爺王妃居然這麽快就“忙”完了？忙完好啊，也能早點睡覺。

水送來了，姚黃擰好巾子遞給惠王，轉剛要走，惠王做了一個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吩咐：“洗好了，把椅也一遍。”

姚黃一僵。

趙璲放低了聲音：“或者外面的丫鬟進來……”

姚黃終于沒忍住，回頭瞪了他一眼。

趙璲垂眸解中，聽見氣沖沖走遠的腳步聲，他才看向床邊的紫檀椅。

姚黃出來時，惠王殿下早已換了一中若無其事地靠在床頭翻看著的話本。

姚黃將水桶放在椅旁邊，一把搶走惠王手中的話本丟到梳妝臺上，也不看他是什麽表，打巾子，看向椅能容兩人并坐的椅面。

看著看著，姚黃笑了，將不再滴水的巾子遞給床頭的王爺：“你幹的好事，也都是你的東西，你來。”

不了手還不了嗎？椅就在床邊，以惠王爺的臂力，一手撐床一手椅面完全做得來。

趙璲：“……”

姚黃面上兇，其實正地盯著這人，一旦惠王爺有變臉的征兆，姚黃會立即手老老實實做事。

一息、兩息，就在姚黃準備服時，惠王爺接過了手裏的巾子，挪到床邊，俯去椅了。

姚黃的心砰砰砰跳得厲害，看看站著仿佛監工的自己，再看看坐在那兒垂著眼頗有些逆來順姿態的惠王爺，姚黃竟慌了起來：“我，我隨便說說的，王爺快放下，我來吧。”

要去搶巾子，趙璲避開了，掃眼羅漢床，一邊繼續一邊問：“怎麽都堆在外面？”

他堅持幹活，姚黃只好弄另一條巾子，去他夠不到的扶手位置，雖然這裏沒沾東西，可汗淋淋的手握上來過。

“無緣無故的，王爺給我這麽多金元寶做什麽？”姚黃小聲道，“我喜歡是喜歡，但總覺得之有愧。”

趙璲：“我留著也無用。”

姚黃：“我也用不上啊，王妃的月例銀子夠我每個月用的了。”

趙璲：“那就收起來，要用的時候再用。”

姚黃：“……行吧，先放我這邊，王爺要用了盡管來拿。”

惠王爺沒聲了，姚黃看一眼，逮到惠王邊一抹瞬間消失的笑。

姚黃哼了哼：“還有象牙簟呢，王爺以前用過嗎？

趙璲給講象牙簟的稀有：“父皇登基後一共才得了三張，一張孝敬太後……白日聽父皇的意思，他應該又得了兩張新的，一張賞了你，另一張大概自己用了。”

姚黃驚得忘了幹活：“就五張？天啊，怪不得貴妃跟長公主都瞪我！”

趙璲完了，將巾子放進桶裏晃了晃，撈出來單手攥幹，再去第二遍。

屋裏還有別的水，姚黃了第三遍，這才算完。

坐到床邊，姚黃謙讓道：“這樣的好東西，還是王爺拿去用吧，我看父皇本來就是要賞給你。”

趙璲：“竹院夠涼了，再鋪這個容易寒。”

姚黃低頭，險些沒藏住笑。